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通过地下管道移动这件事多半已经经由失踪的苏珊娜暴露给了敌人，不过相比起在地面上移动，在地下移动还是保险的多，何况埃尔夫自负除了祖恩，没人比他更熟悉这个地下世界的结构。
快速的补充了必要的武器，嚼了几个烧麦填肚子之后，埃尔夫、卡斯贝尔、德瓦尼亚再次通过鹅妈妈的“桌子”进入地下管道。
“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直接去委托我工作的中介商那里，她有跨区通信工具，可以让你联系到布兰法恩内的任何人。但是几乎可以确定，那个地方绝对是重兵布阵，就等着我们掉进去。”
“你怎么知道？”德瓦尼亚问。
“刚才鹅妈妈不是说祖恩穿的人模人样的吗？那个女人只有去谈判的时候才会打扮的像回事，也就是她现在正在作为我的代理人，挡在那些想吃了他的怪物面前。”埃尔夫反手用大拇指指了指卡斯贝尔，“换句话说，只要没有我已经找到你们的消息，他们就不能对祖恩怎么样。”
“但是那个女人跑了。”德瓦尼亚故意道。
“对……”埃尔夫有些丧气，“祖恩现在不可能再护着我了。要么我把你俩交出去，换得我和祖恩的平安，要么你俩自己杀出BLANK……我觉得这个希望很渺茫。”
听到埃尔夫这么说，德瓦尼亚的眼神瞬间危险了起来，杀气强烈得埃尔夫连头都不敢抬。谁让刚刚说漏嘴了的人是他。
“另一个选择呢。”卡斯贝尔恰如其分的伸出了援手。
埃尔夫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卡斯贝尔会开口给自己解围。
“呃……另外一个选择就是往回走。”
“啊？”德瓦尼亚难以理解。
“我认为就算苏珊娜把我们的位置透露了，她也没办法说明我们具体在哪个地方，最多只能将线索引到鹅妈妈店里的入口，和我们之前下来的地方；就算她沿路做了标记，她也只能走之前走过的路，其他的通道她仍然一无所知，知道在地下怎么走的人就只有我。而且，一般来说，没人认为我会选择已经暴露了的移动方式，好歹我顶着个‘万无一失回收工’的称号，不应该采取高风险的做法。毕竟在他们看来，我还有很多突围手段。”
如果不是要保证卡斯贝尔的存活的话，确实有很多手段。
“放心，外围我至少可以找出四个躲藏地点，争取到联系上布兰法恩的时间绰绰有余，就算先把你们送过去再回来找祖恩也来得及……我现在唯一的疑惑就是，他们究竟是要抢夺‘翅膀’，还是要杀你。”
最后这句话，埃尔夫是看着卡斯贝尔说的。
莹蓝色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甚至连眨都没眨。
“我需要能容纳空行车的空旷地面区域。”
埃尔夫有些疑惑对方为什么不先解决自己的疑问，不过还是回答了。
“有。这里有个和大裂谷连通的峡谷，也有地下管道通往那边。在峡谷两边都有好几公里的平整土地，不过地表很干燥，仅有的植物是低矮的带刺灌木，数量也很少，我觉得那里的土壤支撑不了空行车的风压，要么塌陷、要么崩落。”
“你领路。”
以指令代替了结论说明，卡斯贝尔转身掉头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德瓦尼亚迟了一步跟上。埃尔夫留在原地。
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提到空行车？那个东西通常都在云层上面飞，跟他们接下来的行动需求有什么关系？
本以为卡斯贝尔会跟自己坦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空行车的事故原因是什么，到底布兰法恩内是谁要他的命。
还有，他，名叫卡斯贝尔的这个个体，究竟是什么身份。
大脑深处，有什么要跳出来侵占自己的意识。那是牵涉到过去的，牵涉到某个疯子的，牵涉到比“神军”更加庞大的……
这是第一次，埃尔夫在离开布兰法恩那么多年之后，第一次认真的想要回忆起那些并不愉快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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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下午还打算和罗斯见面对吧？我还以为你会先去他那边呢。”
乔伊窝在他一天不见得会离开一次的大圆沙发里，手里抓着卷成筒的一叠文件，一边敲着自己的后脖子，一边看着刚刚推门进来的约瑟夫说到。约瑟夫直接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以行为代替了回答。
“卡斯贝尔到底是去干什么的？”
“去给罗斯十年前犯的错误擦屁股的。有个不该漏到外面的东西漏出去了，卡斯贝尔去试试看能不能把他捡回来。”
“为什么过了十年才想起来要处理？”
“好像是因为罗斯现在才明白当初他做出来的那个如果启动了会很不妙。不过在很久以前卡斯贝尔就有意识的在找有关的线索了，所以才能这么快锁定。”
“好吧”约瑟夫揉了揉睛明穴，“空行车事故是卡斯贝尔干的吗？”
“怎么可能！”乔伊几乎跳了起来，“我们原本的计划是，由伊芙负责在从卡诺斯回程的途中去给罗斯收场的好不好！”
“那为什么临出发前，卡斯贝尔会突然替换伊芙？不是因为你们知道了什么吗？”
“关于这个，倒真的有点奇怪。不过我大概找到理由了。”乔伊让助理机器人从柜子里拿出一薄一厚，两份文件，送到约瑟夫手边。
“薄的那个是伊芙身边一个护士的档案。你看看它，再看看另外一份名单，找找共同点。”
约瑟夫先翻开了护士的档案，大致扫了一下就合上了，然后单手翻开厚文件，瞄了一眼。
“刚刚发生的空行车事故的搭乘名单，和乘务名单……看不出来。你直接说吧。”
约瑟夫起身，换了个位置，在乔伊斜对面的软榻上坐下。乔伊瞄了一眼，虽然想叫他起开，不过估计多半没用，所以还是赶紧说明清楚，让他快点走来得实际些。
“果然你也弄错了，那个是原计划中的空行车搭乘名单和乘务名单。”
约瑟夫抬起头盯过来。
“什么意思？”
乔伊打开了全息投影，然后调出了一份公交乘客使用记录。
“那份名单上的一半的人，今天还在布兰法恩内使用了公交工具。”
“他们没有上空行车？”
“应该说他们被换下来了。”乔伊关掉全息投影，“早上跟你通信完毕后，我去查了一下那台发出木马信件的终端还发出过什么其他的东西，然后从一堆常规行政业务通知当中找出了这些。”
他把一直握在自己手上的文件展开，递给约瑟夫。
“他们每个人都收到了临时调令，从陪同伊芙出访的任务中被换了下去，理由各不相同，但当天的行政日记里根本没有这些调令。然后我找二号队核对了今天的公共交通使用记录，就发现了他们都在区内这件事。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上了空行车的人是哪些人，所以请回答，桑克斯先生有没有发给你遇难名单？”
“他发给我的就是刚才你给我看的那些。”
乔伊呆住了。
“……你确定完全一样？”
“确定。”
“但是那些人还活着，他们根本就没有上过空行车。”
“那空行车上的那些人是哪儿来的？”
“这是我要问你的。”
面对乔伊的反诘，约瑟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人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乔伊似乎想到了什么。
“调查队是通过什么确认身份的？”
“监视飞行器携带了机器人，采集了DNA回来。”
“复制人。”乔伊捶了一下沙发，“早该想到，连‘堡垒’都能弄到手，科技部里早就有他们的人了。”
“‘堡垒’？”约瑟夫对这个词很陌生。
“行进式火力堡垒，50多年前开发的一个项目，但是机动性太差，后来项目废止，所有试做品都在仓库里堆灰。”
“市面上不流通的东西是怎么到他们手里的？”
“我现在也很有兴趣。”乔伊的目光开始发虚，看着不存在的某一点，脸上也开始失去人类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让约瑟夫脊背发毛，“我权限范围内查不到任何值得怀疑的交易及运输记录。”
“你能不能别在有人的时候突然切换。”
“啊？”
“没事……你们现在怎么安排的？”
“盖迪恩会去接他，我们尽量在明天天亮之前解决问题。所以现在……”乔伊盘起腿，一秒恢复了平常的人类表情，“要麻烦小少爷你了。”
约瑟夫叹气认命。
“需要我做什么。”
“首先，请以代理行政首长的名义下令，命令一号队封锁所有首府行政厅与建筑外部的信息接发。然后，命令二号队将那些名单上的人都控制起来，不要通过DNA，而是通过前叶晶体确认身份——他们大多数都应该接受过信息辅助手术。”
“为什么要找他们？”
“确认他们还是‘他们自己’。如果都是的话，我们需要担心的问题就少一点。最后……小心三号队。”
“怎么了？”
“这次事件的相关者太多人和三号队有关联。”
“比如？”
“比如驾驶员就是遇难的安保负责人三号队副队长的邻居，比如空乘服务员是三号队队员的未婚妻和妹妹，比如随行医疗员有个哥哥在三号队任职，比如随行的研究所的研究员……”
“伊芙的护士呢？”
“护士就是那个驾驶员的妹妹哦。”
“行了。”约瑟夫站起身，“你把所有人都列个关系表出来发给我，如果调查遇到麻烦了，需要的情况下随时可以动用‘系统’命令二号队配合。我回去给你配置上队长权限，盖迪恩回来之前由你代理二号队队长职务。”
乔伊抬抬眉头表示明白，目送约瑟夫走到门口……然后又突然回过头来。
“罗斯‘漏’掉的那个……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还以为他会忘掉这件事呢……乔伊一边腹诽，一边回答。
“除了外面的两个，‘我们’都知道。当然，罗斯也知道。桑克斯先生……应该知道有问题，但不清楚具体是什么问题吧。现在再加上你。”
“你能百分百确定吗？”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因为这件事情罗斯只在内部网络里说过，而内部网络的资料是即时覆盖、从不储存历史记录的，就算是‘凯斯’也不可能知道我们之前说过什么，而外面那两个当时也没有接入链接。”
“好吧。剩下的我去找罗斯验证。告辞。”约瑟夫话音未落，人已离开乔伊的办公室。
“仅仅几个小时就能得出如此程度的结论，不愧是事务官大人……真难想象他只是个25岁的普通人类。”
他自言自语，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或是透过天花板看着外面的什么。
“卡斯贝尔，快点完成任务回来吧，你弟弟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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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恩自认做了所有自己能力和职责范围内的补救措施后，决定今晚不营业，于是收了店走出地下停车场。没多久，就发现自己被跟踪了。想必这帮人是相信自己一定会和接受了委托的埃尔夫联系吧……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是什么时候把埃尔夫是委托的执行人的消息传递出去的？
埃尔夫使用的缆道车线路上有“狼部落”管理下的立柱，所以他们会知道埃尔夫的去向并不奇怪，但是委托那边知道就很奇怪了。
通常，为了保护委托人的隐私，自己几乎不会主动联系，除非真的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比如拒绝委托。而委托人那方也不会愿意莫名其妙的来信总是发给自己，毕竟他们基本都身处行政区内，非法地址的信息根本不可能通过正常途径传递进去。
所以，在委托完成之前，双方会回避一切可能的交流，这算是业内不成文的规定。
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自己的行动和工作流程，没发现任何破绽。那么，要么是对方运气好撞对了，要么就如同自己推测的那样，委托人那边有内鬼，而且这个内鬼隐藏极深，仅仅只是知道了和自己的交易内容，就明白了委托背后的真正动机。
不过事到如今，这件事和自己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虽然委托背后的理由她也已经猜出来了，但这件事她一点都不想再继续参与，反正他们真正想要找到的东西已经给他们送过去了。至于他们能不能顺利返回，反正并没有包含在委托内容中，自己也犯不着去碰那颗炸弹。
……不过……
出于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生意的照顾，祖恩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关心一下，埃尔夫是不是还活着。
于是她改变了原本返回住所的打算，向鹅妈妈的蒸屉店走去。
在距离还挺远的地方，祖恩就听到了那个一向安静的小巷里传出的威胁叫喊。当她转过弯，果然看到了一群和“狼部落”交情还算不错的无帮派底层小混混们，已经把鹅妈妈的店子砸了，其中一个正拿着她店里的菜刀，架在她脖子上要挟，要么交代埃尔夫的去向，要么交命。
看这样子，估计已经闹了有七八分钟了……这群小子真是活腻歪了。
并不打算过去制止，祖恩斜靠在巷口的墙上，看了看手表后，开始倒数。
还有三分钟……
……小混混们进一步的把那些做工精致的蒸屉全都砍破、砸坏……
还有两分钟……
……就连内屋里的床都不放过，被破坏之后，拖出来，更进一步的被撕扯成碎屑……
还有一分钟……
……似乎已经没什么能破坏的了，终于，其中一个看起来像领头的，拔起扎在估计是力气不够，所以唯一没被破坏的大圆桌上的菜刀，再一次的威胁鹅妈妈……
时间到。祖恩退出巷口，让开路。
突然之间，小巷的两头冲进许多着装一致到令人感动的人，手里都毫不例外的持有武器，而且在人数上远远多于那些小混混。看到这种状况，所有小混混都吓蒙了。那个拿刀架着鹅妈妈脖子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刀，反倒是鹅妈妈看不过去，从他手上把刀接了过来。
BLANK战力值最高的帮派，“瓦尔哈拉”。
虽然不知道当初到底是什么因缘，不过祖恩从前代中介口中听说过，“瓦尔哈拉”和其他好几个有些历史的帮派，都从数十年前起就欠着鹅妈妈一个莫大的人情。说真的，“狼图腾”的前任老大也曾经跟自己提过，这辈子最不想与之为敌的人就是鹅妈妈……可惜身为儿子的可杜似乎并没有继承到他父亲的睿智和知识。
没错，如果一定要说BLANK里谁最惹不得，一定就是这个总是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的老太太。
天知道她到底是谁。
看着“瓦尔哈拉”的人把惹事的小混混都抓起来押走，并且帮鹅妈妈把屋子收拾干净——不过很明显暂时不能住人了——祖恩这才走了过去，拍了拍一个背对着她的高大男人。
“海尼尔，你来的晚了点啊，不是承诺过十分钟内必到么？”
男人转过身来。两米多的身高加上隆隆的肌肉，明显是BLANK里能找到的最大尺码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是看起来快撑破的样子。
“不好意思，处理周边的杂鱼，多花了点时间。”
男人的本名，祖恩并不知道，她知道的是这个男人在“瓦尔哈拉”的地位，以及被授予的名衔——海尼尔。而且他也确实人如其名。
“说到杂鱼，海尼尔。”祖恩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跟在我后面的那个能一并处理了么？”
“你说“狼部落”的那个的话，在那边。”
祖恩回头，满意的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太好了，自由比什么都美好！
“今晚就让鹅妈妈住我那儿吧！”祖恩抢在一个试图邀请鹅妈妈去“瓦尔哈拉”暂住的女武士之前开口道，“我那边比较近，而且有些事情，得赶快告诉鹅妈妈呢~！”
当然，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事，只不过有个现成的保镖便宜可以蹭，为什么不？有了这层保险，想要和鹅妈妈打听事情也好，想要做些什么别的“坏事”也好，可就方便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