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黛玉这几日因迎春的惨死多哭了几场,就有些不好,也在家里请医吃药的。这天又请了一个太医来,往日林家都是请的王太医或龙太医过府来看病开方,这次因王太医当值,龙太医府里有事走来开,只得请了许太医过来。
要说这许太医的脉理也是极好的,所以定为李妃宫里的常任太医,这李妃就是雍正帝的儿子弘时的母妃。这李妃常因弘时比弘历大七岁,而封王却比弘时晚这样的事生气,先雍正帝还安慰于她,后来见她不可理喻,也就能躲就躲,不见为妙,常往元春宫里来。这李妃又常为这事生气,但见元春虽是受宠,却连生两个女儿,也没有越过自己去。再,这几年,雍正帝信了僧道之言,成天在圆明园练丹修炼,几乎冷了所有的后妃,连选秀这样的事,也不选新人进来了,这样反让这几个后妃相安了,大家都不受宠,也都平衡了。也因此,李妃心情好了,也不象以前似的常病着了,这许太医倒有了许多时间可以到各王公世家走动了。
且说今天林家请了许太医来看黛玉的病,贾敏和侍女将黛玉扶进帐子,在床上躺好后,避进了屏风后面。许太医进来,老嬷嬷们将黛玉的右手请出来,上面掩了手绢,让太医诊看。许太医细细研了脉,又请左手,也是如此细研了脉,又问了嬷嬷几个问题,嬷嬷说了。许太医想了想,就说:“因今日是第一次给姑娘诊脉,不知气色如何,所以小医冒昧,要请姑娘金面一看,不知可否?”黛玉身边有四个老嬷嬷,听了太医的话,作不得主,就让其中一个去屏风后请示贾敏。贾敏想了一想,就说:“好,就看一看吧。”于是嬷嬷出来,将账子掀起一些让许太医看了黛玉面容。
那许太医是看多了极美之人的,可看了黛玉,也是愣在当地,嬷嬷们知道这是当然的反映,就笑着催他:“我们可放下帐子了,你就请说病因吧。”许太医回了神,忙转过身来,说:“姑娘脉息迟滞,而面上带赤,是心神受伤,肝火上灼,所以宜用疏肝理肺之药。”说着开了药方。嬷嬷拿了药方给贾敏看,贾敏看了,觉得不错,就让人去照方煎药。又命老嬷嬷送十两银为太医的酬谢,再三的道了谢。这里嬷嬷出去对许太医说了夫人的谢意,奉上十两酬谢银,太医客气了几句,收了谢银,随老嬷嬷出门,坐了林家的车回府。
那太医刚回府,就有弘时府里的太监来传他去府里看病人。许太医忙跟了太监又到了弘时府里。因弘时偶感风寒,有些发热,许太医是常给弘时看病的,所以诊了脉后,说了病因,开了方子,递给太监交弘时自己看了,甚妥,就照方煎药。这里,弘时留了太医说话。
弘时问他:“一个时辰前,我就派人去叫你,怎么说你不在?”
许太医说:“因林家常走动的两个太医有事,所以请小医到府上去看病。”
弘时问:“给他家的谁看的?”
太医说:“是林家的小姐病了,一家人急得不得了,所以请了小医去看看。”
弘时一听,来了兴趣,又问:“听说他家只有一位小姐,且美如天仙,你可见过?”
太医笑着说:“今天是头一次给那林小姐看病,所以小医冒昧请了小姐的金面一看。”
弘时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太医问:“你看着怎么样?”
太医笑着说:“小医能见过什么人,谁在小医眼中都是美如天仙的。只这林姑娘确实与众不同得很。”
弘时双眼放光地说:“这样说来,是真的了,见过她的人说是望之如仙,身上还有一股自然之香,哦,这香味只怕你也闻着了吧?”
太医说:“小医们讲究的就是望闻问切,当然要闻一闻的,这林姑娘身上确实有一种凡间没有的香味,只怕这姑娘真的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哎,小医从医这么多年,竟从没有见过如此不凡之人。真是奇人啊。”
弘时叹息道:“你这样的人竟有这样的福气,可惜我不得见一见这样的美人啊。”
说着倒在床上不说话了。许太医说:“听说这姑娘后天就要参加这一次的选秀了,到时王爷就可以看得见了。现在皇上不住宫里选秀女了,只给皇子们和王公世子们选秀女,到时候,王爷可以去求皇上将她指给王爷您哪。”
弘时一下子来了精神,从床上坐了起来,点头说:“你说得对。”过了一会儿,又垂头丧气地说:“虽然不知皇阿玛的心意,我却总有个感觉,这林黛玉是要指给弘历的。你不知道,当初皇玛法送弘历进林府学习,我额娘听说了,就去求皇阿玛,皇阿玛说哪有一个男子长住人家内宅的。你想弘历不也是一个男子吗?他可能长住,为什么我不可以长住?那时我的年龄也尚幼。你说这不是有些奇怪吗?还有这弘历也怪,现在都19岁了,还没娶亲,皇阿玛竟也不管,由着他,你看看,皇家的子弟,谁不是十三四岁就成亲的,哪里有个十九岁还不成亲的。我看他就是在等着林黛玉长大。皇阿玛也由着他,可见这事是早就定了的啦。应该是在皇玛法的时候就定了的吧。这看来就有些怪了,倒是值得让我去猜一猜了。”
许太医迟疑了一下,对弘时说:“不知王爷听说过一个传闻没有?”
弘时问:“什么传言?你但说无妨。”
许太医说:“不知在哪一家给人看病时,听人说过,这林家的姑娘在抓周时是抓了凤宝的,听说当时在林府的有北静郡王,与林如海进宫后,就下谕当天在林府中的人三缄其口,不得再提这事。各府怕惹麻烦,所以对这事管得很紧,才没有什么风声出来。”
弘时想了想,自言自语地说:“按你的说法,林黛玉将会是皇后,而他的夫君自然就是将来的皇帝了。皇玛法和皇阿玛都让弘历与林家扯上关系,就是说,他们早就内定了,弘历是将来的皇上?”
太医一听,脚一下子就软了,跪在地上,叩头说:“小医可什么也不知道啊。”
弘进听了,看着他,阴阴地问道:“你听到什么了吗?”
太医忙说:“小医只管医病,别的什么都没听见,也不能管的。”
弘时笑笑说:“就是要这样,才能长长久久地活着。你回去吧。等我好了,再来谢你。”
太医忙拜别出府而去。
弘时忙穿了衣服起来,坐了小轿来到忠顺郡王府里。忠顺郡王的女儿是弘时的福晋,所以忠顺王府一直支持弘时。而弘时也很依赖忠顺郡王。他想起忠顺王府在黛玉抓周时,一定是有人去了林府的,所以他直奔了这里而来,就是想要证实太医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忠顺郡王将弘时迎进府里,弘时与他直接进了书房,两人密谈起来。
对弘时的问题,忠顺王说:“黛玉格格抓周之时,我府上确实是去了人,记得是王妃去了。她回来就悄悄将这事报给我了。事情确实如你说的那样的,那黛玉格格抓周竟然抓了凤宝了,北静郡王进宫后,就下谕禁口,不得再提这事。不知怎么的,大家都把他这话当成了圣谕,认为是他们进宫请的旨。所以都实在的禁了口,并没有多少人真的知道这事。”
弘时问他岳父怎么分析这事。忠顺郡王对他说:“你心中想的,也就是我心中想的,但我想得简单,就是说,谁是她的夫君,谁就是皇帝。他的夫君会是谁呢?是你,是弘历?还有,这个人可能就是你的父亲。这不,后天,这黛玉格格就要选秀了,到时,看你父亲是把她留给自己呢,还是指给你或弘时,就知道下文了。如果你皇阿玛不留给他自己,你也可以去主动请他将这黛玉指给你啊。”
弘时点点头,忠顺郡王对他说:“无论你怎么样,我都支持你,只是你要对你的福晋好一点。”弘时笑着说:“知道了。”
第二天,弘时坐了小轿,来到林如海的府上,因是午餐之后,如海正在府里,还未去部里呢。听到家人报弘时王爷来了,心里还嘀咕:这平时并没有来往的啊,怎么今天突然来了?一边换了衣服去将弘时接进府来。二人来到厅上,喝着茶,说些相互知道的话。林如海看上班的时间就要到了,而弘时还没有告辞的意思,心中有些着急,又请教弘时亲自来府有何教谕。弘时听了,将眼向周围看了看,他带来的侍从都退出门外去了,如海见了,也把眼看了眼自己的侍从,侍从们知机,也退出门去,将门关了。
弘时喝着茶,想了想,对如海说:“小王听说大人有一女,生得容貌如仙,才情出众,有意求为侧福晋。大人也知小王的福晋多病,今后,小王绝不会亏待了黛玉格格的,就请大人放心将令爱交给小王吧。”
如海听了,忙说:“王爷亲来说这事,是小臣的荣幸,哪敢推辞。只是,小女是秀女,王爷知道,明天就要入宫选秀了,秀女的婚事,只有等撂了牌子的才能由父母作主,所以现在小臣还不能向王爷许下什么,只有等小女被撂了牌子后,才敢许王爷。”
弘时听了,本是意料中的事,就笑着说:“小王亲来是表示诚意,想表达的就是,如果黛玉格格被撂了牌,请林大人不要将令爱再许别人。”
如海忙说谨领教谕。于是弘时告辞,如海将他送到府门口,看他上了轿走远了,才坐了轿去吏部上班。
话说弘时离开林府后,坐在轿中细想林如海听到他求婚后的每一点细小的表情,他得出的结论是:黛玉已是不可能撂牌子的了,而且也不可能指给他,所以林如海才会对他敬而远之。
弘时不由有些埋怨忠顺郡王,这么重要的情报,竟然一直瞒着他,还不是怕有了黛玉,就会将他们的女儿废掉,这样的自私,坏了自己的大事,现在只怕都无法补救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去向皇阿玛求指黛玉才行。想定,让仪仗队转头向弘历府里而去。到了弘历的王府,因弘历这时不在府,管事太监就将弘时迎进府里,弘时看到府里大家忙忙碌碌的,就问在忙个什么,管事太监笑着说:“我们府里要增加一位主子了,所以王爷吩咐让收拾院子呢。”
弘时笑着说:“你家主子终于想通要娶福晋了,但只怕不是只添一位主子吧。”管事太监笑着说:“我们何尝不是这样说,但王爷说只可能有一位主子,而且今后也只可能有一位主子。”
弘时说:“走,带我去看看他怎么安排的。”
管事太监忙躬身前引,来到引凤阁,弘时抬头一看写的引凤阁,不由好笑,问管事太监:“这里以前好象叫端华台的吧,怎么现在改名了。”管事太监陪笑说:“主子改的。”
进了院子,看各处都装饰一新,柱上窗上的红漆,檐下的苏画,室内的字画古董,处处透着弘历不同一般的用心,弘时笑着对管事太监说:“只怕你们府上最好的东西都用在这院里了吧。”管事太监笑着说:“饶是这样,王爷还觉得不够呢。这不,说要在这里设一个书房,说这要来的主子是极有才华的人,要用书香来供着才行。”
弘时听了,知道弘历这心中之人是谁了,只怕能让弘历这样的人动心,也只有林黛玉了。唉,这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啊,竟让这个喜怒不形于色,大智大勇的人,竟作这样的儿女情态。唉,看来真的是晚了,自己是真的没什么戏了。
晚了,一切就变了,自己今后还能不能活得这么自在,还能不能活着,都成了一个问题了。
这弘时想得越来越伤心,再也看来下去了,就转身出了弘历的王府,回到自己的府上,觉着自己病得更重了,吃了药,让人侍候着睡下不提。
欲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