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这么一天时间,灵儿已俨然师父的身份自居,无论张鸢有多着急,她都非要等自己的徒儿睡醒了再说。
等到东方大亮,智冤才从美梦中醒来。他见到教主和师父都在一旁看着自己,不禁有些惶恐:“教主,师父,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灵儿有些不忍地道:“智冤,我们恳请你……”
张鸢不等灵儿说完便打断道:“你师父要传授你仙法啦,高不高兴?”
智冤难掩激动的情绪,兴奋地简直要蹦起来。
灵儿白了张鸢一眼,张鸢摊摊手,无辜地道:“怎的了,这难道不算传授仙法吗?”
智冤着急地问:“现在就传授吗?”
张鸢道:“现在,立刻,马上,事不宜迟。你自己也听别人说了,你资质不好,所以在这一环节,师父要耗费大量灵气为你筑基,所以到时候,无论有多痛苦,你都要咬牙忍受住,知道吗?”
智冤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庄重地道:“我一定会忍受住的。”
灵儿无奈地摇头。明明是她遇上了致命的麻烦,需要小和尚帮助一下,硬是让张鸢说得好像灵儿给智冤施了极大的恩惠似的。
三人在林中另找了一处绝对僻静的所在。灵儿嘱咐张鸢在一旁护法,猛禽野兽俱有灵性,绝不敢无端打搅,但遇上蒙昧的凡人,可不好说了。千万不可让其靠近,免得扰乱功法,智冤小和尚此时还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若是传功出了差池,免不了大伤他的身体,就此一命呜呼也极有可能。
张鸢答应了,距他们不远处找了个小坡,四下视野甚好,便在此处严阵以待。
这头,灵儿对智冤讲述了传功的要领。智冤虽然不够机灵,但毕竟当了十年打坐念经的和尚,盘坐静心的本事很是了得。只见他盘腿而坐,几个呼吸之下,便进入了忘我之境。
灵儿见智冤这么快便准备妥当,心下甚喜。她深吸一口气,体内本无时无刻不在运转的功法缓缓停歇,随后吐气,功法逆行,全身发出微弱的白光。她将一双玉手轻轻拂在智冤的天灵盖上,白光流转,顺着她的手蔓延至智冤身上。
林中忽地起了暖风,张鸢只觉四周气温陡然提升了十来度,热得脑门直冒汗。明明已经离了一段距离,还能感受如此剧烈的温度变化,实在难以想象那边传功的两人是怎样的感受。
只见智冤开始时还表情从容,可等到那白光触及到自己头顶的那一刹,全身上下一阵颤栗,眉头猛皱,牙关紧咬,全身大汗淋漓,又一瞬间,汗水全都被蒸发成汽,没过多久,他身上散发的蒸汽越来越密集,竟将他和灵儿两人一同笼罩起来,宛如一片迷雾。
张鸢早已将上衣解开,但仍是忍受不住这火烤一般的煎熬。他焦躁地四处张望,突然发现灵儿他们近处树上的叶片全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原本的红色被枯黄所代替,热风吹过,纷纷扬扬全都飘下枝头。再看那树干也好像起了异变,原本的土褐色渐渐变成灰黑色,干枯得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将整棵大树给燃起来。
张鸢实在热得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虽然仍在坚持着为灵儿他们护法,但眼前金星乱冒,只怕就要坚持不住了。
这个时候,林子的另一头忽然传来了人声。张鸢一个激灵,下了土坡,下意识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一段路,好不容易再无热力传来。清风拂过,被汗水浸湿的衣服贴住皮肤,一阵冰凉,张鸢这才从那热气中缓了过来。他定了定神,仔细分辨,那远处传来的竟然是惨呼之声,而且那声音向着这边而来了!
张鸢不晓得灵儿他们还要多久,心中不禁焦急万分。突然前方树影摇晃,钻出一个佝偻的身影。
“老伯?”张鸢认得此人是梅家村的村民,“发生什么事了?”
那老伯对张鸢视而不见,只是惊恐地看向前方,一边连滚带爬地跑着,一边嘴里喘着粗气道:“仙人……仙人杀人了……”
张鸢横跨一步,拦在老伯身前,道:“老伯,这前面你可不能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好好说,有我在呢……”
那老伯似乎这才认出了张鸢,一把扶住张鸢的双肩,开口想要说话,突然身后风声,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刀插入老伯的后背,从胸前透过,刀尖离张鸢不过一指的距离。
老伯口吐鲜血,喷了张鸢一脸,便无力地瘫软在地。张鸢面如土色,一边提防着前方,一边缓步后退,不一会儿就退到了原先那个小坡之上。
“师兄,你看这人不就是前天来庙里装仙家弟子的小子吗?”
树林中又钻出两个人,正是张鸢先前在黄林庙中所见过的两个大僧人。
“呵呵,果真是这个人。还有个挺标致的小娘皮,不知道是不是也在这呢?”
“师兄,住持说的是一个人头多给四百文月钱,四百文月钱也就够我们去镇上找个婊-子玩一晚上。我看不如咱们将和这小子一起的小娘皮给抓起来藏着,岂不是省了许多四百文钱?”
“藏哪去?让其他师兄们知道了,告到住持那边,我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我看那小娘皮,俏也是真俏,但还犯不上我们冒这些险……”
张鸢听他们言语污秽,冒犯了自己的灵儿,原本的害怕被狂怒所取代。他从腰间抽出小刀,手臂上青痉暴起,显是要与那两个大僧人拼个你死我活。可眼前两个大僧人却全不当一回事,依然自顾自地谈话。
突然,两人全都住了嘴,两对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张鸢的身后。
“这……这是哪来的女子?”
“师兄……这好像……便是和这小子一起的那个小妞!怎的……这么……美?”
两个大僧人同时咽了咽口水。张鸢回头看去,只见智冤横倒在一旁,全身的衣服如同被火烧过一样,早已化为一片片的灰烬。而他的身旁,灵儿身靠一棵枯木,全身香汗淋漓,数日积累的灰尘泥土全都随着汗水被冲走,露出白皙得如同羊脂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