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叶倩,一鸣在校园内第一次尝到了拳头,可他并没打算就此让步选择做一个懦夫。自己热烈的爱着叶倩,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清楚了!而选择叶倩,自然不可避免的还要和文耀打一场仗。
于是,在下一节课间,一鸣买来了十张红色的泛着花香味儿的信笺,课堂上纵情挥墨,打算向叶倩表明自己的衷心。
虽然激情饱满斗志昂扬,可笔下的表述总是让自己不满意!矫情的,迂腐的,言不及义的。一鸣勾勾抹抹,改改涂涂,可是笔下的感情总是有几分浮夸的成分!一鸣皱着眉头看着一张张已经被蹂躏的奄奄一息的信笺,深深地感觉到了无力,还不及应试作文题目十分之一的轻松,想不到一旦把所学的应用起来,自己头脑里的词汇竟是如此的匮乏!一鸣摇头感叹,书简直是白念了!但他依然没有决定放弃。
现在,让我们来欣赏一下这些残骸上遭受不幸的文字吧!
叶倩,为你,千千万万次!
这个明显是抄袭《追风筝的人》嘛?不好,太明显了!——信笺甲扑街!
是壮烈的继续还是屈辱的放弃,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问题……
仿照《哈姆雷特》表示决心怎么感觉怪怪的!好像去赴死一样……——信笺乙扑街!
强迫经常使恋爱的人更加铁心,而从不能叫他们轻易放弃!
一鸣对自己《阴谋和爱情》的篡改颇为满意,可是这种情绪并没有达到饱和!似乎还有向上拔升的空间。——信笺丙闲置!
直到即将经历风雨,才看清,我爱你,像水晶,没什么比这个更清楚得了!
这个好像是小时候卖钻石的广告语,是不是显得不太真诚。——信笺丁粉碎。
一鸣在信笺上继续走笔,不知不觉手心已经湿润!
……
看着唯一的幸存者——信笺癸和它兄弟姐妹们的残骸,一鸣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只此一次机会了吗?果然任何事都不是随随便便能够一蹴而就的啊!笔尖缩回的圆珠笔在信笺上轻轻一划,信笺癸在风中打了个激灵!有种死神擦肩而过的冰冷感触。
读过的书籍在一鸣脑海里盘旋,风吹过似的哗啦啦的翻动着!一鸣啪啪哒哒的按动着手中的圆珠笔。名人的语录,先贤的诗词,哲人的道理,凡是一鸣能够想到的,一鸣竭尽所能。果真,功夫不负有心人,苦心人天不负!一鸣猛然想到了《百年孤独》中难得关于爱情的经典语录,灵光在这一刻乍现,万物在这一刻复苏!
激动之情难以自抑的一鸣将手中的笔在空中打了个转,下落的瞬间,走笔的一刻,只可惜一鸣用力过猛,把笔尖骨折了。
(圆珠笔扑街!信笺癸冷汗!)
和那天自己想对叶倩表露却梗在喉里的心声相似,这一次一鸣的决心也是彻底被封印在了大脑里,终于成了信笺上一行行横遭不测的冤魂。写信的计划注定是流产了,看来自己只有麻烦琳琳帮忙转述了!
于是,晚自习放学的铃声一响,一鸣便迫不及待的守在了3年6班的教室门口。应该是这里的!记得湘海那次游玩,琳琳有意无意和自己提起过。一鸣一边心里嘀咕,一边留意一个个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人。
“嗨!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望见教室门前目光越过自己的一鸣,琳琳喜笑颜开。
“好~~~久不见!”与之前自己见过的颇具男子气概的琳琳不同,这一天琳琳完全一副女孩子的装束!——黑色连体的九分背带裤,开怀的校服衣服,带有条纹的白色衬里,最让一鸣感到难以置信的是琳琳发型的变化,明明几天前还是个性范儿十足的板寸,现在却像焕然一新成了波波头。
“这个,这个是假发!”琳琳一边难为情的说着,一边扯下了发套,露出里面乱成一窝的头发,“看,假的吧!”
琳琳的视感立即变得非常爷们儿了!刚才的淑女气质完全不见。经历着活灵活现在自己眼前的魔幻现实,一鸣像个傻瓜似的怔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呆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说,咱们老规矩!”琳琳说着又将假发罩上。
直到这时一鸣才想起来自己是有话需要琳琳转述,于是,‘哦!’了一声,沉着头走在了琳琳的前面!
就像自己动笔写信时毫无头绪一样,想请求琳琳帮忙转述的话,一鸣也全然无从说起!走在前面支吾了半天,也没讲清个子丑寅卯。
“你想说的是啥呀!”走在后面的琳琳苦笑道。“来,慢一点,你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就是!就是!你帮我~跟叶倩说,就是……”
“怪不得叶倩那么想揍你!哈哈~~~连我都有点忍不下去了!”
“诶~哈哈!”一鸣不好意思的跟着笑道,“你,你帮我说……”
“你是要和她约会吗?”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一鸣口干舌燥。“我爱你!”
“什么?你再说一遍?”琳琳不可思议的叫道,大有给一鸣点颜色瞧瞧的意思。
“不不不,不是你!我说你帮我向叶倩转述,我,我永远爱她,不当逃兵!”
“噗~~~支吾了半天,加起来都不到十个字!”琳琳摇了摇头,“什么事嘛?我以为,简单简单,回头我就和她说了!”
“谢谢你,琳琳!”
“哪里的话!不过看得出来,你还挺勇敢的嘛?这是下定决心了吗?”
琳琳一语双关道,一头雾水的一鸣虽然察觉到其中的玄妙,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了却自己一大心结的一鸣,回到宿舍后开始做起了系列的战斗准备,仰卧起坐,俯卧撑,对被子挥拳,跳绳。毕竟打架是很耗费体力的!即便注定自己会输,自己也要输的漂亮一点!像一名勇士一样战斗!无所畏惧!你可以毁灭我,你就是打不败我!为自己鼓劲的一鸣,在房间内挥汗如雨。发誓再见到文耀,自己绝不会低三下四。
自这天以后,一鼓作气的一鸣常常在课间向公厕方向游荡,一鸣想的很简单,速战速决,免除后患,反正自己在德育处已经记过一次大过,再打一架正好可以离开这里,去七中和叶倩相聚。
令他无法理解的是,一连好几天,文耀都没有出现。再次见到文耀已经时隔一周,那时候一鸣刚好小解完毕从公厕里走出。
“一鸣,没想到你居然和我来阴的!”青肿的眼眶,脖子上绕过一条提着右臂绷带的文耀,气势汹汹的拦在了一鸣面前。与上一次偶遇不同,这次文耀身边一个兄弟也没有。
一鸣很惊愕,不晓得文耀为什么忽然变得这样惨兮兮的!
文耀咬牙切齿的一步步逼向一鸣,比文耀矮一头的一鸣则一步步向后退却,一鸣从没见过这样穷凶极恶的表情,脸部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眉毛,每一根胡须都充满了无限的愤怒和怨气。“行啊!没想到你混的不赖嘛!居然找人打我!”
“什么人?你是什么意思?”一鸣被文耀的气场震慑住了,颤声道。
“少特么跟我装蒜,我兄弟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你给我记住,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文耀说着正要离开,旋即又走了回来,阴骘的盯着一鸣的眼睛。
“我特么差点忘了!你和叶倩还处着呢吧!我告诉你,她确实不赖,胸大肤白,千娇百媚,而且那方面的的表现也不错,还有,我很喜欢……”
文耀恶毒的话还没说完,盛怒的一鸣一拳将他掀翻在地,随着文耀的倒地,一鸣紧一步扑了过去,骑在文耀的身上,一拳凶过一拳的擂在文耀的脸上,很快文耀的鼻孔爆出了血液,很快另一只完好的眼睛也流出了血,牙齿松动,耳朵抓破。可一鸣没有就此作罢!他的愤怒无止无休,像一个嗜血的恶魔,在血液的盛宴里尽兴的舞蹈,纵情的狂欢。要不是姗姗来迟的体育老师们将他们拉开,文耀搞不好真的去和阎王喝茶去了!
大概是三个体育老师的同时拉拽,野兽一样骑在文耀身上的一鸣才被勉强拉开。
一鸣的拳头破了,一滴滴散发着罪恶腥臭的血液顺着颤抖的指尖滑落,一鸣的身体在抖,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倒在血泊里的文耀则剧烈的喘着粗气,脸上流露着匪夷所思的笑。
寄生虫!肉体腐烂……看着文耀血肉模糊的脸,脑袋里飞速闪过这些画面的一鸣先是头皮一阵阵发麻,接着肠胃也开始翻江倒海,最后,恶心感愈发强烈的他猛的挣脱了体育老师的手,跑到一边呕吐起来!
“略~~~略~~~略~~~”一鸣呕吐不止,泪水涟涟。
一摊一摊的呕吐物飞溅在了脚下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垂头啜泣的一鸣意外面前的石砖忽然裂开了一道很大的缝,透过那道裂缝一鸣隐约看到了隐藏在其中的镜面,镜面里有一个赤裸裸的人,他的脸上挂着讥讽的表情,目光里也流露着鄙夷和嘲笑,渐渐地,一鸣终于认出了这个人,这个人正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