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曾经魂牵梦系的熟悉的叹息声,桀骜的骷髅令主略带疑惑的抬眸,眼中分明有不容错辨的欣喜,面色不自觉的微微潮红,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强自冷漠的盯着那如静静开放的圣洁白莲般的女人,曾经自己想过残忍的破坏之,最后却情不自禁的追随爱上,一路的追杀,既是不得已,又是一种别扭的感情的表现,否则······也许现在就不是自己身陷囹圄。
两个似敌非敌,似友非友的女人莫测高深的对视着,茗烟的眼中有怜惜,有不忍,再无其它的情绪,反观骷髅令主却神色冷漠,眼神复杂,临死前能再见茗烟一眼,此生余愿足以,死而无憾,为了茗烟背叛曾经的盟友或者说主子再无遗憾,被扭曲的人生,被黑暗的灵魂得以解脱,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就这样结束吧。冷漠的闭上复杂的眼眸,艳丽的脸庞浮现冷决,语出如冰珠,“柳小姐是来看本主的笑话的!如何是,请便,如果不是,请离开!”不愿将自己的狼狈呈现在心爱的女人眼前,自尊驱使她出言讽刺,同时也不愿自己成为她的软肋,有一个足矣,而自己绝不是,也决不允许是。
对她的表现,茗烟并不意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沉默的转身飘然而去,余香犹在,伊人如风,不再停留,既然自己无能为力,那么又何必惺惺作态,任何的语言都是多余的。出得房门,黑衣人恭敬的垂手而立,静静的等候,默默的跟上茗烟的脚步,是带路是监视是保护,茗烟冷笑莫名,有米奇在,自己就是插翅也难飞,否则又怎会入宫。
香风远去,带有她心头的最后一丝余温,贪婪的嗅着,这就是柳茗烟特有的香气,清雅幽淡,似有若无,极目望着那风淡云轻的圣洁背影逐渐淡出自己的视线,她的心头涌上苍凉,但愿她的一切安好,但愿她可以脱离这枷锁,永远这么云淡风轻,沉浸在思绪中的她并没有注意到,不久之后,黑衣人再次出现在门口,沉默的等待她的回神。
“怎么,这么快就等不急了!”妖艳的讽刺一笑,自嘲的微撇嘴角,妖艳的红唇轻掀,幽幽而叹,“拿来吧!”目光放在黑衣人端着的金托盘上,一个小巧晶莹碧绿的玉杯赫然在。
面对她讽刺的笑容,黑衣人没有言语,只是沉默的托着玉杯来到骷髅令主身前。
镇定的伸手将托盘上碧玉杯端起,骷髅令主的神情莫测高深,垂眸凝视着手中的玉杯,碧绿色晶莹剔透,杯中的酒澄黄醇厚,香味扑鼻,不知是被珍藏了多少年的佳酿,看了皇帝对自己还真是厚待呀,只是可惜了这佳酿,再美再醇厚也是一个置人于死地的毒酒,端到鼻尖轻嗅,艳红的嘴唇轻启,就着杯沿将手中的断肠毒酒一饮而下,一滴女儿泪无声滑落,滴入杯中,混入酒中,饮入腹中,却毫无苦涩之意,反而唇齿留香,浑厚甘甜,留下对茗烟无限的爱恋,叱咤风云的一代枭雄骷髅令主就这么芳魂西逝,带着满足带着丝丝遗憾,艳丽的脸上犹有光泽,依旧容光焕发,嘴角却幸福的微微翘起,一丝明显的血丝随着翘起的唇角溢出,不断的流下,几近魅惑,黑衣人谨慎的试探了下她的鼻息后离去,很快进来几个小太监将尸体抬走。
顺着迂回的长廊,不疾不徐的漫步,步履轻盈,茗烟并没有急着回去,巍峨的宫墙,处处华丽,或花团锦簇或小桥流水,远处嬉笑声传来,几十个宫人簇拥着几个贵人迎面而来,避无可避,并无其它支路,其中一个却是有过一面之缘。
静静的前行,美眸低垂,前方的贵人们看到衣饰简单却质地绣工不俗的茗烟,各个好奇不已,话不由心,俱都好奇的略带嫉妒的看着蒙面的茗烟。
“柳小姐?又见面了,近来可好?”玉妃面含春色,语带亲近的问候,亲切的语气却引来其它几人的侧目,暗自揣度着茗烟的身份,深宫中竟然是柳小姐,而不是皇上的女人。
微微行礼,茗烟如常,既不媚颜也不畏缩,“多谢娘娘牵挂,民女很好!”只是心焦而已。
“哎呀,柳小姐何需如此,起来吧!”出人意料的是玉妃竟然亲自将茗烟扶了起来,“既然如此,本宫就不打扰柳小姐的雅兴了!”
若有所感的茗烟,神色如常,面色不变,镇定的离去,却已无游览的兴趣,因为她的手中多了一物,虽不知上面所述为何,但是看那妃子的谨慎态度,也许对自己有利。
回到屋内,茗烟才得以打开纸条,靖王爷已经入宫,这就是她要传给自己知道的信息?何意?何解?灿然一笑,看来她已知道自己的身份,至少对自己不是一个坏消息。
当夜,月光皎皎,夜凉如水,万籁俱寂,唯有高悬的宫灯在月下散发着淡淡的晕光,小院又再次不太平起来,叮叮当当的兵器作响不绝于耳,划破了夜的寂静,不知是何人前来,半晌之后,才重归平静,让茗烟的心也跟着起伏不定,高高的悬起,如此反复几夜皆是如此,来人虽武功高强,却依然没有能见到茗烟一面,透过半开的窗户,茗烟隐约瞧见了来人的容貌,嚣张的白衣,在夜色中极为明显,衣袂飘扬,白巾蒙面,看不清容颜,但是熟悉的身影却依稀可辨,在几十个黑衣人中依旧宝剑如飞,身形潇洒。既是是在暗夜中,他也依旧精准的捕捉到茗烟的视线,四目相接后,男人眼中分明有着喜悦和放心,转瞬间他身形如鹰般迅捷,飞跃而去,飘渺的背影让黑衣人追无可追,也让茗烟暗暗发笑。
第二日,送饭的小太监偷偷塞给茗烟一张纸条,找皇上谈条件,放弃柳家的产业换取自由,纳兰靖宇!
放弃柳家不难,放弃柳家的产业更不难,难得是皇上真的是嫉恨柳家的产业吗,茗烟陷入了沉思中,纳兰飞鸿又会同意吗,但是不试一试,自己又何以甘心待在这囹圄中。就在茗烟犹豫不决,反复思量之时,小太监却传旨皇上召见。
依旧是御书房,依旧是忙碌的身影,厚厚的待批的奏折,茗烟沉默的看着,皇帝也不容易当呀,特别是要当一个明君。
一个坐着忙碌,一个站着清闲,茗烟不急,但是闻着皇家专用的龙涎香却是异常难受,几次欲言又止,如果自己主动了,也就是失了冷静,处于被动。
半个时辰过去了,纳兰飞鸿还在忙,茗烟腹诽不已,看着快去了一半的奏折,难道他是故意的,只为折磨自己,这么说,他对自己有意见,而不是对柳家有意见。
门外传来小太监的传报声,“靖王爷觐见!”这是皇帝才停下手边的动作,威严的点点头,身边的贴身太监立刻拉长了声音,宣靖王爷入内。
茗烟眉眼未抬,表情不变,如木雕泥塑,毫无知觉,纳兰飞鸿威严的审视着茗烟,对茗烟的表现由衷的感到满意,薄削的唇微扯,带出一丝笑意,却笑不达眼,眼中依旧一片冰冷。
门被人推开,下午的阳光穿门而入,驱走了殿内的阴寒和冷凝的气息,带来殿外清新的空气,令茗烟麻木的精神为之一振,一身正式朝服的纳兰靖宇昂扬而入,目不斜视,直接拜见皇上,经过茗烟时,眼角的余光却依旧无法控制的悄然锁住了那个飘渺的身影,令他魂牵梦系的女人,为了她,自己费尽了心力,只为求她安好。
“臣参见皇上!”清朗的声音回响在御书房,有别于纳兰飞鸿的阴沉威猛。
“皇叔请起,何必行此大礼!”见到纳兰靖宇后,皇上阴沉严肃的俊脸上终于浮现暖融融的笑意,略显青涩,薄削的唇角愉悦的勾起,看来这才是符合他年龄的表情,茗烟暗自腹诽。
“皇上,请皇上恩准臣的未婚妻回府!”听到此言,纳兰飞鸿笑意盈盈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复现阴沉,笑意如昙花一现般不复见,沉吟不语,眼神却如冰刀一般射向置身事外的茗烟。
看的茗烟头皮发麻,怎么反差这么大,对他的皇叔那样,对自己却如此的仇视,为何?从未散去的疑惑再次升起,茗烟仔细的审视着纳兰飞鸿与靖王爷的互动,看得越清楚,她越是心惊肉跳,也许是自己看错了,但是疑云却始终不曾挥去。
“皇上!”纳兰靖宇微微提高了声线,语中有质问之感,纳兰飞鸿只是微蹙眉头,却并没有发怒,脸上却浮现无奈的颓然,定定的看着纳兰靖宇,如此的专注,如此的神情,没看错,是深情!茗烟心中叹息,无力之极,天灾人祸,都落到自己的头上了,冤死了,比窦娥还冤那。
“柳茗烟!”咬牙切齿的转向茗烟,他的双目几乎喷火,脸色阴沉,薄唇紧抿。
“民女在!”微垂眼眸,无视皇上的威逼,更不愿发现皇上的秘密。
“朕会放你走,但是你柳家却必须付出代价,今年南方数月阴雨,颗粒无收,你知道该如何做吧!”
“谢皇上,柳茗烟知道该如何做!”
“退下吧,自有人送你和你的老虎出宫!”不愿再看茗烟,他将视线放到了纳兰靖宇的脸上,茗烟静静的退出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