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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她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麦佳”

“很神圣的名字!”我回头望一眼不远处仍安详沉睡的喜马拉雅雪山,和我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被改变的永远都是来到这里的人。”麦佳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什么,这令我有些暗自惊讶。

“我们都被改变了,麦佳……”我舒展开刚刚皱起的眉头,伸了一下懒腰,一身洒脱地说。

“是你被改变了,至于我……尚早……再见,荆……天水。”她微笑着朝我挥手,不知道眼神中是流露着不舍还是有话要说。

“再见,麦佳。”

晨光熹微倾洒在脸上,温暖而干净。那时我想,我们彼此也不过是这座小镇的匆匆过客,毫无预兆地相遇,一不小心相识相知,最后却在第二天匆忙分别。即便相知,也并不会留有太多记忆。只是后来,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并不一定正确,因为我们之间的羁绊才刚刚开始。

两个月后……

突然有一家出版社编辑联系到我,说想要给《天水相依》这本小说一次出版的机会。虽然并不知道缘由,但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显然是有些激动的,我们在电话里聊了大约有一个小时,约定好一周后在B市见面。她临挂话电话前告诉我,等到B市后主编会亲自去机场接我。这倒是令我有些受宠若惊,论水平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个三流选手,本应该在有限的青春里逐渐将自己埋没,向来残酷的现实怎么突然变得美好了,太阳俨然已从西方升起。

推门走进院子,午后的一米阳光令人感到温暖舒适。

我随手拉过一只小板凳挨着外公坐下,像小时候一样,把手肘垫在外公腿上,有些慵懒地抬起头告诉他这个还不错的消息,外公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好像并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又睡着了……我摇了摇头,趴在外公腿上,嘴角微扬,有些无奈地道一声午安。

酣眠固不可少,小憩也是别有风味儿的。

今天,新依在QQ空间发表的说说是:你想要的情感关系是怎样的?

我也像很多其他人一样,先是点了个赞,然后很认真地思考一番,打上自己的评论:照顾,承担,保护,安全。

这是唯一得到你回复的评论,一个圆圆的笑脸。

B市的国际机场,享受于飞机降落时的颠簸与震荡,从轰然坠地的那一刻起,心已落地。窗外机场内的设施整齐有序,背起简单的行李走出机舱,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透过黑边塑框眼镜看到玻璃内的自己。面带微笑的脸庞,宝蓝色长袖T恤,深蓝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黑色黄边海贼王双肩背包……如果抛去年龄,自己倒是看上去更像个学生。

“喂,天水,好久不见。”我刚一下飞机,便意料之中地接起电话,只是这声音如此熟悉,还有那四个字“好久不见”。

“你……你是……主编大人?”感觉自己说话突然有些含糊不清,或者说有些中二,death!

“蒽,我是麦佳。”

“麦佳,你是……主编,麦佳,那个麦佳……”

……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快上车!”

我关上车门,惊讶之余反而轻松很多,熟悉总会让人缓解很多紧张,哪怕只是一次的相识。

麦佳左手仍戴着那只熟悉的白玉镯子,是我陪她在雪山小镇上,从一个门巴族阿姨那里用随身携带的索尼单反数码相机换来的。

白玉镯子年份久远,摘下镯子后门巴族阿姨反倒是有些舍不得了,闭上眼睛念了好一会我们听不懂的经文,才算妥当,并示意麦佳一定要善待它,而麦佳只是痴迷地盯着它不停地点头。她捧着白玉镯子小心翼翼地戴在手腕上,像小孩子如获珍宝般开心。

她喜欢长久而单纯的事物,所以第一次看到白玉镯子就喜欢上了,她说她一直很想做一个单纯的人。

麦佳说,人这一生总要有几次决断,不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上,而每一次决断都会令自己的人生产生重大改变。

“那这件事也算决断吗?”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你运气好而已。”

“不过,我也很努力。”

“你这么理解,我当然不介意。”反光镜里的麦佳看了我一眼,微扬嘴角。我则假装微闭双眼,借以证明自己早已一路疲惫。

而关于我的小说,她只是说了结尾有些出人意料,然后叹了口气。麦佳告诉我优秀的作品总是可以表达一种观点,我说或者是可以认真对待一个人,剧情简单,但核心思想明确。

刚刚还侃侃而谈她突然没了声音,直到我提醒她绿灯到了,后面的车辆焦躁地响着喇叭,隐隐听到有老司机微开着车窗说起了脏话。

车窗外不停地轮播着风景,突然很感慨,不知道像麦佳这样的女子想要的是怎样的爱情。很多方面她都有自己的见解,她很优秀,也很孤独。

我稀里糊涂的就和麦佳签订了合作协议,也许是出于某种原始的信任,所以放弃了对一些细节方面的讨价还价。

当然我也发现自己已经毫无察觉地掉进了小说这个坑里,一旦写作在数量和质量上被约定所约束,压力也就这样诞生了。不过庆幸的是,麦佳会时不时来看我,并给我带很多吃的,很多时候我们会一起去南锣鼓巷散步,偶尔也去看电影。

在她面前我经常会提到“中国好编辑”这个词,只是每次她都强调是朋友,我说如果是朋友的话,对我这么好我一定会心中有愧。

“就是让你充满愧疚,你才能拼命工作,为我创造价值。”麦佳生气地撅起嘴随机应变道,显然是有些可爱了。

“老江湖也不过如此了……别逗我,我已经忍不住想笑了,不行,先让我笑一会儿!”我嘴里叼着薯片,一边笑一边咳嗽着,挥着手。

麦佳倒了一杯水给我,在我正充满感激地接过水杯的时候,她把一整杯水泼到我脸上,然后得意地说“以后不要相信我对你的好,小心有毒!”

“麦佳,那谢谢你泼醒了我,没有让我中毒身亡。”我有些无奈地说道。

“不客气。”

……

麦佳是那种平时不怎么喜欢开玩笑,却有很多冷幽默的人。虽然只比我大几个月,但给人的感觉却要成熟很多。她的小说读起来文学功底深厚,文字干净而犀利,对生活细节方面能够出奇捕捉。

麦佳的故事里永远有两个似曾相识的人,而现实永远是一个人。她说她是孤独的流浪者。

麦佳和我不同,她习惯用纸笔写作,不管走到哪里,包里都会放一个小本子和一只笔,想到什么就写点儿什么。所以在语言方面更独到且刻骨。

小本子的第一页是这样写的:

“麦加,圣城,只要你给我一个希望,多少年我都能等,不会失去希望,不会失去爱人,也不会失去自己身上本应有的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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