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舞台中央的灯光营造出的尘埃里看到她****着上身的身影,她在那里一架失去了光泽的钢琴前面唱着歌,灯光下的她唤起了我一点点对于她最初时的记忆,却已经不再是她以前的模样了。
一曲终了,舞厅里依然是原来喧闹的样子,没有人停下来为她拍手,人们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程度的表演。
侍应生在曲目的间歇引她到我面前,她冲我微微一笑,披好外衣。她用英语问我是否要说广东话,我说如果可以讲普通话会更好,随即她换成略显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她说今晚还有三首歌,并问我要了酒店的地址,我说,我会在舞厅外面等她,于是她冲我莞尔一笑,再次返回钢琴前的光芒尘埃里,褪去上衣。
我坐下来,看着她演唱了剩余的三首曲目,一首是普契尼的“漫步街头”,另一首则是《托斯卡》里面的“为艺术为爱情”,最后一首没有听过,唯独旋律十分熟悉。
三首曲目过后,一些绅士打扮的人把钱扔到钢琴上,她经过我身边小声的说了一声,“去车里等我”就消失在舞厅另一端的过道里了。
女孩钻进我的车里,已经换了一身装束,车内幽暗的灯光下,她的装扮显得十分动人,她身上的香水味瞬间充满了车厢。
我示意司机开去酒店。
她只有19岁,很喜欢唱歌,第一次听她唱歌时她16岁,那时我抽出了一年的时间在英国念了一个没有用的MBA,而她也在那里读书。
那时的她同现在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我在华人朋友Thomason的生日宴会上见到她,她很少说话,总是显得沉默寡言,玩游戏的时候也很害羞,然而却始终给人着一种踏实感。
几回游戏过后,Thomason邀她唱歌,她唱歌时又成了另一个人,活力且魅力十足,我小声的问Thomason,她是谁。朋友告诉我她叫Susan,加拿大华人,正一个人在英国读中学,是Thomason的一个朋友的朋友。
整个晚会下来,我几乎没有和她说上话,然而她的身影却一直在我的视线里,没有离开过。
“不记得我了吗?”我小声问她。
“嗯……好像……没有印象”她喝口红酒,不好意思的笑笑。
“英国、Thomason的生日party。”
女孩默默地回想着,我仿佛看到Thomason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但却还是没有记起来。
我把邮件里收到的照片拿出来,给她看,她仔细审视了照片好一会,问我是怎么得到的。我把收到照片、钥匙还有钱的事讲给她听,她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大概也以为是什么恶作剧吧。
“真的不记得我了?”我又问了一遍。
“这么说,好像是有点印象。”她说话的样子依然温柔。
Susan每周都会去那家俱乐部半裸着身子唱歌,她很爱唱歌,顾客们也喜欢她,唱完每日固定曲目之后,她会和某某愿意开价的顾客睡觉,这是她的工作,并且也同我睡了。三年前见到她时从未想过我们会以这种形式再次会面,其实连能不能再见面都是一个很大的疑问。
女孩睡着之后,我一个人回忆着那些往日的记忆,它由于太过久远,而看起来更像是在回忆另一个人的生活,一个我所熟悉的旁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