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你以后愿意陪我一起数星星吗?”
“当然……不愿意。”
“为什么?”
“喂,你还真是笨的可以,数不完呗。”
“那也要数!”新依撅起小嘴,把头转过去,表示生气。
“与其做这么无意义的事情,还不如在星空下和新依接吻。”此时在天水心里自带的BGM已经开始响起。
“你好讨厌……”
初中时和新依相爱的第一年,经常会在放学陪你回家的路上偷偷去拉你的小手,然后你仰起头假装正在看星星,只是脸不知不觉已经烧得通红。那时能拉着你的手向前走,天水觉得无比幸福。
你告诉我只要朝着星空许愿,有一天梦想就一定可以实现!于是听从新依的指引,我默默许下心愿。后来你问我是什么愿望?傻瓜,明明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呢!
“《银河铁道之夜》你知道吗,依儿?”
“宫泽贤治!”你抢先答道。
“蒽,我的愿望就是和新依一起乘上通往银河的列车,在上帝的见证下……”
“然后呢?”
“然后……和新依办一场银河上的婚礼,让爱情在时空里永恒!”
“什么嘛,你这个愿望根本就实现不了。”新依跺着脚害羞地转过身去,被我从身后抱住。
“可是我可以写一场银河的婚礼给你!”
“什么时候写?”
“等你决定嫁给我的时候。”
“你。”
……
新依,我要开始动笔了!
眼角不知何时流出的眼泪,“啪”的一声重重地砸在本子上,安静,清晰。
新依说,幸福是短暂而美好的,爱情需要用缘分去沉淀,如果有一天缘分用完,爱情就彻底死掉了,连一丝灵魂都不会有。
我们的缘分是不是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所以新依才会如此决然地选择离开……
新依在信里说不喜欢放弃梦想的天水,这个理由听上去很充分,也很牵强。一定是另有隐情,只是你不想说。
在我们结婚的第98天,新依选择离开。我问你要去哪儿,你回答是要去一个没有我的地方。和我在一起,你后悔了!
于是天水放弃了包括工作在内一切可以放弃的,收整行装,开始独自远行。只是不管走到哪里,都习惯会在夜晚仰望星空发呆。像若干年前那样数着星星,在心里默念:1.2.3.4.5……
竟然时过境迁。那时的我错了……
数星星什么的,也并不是没有任何意义,就像现在。
第二天匆忙地起程,沿着地图上早已经规划好的路线,赶往下一个陌生地点。
星空不变,即便观星人的坐标不断改变。不管自己何时仰望这片星空,这份心情都应该宛若当年。
内心并不孤独,只不过有时会很想你,想你的时候会很想很想你。这一路上因为无聊,不知不觉写了很多零零散散的文字,我想爱情应该足够简单:能在一起多好。
曾经的天水想要附加给爱更多的意义,而新依的选择也让我明白:往往附加得越多,跟它的本意背离得就越远。
下一站,是我们初中时相识的校园。曾经热闹非凡的校园如今已沦为破门颓墙,杂草横生。而那么多美好的记忆也都被这一丛丛杂草掩盖掉了,再也寻不到似曾相识的影子。
由于前些年国家大力推行的计划生育政策,独生子女越来越多,导致学校生源大幅减少,再加上学校经营不善,这所似乎还有点儿历史的学校最终于在三年前正式倒闭。
我在杂草中漫步,那天的新依就是站在这个位置,我跪在新依面前表达了我最炽热的爱意。纷飞的雪花飘落在了我们的身上,一袭寒风扬起新依漆黑柔美的发丝,我醉了,因为新依美得就像个仙女。
仙女和少年就这么幸福地在一起了。
一个人想到这些时,不知不觉竟然已站在烈日下傻笑了好久。遗憾的是,眼前这夏天里的校园再无生机,我的身边也没有了你那熟悉的身影。
……
我走到厨房倒了一杯苹果汁给外公,然后倚靠在外公的腿上慵懒地睡去。闭上眼睛前还不勉有些伤感,似乎前不久还能灵活搬动院子里各种大小花盆的外公,如今只是整天坐在摇倚上,连走路都成了问题。
这是我与外公共同生活的一段日子,写文,看书,做饭,贪婪地睡觉,无忧无虑。
偶尔在睡前还会忍不住浏览一下你QQ空间最新的动态,看看你今天是不是又换了个新男朋友,是不是又自虐得酩酊大醉,是不是又写了新歌。新依一直没有更换的那条QQ签名:“爱情就像稀薄的梦,睡一次就会少一次。”
我微微一笑关掉手机,心想难道新依是怕把我们的爱睡没了才选择的离开?一定是我太自作多情。
不过赵新依,梦想什么的这次我决定听你的,我会去追,而且是义无反顾地去追。试图忘记过去,因为忘记过去只是为了做一个崭新的自己。
继第一本小说《天水相依》之后,我也开始了第二本长篇小说《视界的约定》的写作。这是一场相隔一万光年的爱情故事,小说定为科幻言情。
银河上的婚礼,在不同的世界里遥望相同的星空,在星空下思念彼此的心灵,这便是视界的约定。
每一份认同的感情都应该有一个约定,哪怕这个约定再难实现,于是我们在并不相同的世界里共同创造了这个世界,这是属于我们的世界,只希望和你能够永永远远地相守在一起。
……
鸟儿在路边低空飞行着,四月,阴天,19℃,黑色宾利,仰头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随车辙缓慢前行,车内一首叫不出名字的英文歌,望着窗外移动的风景,跟着音乐节奏轻敲着手指。坐在我旁边的女子叫宋麦佳,是一家出版社的编辑兼作家,当然也是惜文的姐姐,不过我喜欢直呼她的名字“麦佳”。
我和麦佳的相识并不是因为惜文,而是不久前在四川西藏一带的省际旅行,在从未听过名字的城镇间暴走,直抵拉萨,终于对布达拉宫失望,虔诚地跪在雪山面前,再也止不住落泪,积压在内心很久的情绪得以释放。
次日凌晨,在准备启程之时,我和麦佳相遇,麦佳挽留我的理由是她一年只过一个生日,在夜风里听她讲一个个曾经难忘的故事,讲她的工作,讲她写作时经常性的凌乱。她说自己是个我行我素的人,我笑着纠正她是任性,只是她瞥了我一下,并不赞同。
我不喜欢讲述,只喜欢倾听,所以当她问起天水的故事的时候,我说并没有什么故事。她指着夜空最亮的那颗星看着我说,每个独自来这里的人都有故事。
“那又如何?”
“有就讲出来呗!”
“不要,我……不怎么会讲故事。”我平静地回绝。
……
作为生日礼物,我把随身携带的一本用A4纸打印的小说《天水相依》送给麦佳。她表示喜欢,说今晚一定读完。于是在纯净的星空下,我们似乎都遗忘了一些事情,只是她笑的开心,像个的孩子。她说这个生日礼物很特别,她很喜欢,我点头与她互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