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宝钗探春惜春说想迎春了,宝玉就说让老太太派人去接迎春回来,探春听了笑着说:“人家现是当家奶奶呢。你们看宝姐姐来了我们家,上面还有老太太太太带着,又有大嫂子帮着,我们这些小姑子又还相好的,当这样的一个家,都有许多的事要做,她这有一天不能理事,就是大事。那迎春姐姐到了孙家,上无父母带着,中间没有弟兄姐妹帮着,下面还有那么几个他前面妻妾生的孩子们要管,你说哪里就离得开她呢。老太太派人去接了几次,都是有这事那事的,不能回来。你这不节不年的又去接,只怕还是不能回来的。”
惜春说:“这个姐夫我还没有见过呢。上次年上,他来给老太太叩头,正好我又生病没出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宝玉说:“见我倒见过一两次,看着还算可以的,还听说这个姐夫会相面。”
探春笑道:“真的?”
宝玉说:“也是听说。说他给袁大人相面,说他将来会官居一品呢。又给他的儿子看相,说也是非凡器。所以把他的小女儿许给袁家的儿子呢。因他这小女儿是出了名的美貌,所以袁家也很欢喜。”
宝钗笑道:“这个故事,上次迎春姐姐回家时,我也听她说过。她还夸这小女儿知礼美貌呢。在那府里,她娘俩岁数相差不大,好得如同姐妹似的。”
探春和惜春都说:“这还真是难得的缘份呢。只是听说这姐夫唯一的一个儿子是个真的傻子,十多岁了,还不会说话呢。”
大家叹息一回。惜春又叹道:“这家中的姐妹越走越少,也越来越不热闹了。”
宝钗笑着说:“只有几天时间了,探春妹妹就要去参选秀女了,只怕家里的人又会少掉一些呢。”
探春一听去选秀,脸上就现出一丝紧张来,宝钗安慰她,说不外就是那样,其他各府来参选的,好多还不如府里的侍女呢,不用紧张的。
探春说:“不是为这个紧张,是怕选上了作练药的丹女呢,所以害怕。但上次象姐姐们这样出众的都落选,我也不抱什么选中之心。”
惜春说:“林姐姐、探春姐姐,哦,还有湘云姐姐,都是这一次选秀的。你是贵妃的亲妹妹,林姐姐是格格,你们都是有选秀优先权的,我想不会被选作练药丹女的。到时,我们家只怕又要多出两位王妃呢。湘云姐姐也是个出色的,只怕也选得上的呢。若论担心作药女,我还有些担心湘云姐姐呢,毕竟她还是在包衣旗籍里。到时,我们府里人就剩我和宝钗姐姐了,你们倒是在宫里去相聚了。”
宝钗听到惜春提到黛玉,忙看了一眼宝玉,宝玉这几年虽痴呆了些,但听到黛玉的话就又要清醒些,但听了惜春的话,却也没有更多的反映,只是逗着檐下的雀儿玩。
宝钗心中稍定,就对探春说:“车轿都备好了,到时,你从府里出发,还是珍大哥护送的,侍女还是派的侍书。”
探春说:“怎么安排都好。只是有林姐姐在,我只怕是选不上的。”
宝钗笑着说:“妹妹快别妄自菲薄。虽是比林妹妹略逊一筹,但就算是殿试,也取三甲的,妹妹的容貌才华可称是女中榜眼的。一定会被选上的。到时只怕湘云妹妹还得个第三名,这样,三甲都是我们这个大家族里出来的,可不是好。”
大家都笑女中也选出三甲来了。大家说笑一回,看宝钗疲劳,探春惜春告辞出来,一起到梅园看了一回梅花不提。
这里我们且说林府,因着黛玉和贾敏把家里的房产、地产和现银都分给了家人,如海又把自己最爱的三王书法送给了宝亲王弘历,这一系列的散财行动,在京中引起很久的议论,皇上当然更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叫了如海去问是怎么一回事。如海说:“家中因人口太少,很多院子没住人,就朽坏了,所以分给下人们去住着,也好维护。分田是因为管事们抱怨,说打不动赶不动这些庄丁们去做活,就算把他们赶到地里做,也是偷懒的多,每年的收成越来越少。所以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把地分给他们自己,我们只取一半,多出的就是他们的了。”
皇帝感兴趣地问:“效果如何?”
如海笑着说:“现在没人去打他们,但他们动作快得比有人打着他们似的,现在没有去赶着他们,他们倒比有人赶时还快些呢。到了地里,到了牧场,个个尽心尽力,就象是对自己家的地一样的。所以,现在每年我们家收起来的地里的、牧场的东西,都比往年还多一些。”
皇帝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们的收成会减少呢,竟是增加了。看来是个好法子。”又问,你们分发现银是怎么回事?
如海额上有些冒汗,答道:“这些家人都是在奴才家里多年的,因看他们年纪也大了,又感念他们在奴才流放那几年照管家务,所以就除了他们的奴籍,放了出来。因想着他们没有什么特长,就每人分了些银子给他们。”
皇帝看了他一会儿,说:“听说每人给的钱还不一样多呢。”
如海点头恭敬地说:“是,根据他们在这家里的功劳,论功行赏的。还有,根据他们家中的人口的多少,人多的就多给了一点,让他去自谋生路。也就不管他们拿着去买地置业呢还是经商什么的了。”
皇帝笑着说:“怎么我听说,他们出来各做一行,这么些年下来,竟是做得风生水起的。前儿个,我还仿佛听说,你家以前的老仆张立,这两年先后就买了皇商薛家的三个铺子呢。可见是做得很好的了。”
如海头上开始冒汗了,回道:“这些仆人出去后,就再没与奴才联系过,他们做得好与坏,奴才是一律不清楚。”
皇帝探究地看着如海,见他虽是有些惶恐,但还算正常,就一笑说:“怎么我听说,这些法子都是黛玉格格的主意呢。”
如海笑着说:“因着内子这些年病越来越多了,常时要休养。黛玉格格长大了,就学着理家,也帮着她妈妈的意思,所以家中的主意很多倒由她拿了。”
皇帝笑着说:“倒是个好样的。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如海恭敬地回道:“是,奴才记得。只是小女痴玩有余,温婉不足,是奴才没有管教得好,怕辱没皇家。”
皇帝大摇其头,说:“你多虑了。你教得很好,我家就是需要这样的能干媳妇。嘿嘿,有十四岁了吧,还有几天就选秀了,到时,我就给她和弘历俩指婚,你可喜欢?”
如海忙叩头,说:“这是林家的无上荣光,谢皇上隆恩!”
皇帝笑着扶起他来,说:“以后我们是儿女亲家了,不必如此拘礼。”
如海起身恭敬地说:“这是君臣之礼,什么时候都不会变的。”
皇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让他先回去了。
看如海躬身出了殿,皇帝心想,这样的恭谨的外戚,虽然才华横溢,也有子女,但看来在这十几二十年里不会对皇家有二心的吧。想了想,就让人将弘历叫来。
不一会儿,弘历就来了,给皇帝请安后,就恭敬地站在地上等着皇帝的训示。
皇帝看着眼前英挺俊秀、神态恭谨、性格内敛,不论是个人修为,还是政务能力都极为出众的爱子,心中笑道:“也只有如海这样的人,才教得出这样的学生。嗯,真是不错,我喜欢。”不由笑由了声,问弘历:“这些年,你见过你师姐了吗?”
弘历恭敬地回道:“自贾府那次以后,儿子没有再见过师姐。”
皇帝笑着说:“哦,她现在可不得了,在家里搞土地改革呢,我看了看,如果把这个国家交给她的话,只怕她做得比管仲还强呢。”
弘历心中紧张起来,拿不准皇帝的心思,只得静听。
皇帝又说:“选秀日就在这几天了,你师姐也要参选。”
弘历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原来,这么些年来,他看了这么多的佳丽,没有一个可以稍及黛玉一点的,早就一颗心全给了黛玉了。他现在已是19岁,按皇家子弟十三岁就安排四个侍床宫女的习惯,早在几年前,内务府就给他安排了美女内侍,但他一直不用她们,因为他知道黛玉是有洁癖的,所以他宁可等着。三年前,皇帝也征求他的意见,想要给他选妃,他以年龄尚小为由拒绝了,当时皇帝想着与林家有约,也没有强迫他,所以只给弘时等几个人选了几个秀女。
皇帝看了看紧张的弘历,心中好笑,心想,这孩子做再大的事,都能淡定自如,可一听到这林黛玉的名字,就会脸红,紧张成这样。就说:“你这么大了,竟还没有一个妃妾,这次,阿玛想给你多选几个人,你可愿意?”
弘历听了,恭敬答道:“儿子不敢有奢望,皇阿玛爱惜儿子,要赏的话,只求赏一个就行了,不敢再要多的。”
皇帝听了,笑着问:“你有看上了的姑娘吗?”
弘历恭敬答道:“婚姻大事,由父母作主,儿子哪敢说什么?”
皇帝逗他:“你不说,到时随便指一个给你,你可别怨。”
弘历想了想,就说:“儿子这么些年,也没有接触过别家的佳丽小姐,虽见过些格格郡主,但都不是从小就熟悉的,所以,儿子只对林黛玉有较多的了解。如果皇阿玛一定要问的话,就请皇阿玛把林黛玉指给儿子为福晋吧。”
皇帝笑着说:“你道不贪心,一下子就把这人尖子给要了。好,这个林黛玉就指给你了,你还要几个侧福晋和庶福晋,一次都指给你,好一起办喜事。你看弘时都是十几个妻妾了,子嗣也有好几个了,你到现在是什么都没有,这次,阿玛就一次多给你几个,那黛玉想来也不会说什么的,毕竟是圣命难违嘛。”
弘历笑道:“虽然皇阿玛爱惜,但儿子有黛玉足矣,不敢贪多。”
皇帝笑着说:“这老实孩子。我们爱新觉罗家代代有情痴出来,看来,你们这一辈,就应在你身上了,今后也是个唯老婆是命的人。你可别丢了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威风。”
弘历笑着说:“儿子谨领圣谕。”皇帝看他已是兴奋难言,忙提醒他淡定一些,以免节外生枝,才让他回府去。弘历因年龄大了,三年前就分府出宫了。
往些时候弘历回到府里,除了宫女太监外,没有可以说话的,今天他回来,看到天也蓝,水也美,花也艳的,想了想,黛玉就要到府里了,得安住房啊。于是他叫来管事太监,将府里最好的院子收出来,改名为迎凤阁,在前院植上几杆翠竹,后院植梅,调最好的宫女和太监在这院里侍候着。
管事太监听了,先就陪笑着向弘历贺道:“恭喜宝亲王!”
弘历笑着问:“你又知道什么啦?”
管事太监笑着回:“看王爷喜气溢面,再选秀日近,看来我们王爷是喜鸾星动,我们府里要迎王妃了。”
弘历轻打他的帽子一下,说:“还算机灵,快去准备吧。”
管事太监又问:“是多备几个院子呢,还是只备这一个院子呢?”
弘历笑骂道:“为什么还有多备几个院子?”
管事太监说:“爷你看,哪一府不是一次就迎进几位的,只怕到时皇上一次就指几位主子给爷,奴才怕到时再备不齐,殆慢了主子们,奴才们当不起。”
弘历又打了一下他的帽子,说:“什么主子们,你们记着,除爷我之外,这府里今后都只会再有一位主子。快去准备。”
弘历在这府上连着忙了几天。因着皇上这些年把政事逐渐交给了他,所以每天都有许多的政务要办,只得趁着空儿来看看准备得够不够。这天他来到迎凤阁,看院墙已粉刷一新,院里已植了几杆绿竹,五间楠木上房都上了新的红漆,屋里已整理得窗明几净,陈设也是极雅致的,不是魏晋书法,就是唐宋古董,门垂珠帘,鼎焚百合,想象着这里过几天到处装饰着红的样子,不由沉醉。正傻笑间,忽想起一件事,忙叫来管事太监。
未知弘历要做什么,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