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加糖的死亡之愿,大概只有绝望的人才能品味到它的甘美吧!’这句话是谁说的来着?”从苦涩中渐渐挣扎出来的一鸣疑惑道。
“刘树新吧!”叶倩捂着肚皮,强忍住笑意,在抿了一口杯中的卡布奇诺之后,又咯咯笑了起来。“我说,你这个人太好玩了!你知道你刚才瘫倒在桌子上的样子吗?简直像一只被世界抛弃了的,蜷缩成一团的小仓鼠!好像世界再也没有爱了!”
听着叶倩的说话,一鸣也也学做她的样子,又抿了抿杯中的死亡之愿。
“怎么样,难道不苦了吗?”叶倩歪着头好奇的发问道。
“不苦了!还有点甜!”
“是啊!被世界抛弃了的仓鼠,很绝望嘛!”
正在这时候,与自己比邻的隔间传来了一阵低声的啜泣,是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很稚嫩。“骗子,胆小鬼,窝囊废!呜呜~~~你知道吗?我诅咒你,我用灰飞烟灭诅咒你,诅咒你……”
听着女孩子的毒咒,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忽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死一样的静。
于是叶倩急急忙忙插话道,“你大概需要回几点回到学校?”
“无所谓!规矩是他们(成年人)自己决定的!我觉得我在外面呆多久都可以。”
“那我们出去走走吧!呆在这里感觉有点闷。”
一鸣满口答应,临走时候,叶倩好奇的窥向了隔壁的独间,冷不防和那个打电话的女子发生了目光的交汇,叶倩从没见过这么绝望的目光——死一样的冰,眼神空洞,布满血丝,即冷漠又有猝不及防的怒火,叶倩忙把目光转移,意外她桌子上那杯蒸腾着热气的死亡之愿。
从逸-阳光咖啡屋走出来,叶倩的神情有些慌乱,一路上不停责怪自己的好奇心。“为什么我一定要多看她一眼呢?我真是没用。”
“我们都离开咖啡屋这么远了,你怎么还把自己关在里面啊?”
叶倩不再说话,轻轻的压低了面向一鸣那面的帽檐。
“你~~~哭啦?”一鸣的声音很轻。
叶倩依然没有做声,只是沉着头,慢慢走,有气无力。
“倩~~~你~~~”一鸣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虽然想努力表达什么,可是很失败,只能沉默,沉默的伴随在叶倩的身边,沉默的走在这条秋风瑟瑟,积满落叶的丰和街。
“我说,你相信宿命吗?”叶倩像在对一鸣发问,却似乎并不需要答案,“你说刚刚的咖啡屋,开始时候是不是挺好的!屋子优雅,隔间静谧,服务生礼貌!”叶倩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点一杯和那个女孩儿一模一样的死亡之愿呢?你说。”
“只是碰巧罢啦!不要多想,全世界每时每刻都有陷入绝望的人!每时每刻都有人和绝望的人做了相同的事!只不过这一个被你碰巧发现了而已,你不要这么担心!”
叶倩再次缄口不言,抱着双臂,一步一步,步履缓慢的向前走。一鸣很想使叶倩高兴一点,可是脑袋里空空如也,一个主意也寻不见。
“总是这样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个人总是会有莫名其妙的情绪,总是会有莫名其妙的担心。虽然过后自己也觉得荒唐,可总是无法避免。”
“那就不要强迫自己改变了!而且,有情绪真的会是荒唐的吗?情绪,我觉得一定是心里觉得哪里不对了才会产生,只不过有些时候,限制人的语言无法轻松的把它表达出来罢了!就像婴儿的啼哭,一定是他察觉到身体或者某些地方出了异样,才会这样的。”
“我说,真是奇怪!这么讨厌的道理我居然一点也不反感。”叶倩终于转涕为笑了。
“你记得吗?我和你说过我是双性恋!”
“记得!”
“那你现在把它忘了吧!”
“好!”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然走到了丰和街的尽头,面前是车辆川流不息的日立街,以及冷漠的矗立在尽头的商业大楼。
“如果可以,我真应该带你去看看我的小屋!’没有过多的驻留,叶倩毫不犹豫的转向了右手边的日立街。“我的小屋过去是粉色的,后来又换成了绿色,你猜猜看它现在是什么颜色?”
“呃~~常见吗?”
“非常常见!几乎每天都能见到,想避免也避免不了,”
“是几乎对吧!”一鸣望向认真点头的叶倩,“呃~我猜猜看,几乎每天,就是相对常见,晴天比阴天常见,蓝色,金色,白色,我选蓝色吧!”
“Nice!不愧是和我做过同一个梦的人啊!”叶倩快活的拍了拍一鸣的肩膀。几分钟之前的伤感被一扫而光。“可是,我有点不懂,为什么人们说蓝色是代表忧郁呢?每天当我静下来坐在床前环视这满壁的天蓝色的时候,只会觉得空旷,安心,没有一点不愉快。”
“可能是,感到忧伤的人更多一点吧?”
“你的房间是什么颜色的?”
“少数概率,白色。不过,我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家里人刷起来方便。”
“真可怜!”
“哼!像你们这种小布尔乔亚家庭很难感受到我们无产者的艰辛的!无产者是很辛苦的,我们的生活重心不是生活的质量,而是如何生活下去。”
“真可怜!呵呵!”叶倩笑了笑,云淡风轻的将一侧头发挽到耳朵后面,“不过你也不要羡慕我们,每个阶级都有每个阶级的不容易!我们的生活也不尽是红灯绿酒,纸醉金迷,声色犬马。我们也有人情世故的冷漠,也有患得患失,也有对你们饱含热泪的同情。”
“哈哈!你这不是模仿刘树新的剧目《啊!时代》里面的富家女——婉儿的台词吗?”
“你也有看吗?”
“当然啦!刘树新最近被炒得这么火,想避都避不开!明明很庸俗很烂的剧目,可是没办法,大众喜欢!世界真是不公平。像任陆离啦!仲行酱啦!莫能御啦!(哈哈!顽皮一下!)明明文字,故事都很好,可是没办法,就是火不起来。”
“那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们不俗!”两个孩子像愤青一样异口同声道,接着愉快的击了个掌。一鸣的脸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