“啊！”浅吟低呼一声，然后就不受控制直直向后倒了下去。
身体还在半空中，浅吟感觉腰间一紧，一股冰雪的幽香淡淡侵来，接着她就稳稳站在的地面。
“冒犯了。”殿涯不动声色抽开手，淡淡道。
“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浅吟歉意笑了笑，然后将手里的片仔癀递给他。“请恕奴婢好奇，奴婢对药理略懂皮毛，但却不懂这片仔癀与小皇子的病情有何联系？”
殿涯却没有立即答她，只是淡淡看着她。
从她最开始误认为他是玉王起，他就知她身份必不简单。小皇子中毒一事鲜有人知道，而御医房的人也都被告诫过不能走漏风声，她一个小小司药女官竟也知道。
殿涯看她虽是一个地位低微的女史，浑身却有一种不卑不亢，温婉淡然的出尘意味。若是她与小皇子没什么关系，那她如此关心旁人，其善心亦是可佩。
这样想下来，殿涯发现自己第一次对陌生人生出了一丝好奇之心。
“可是奴婢问了什么不该问的？是奴婢僭越了。”浅吟被他看得有些云里雾里，于是行了个礼转身去做旁的事。
一般人若被他这样看着，多半会局促不安，小心翼翼。但是浅吟早已见识过瑞曦琰的冷峻以及瑞曦珽的天人气质，如今见到这两者混合体倒也处之泰然。
殿涯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其实不瞒钱姑娘，这片仔癀却与小皇子的病情没什么联系。”
“啊？”浅吟惊讶转过头来，然后她立时想起他之前的确是说想参观，并没有提到小皇子，反而是自己想多了，她腆然道，“那祭司请随意看吧，若是需要奴婢的话唤一声即可。”
殿涯点了点头。他知道她关心小皇子的病情，而他却不想再多说。
因为小皇子注定无救。
他已看出小皇子的真正父亲是个以身携毒的人，和正常人结合就会产下虚弱的后代，不日便会夭折。无药可解。
他早已知晓这个结果，留下来也只是为了做做样子，他根本就没有再想小皇子的病情。
之所以不挑明它，只因此事涉及宫廷丑闻，他自是不愿意趟这浑水，他现在只等小皇子一殇逝后便立即返回西南郡。
一连几天，瑞曦琰和瑞曦珽都没有再过御药房，然而殿涯却是偶尔会过来观看药物。
瑞曦珽新婚燕尔，这时是应该在家多陪陪娇妻，不宜单独外出走动。而瑞曦琰国事家事繁多，想来也是抽不出身来。
好在浅吟素喜安静，倒也不会不习惯，只是她有些担心小皇子和瑞曦琰的情况，而不时出入内宫的殿涯过来却也不会与她多说什么，她亦不好主动去问。
不过她观殿涯神色平静，暗自猜想宫里应该没什么大碍。
这日下午，小五却匆匆忙忙跑了过来，“钱姑娘，不好啦，小皇子殇了，慕婕妤伤心过度昏迷不醒，你快些帮我抓这些药，迟了我的小命也要没啦！”
浅吟听到这雷电般的噩耗惊得来不及多问，急忙将药单上的药抓好给他。
小五拿了药又旋风般的跑了出去，浅吟心中焦急，却是连个问话的人也没有。
她在御药房内走了几圈，心里仍是乱哄哄的。
这一日，大瑞史上载曰：逡祈十年，四月三十日巳时，逡祈皇帝第一子，十日殇，未命名。
浅吟坐立不安，心神不宁直至夜色降临。这时的皇宫好像安静了一些，但她却觉得这安静里透出一丝冷意。
“吟儿。”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有些嘶哑的男音。
“皇上，你没事吧？”浅吟一听是瑞曦琰的声音，连忙小跑到他跟前。
瑞曦琰薄唇紧抿，一脸冷峻，语气却渐于淡漠，“……小皇子死了。”
“皇上……”浅吟握住他的手，语气里也有了悲意。
到底是本朝的第一个皇子，伤心亦是人之常情。
“朕一定会彻查此事，不让小皇子枉死。”瑞曦琰浑身散发出冷意。
“小皇子之毒，还是无人认识么？”
“这毒殿涯也是无能为力。可是朕总觉得，他还有什么东西瞒了朕。”
“嗯，此事皇上还须缜密，不然难免会牵涉无辜。”浅吟此刻见着他，心里才算踏实一些。
瑞曦琰这几天一直在为小皇子的事情忧心，因为不想让浅吟担心而且他也想看看分隔几日浅吟会不会想念自己，所以一直憋着没有过来。今日大悲之下，他终于忍不住想见她。
低落之下，瑞曦琰又沉缓道，“吟儿不要怪我狠心，其实今日小皇子殇时，我心里是有庆幸的——幸好不是我与吟儿的孩子，否则我、我不知自己会怎样。”语气的最后，竟有一丝害怕的颤抖。
浅吟低头不语。
小皇子之死，她也觉得很惋惜，但只是单纯的替一个生命的流逝悲哀。当她想到那是瑞曦琰与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时，心底最深处竟会升起一种连她自己也会鄙视的嫉妒思想。她无法不去嫉妒，她无法去接受他与别人的孩子。
她鄙视自己这样的自私，但却是真的控制不了。
她为他不独属于自己而难过，她为自己的自私而难过。
“吟儿，你回到朕身边，替朕生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好不好，朕一定会好好呵护我们的孩子，让他健健康康长大。”瑞曦琰抱住她，吻在她的额头，然后渐渐向下。
浅吟轻轻闭了眼睛，他的气息让她稍微宁静下来。瑞曦琰的呼吸开始沉重起来，吻得也越来越大力。
“皇上！”浅吟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被瑞曦琰抱了起来。
“不要。”浅吟低低抗拒着，然后却是什么用也没有。
“哧啦——”她的外衣已经被瑞曦琰一把大力扯开，她惊醒过来，“皇上，我不要在今晚！我不要在你和慕婕妤的孩子死掉的这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