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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991和“红鸾星动”

开酒吧的决定成了苏灿家1990年的最后一件大事,因为1990年的除夕快到了,或者说1991年的新春要来了。随着寒假的开始、春节的临近,一家人逐步把生活的重心从工作挪到了过年上。这时候,过年对小孩子意味着可以穿新衣服、吃肉了,对大人意味着可以一家人在一起喝喝酒、打打牌,从一年的奔波劳作中解脱出来,好好放松一下,除夕的前一天,一家人要专门把已经打扫干净了的屋子再用扫帚和鸡毛掸子再清理一遍,叫除岁(通“晦”),除夕这一天,吃年夜饭前要把春联贴好,饭前要放鞭炮,饭后一家人要专门洗次澡再换新衣服。初一这天,孩子们要拿着袋子到处去拜年,人们总会拿出家里最好的糖果来招待,从初一到十五,走亲戚、串朋友更是常态,人们欢乐的相聚在一起,收获过去,希望未来,相比后世多了一份年味儿,更有一份神圣的仪式感。

重生后的第一个春节,苏灿自然是期盼已久,因为工程队放假也很晚,爷爷在父亲的建议下决定在城里和姥爷一家一起在新房子“暖屋”过年,还专门开车把奶奶也接了过来,因为工程队的需要,爷爷在进城后就买了两辆面包车,自己也学会了驾驶。除夕这一天,苏灿一番往日的慵懒,早早的起了床,就被母亲唤着洗澡换新衣服,因为生活条件的改善,家里对换衣服的“仪式”没有像以前那样正式,早早的就把年底新做的衣服穿上了,只有苏灿因为儿时的习惯,坚持除夕这天再换。按照此时的习俗,家里的男人们都坐在客厅看电视、聊天,女人们则在厨房忙前忙后,准备年夜饭。姥爷提前便算了时辰,到下午两点的时候,父亲放了鞭炮,年夜饭正式开吃,觥筹交错之间,时间一晃而过,一直吃到下午六点,一家人才尽了兴,到晚上,祭拜祖先之后,一家人又坐在一起吃着宵夜,看春晚、聊天,姥爷中午多喝了几杯,此时抱着苏灿夸到:“我们家这个外孙可不得了,让姥姥开饭店,爷爷搞施工队,一家人兴旺发达,才有了这么好的生活,赖,乖孙子,亲一口”。看着酒后,突然感情变得丰富的姥爷,苏灿心里一阵高兴,是啊,重生后的家里,生活越来越好,父亲在春节前几天已经得到了研究生初试通过的消息;姥爷和小舅舅已经调到城里来工作了;姥姥饭店的生意越来越好,母亲也已经提前停薪留职过来帮忙;爷爷的施工队已经打开局面,成了老家里有名的致富能手;家里的生活会越来越好,自己的梦想也越来越近。

大家的笑声把苏灿的思绪拉了回来,陈朱两人的小品《主角与配角》开始了,看着熟悉的剧情,苏灿开始思考起1991年来,父亲该去上研了,是不是该把母亲也忽悠一起去,若要选择让自己和父亲谁更自由,苏灿无疑会选择自己,而且母亲到首都还可以看一看有什么项目,这时正是首都高速发展的时候,就算只在现在的三环、四环圈一块地,那也是回报几十上百倍的投资啊;明年的股票应该在年底之前抛出去,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到时候还要关注股票认购证的事,那才是一夜暴富的机会。股票应该能有几百倍的收益,乘着这个钱,可以到魔都、鹏程去找一找机会;爷爷的施工队也该找一找修建大型建筑的活路,好为以后的房地产做准备了。想着想着,苏灿便慢慢的睡了过去,这小身板还是受不了过多的思考啊。

初一这天,苏灿是被鞭炮声吵醒的,想着要出去拜年,一轱辘爬起来,穿好衣服拿起母亲早就准备好的袋子就往外跑,看着早就起床的外婆嗔怪道:“这孩子”,可能也就这时候的苏灿看起来像个孩子吧。到上午十点多,苏灿拿着满满一袋的糖果,心满意足的回到家,其实这些糖果苏灿多半不会吃,就是享受那种感觉而已。

到家就看到庄建国拘谨的坐在客厅,毕恭毕敬的和姥爷说这话,看到苏灿进来,忙站起来:“小老板回来啦”。苏灿小手一挥:“坐嘛,老庄,过年高兴,别那么多讲究”。余兰在旁边笑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跟庄叔叔说话呢”。要说庄建国不愧是后世的小牛,在家人接纳他后,很是懂得要跟小老板的家人打好关系,在监督酒吧装修的同时,时不时就到小饭馆帮忙,勤快的很,搞得一家人都喜欢的紧。苏灿瘪了瘪嘴,庄建国心里一颤:“小老板的妈妈,您可别害我啦,这个小少爷也就在您面前乖,到时候不高兴了,受伤的还是我啊”,忙站起来说:“没收,阿姨,我和小老板这么惯了,小老板这样对我说明喜欢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苏灿满意的点点头:“嗯,老庄进步了啊,会聊天多了”。庄建国闻言一阵激动,母亲在一旁笑着摇了摇头。小庄走的时候,苏灿还没有老板的意识,倒是母亲突然拿出红包来:“小庄,过年啦,家里还好吧,酒吧那里还没开张,这是500块钱,你先拿回去过个好年”。看的苏灿一阵差异,心里却是高兴:“嗯呢,老妈经过一年的锻炼,终于有了女强人的雏形,可以推出去做大事啦”。心下更坚定了要忽悠母亲和父亲一起进京的想法。

初一过完,一家人坐着爷爷的车回到了老家,引得老邻居、老朋友一阵羡慕,都说老苏家、老余家发达了,个个都有出息,让两家老人面上有光、心里高兴,还得不停的谦虚:“孩子们都不成器,还要靠大家多关照”。在老家过了几天,一家人又回到城里,分别给地区、县里和教育系统、银行系统的领导拜了年,尤其到地区公安处王副处长家里,王慧坤拉着苏灿的手,就给苏灿介绍儿子媳妇:“来来来,小天才,见见你未来丈母娘和老丈人”。搞得大家一阵尴尬,不过现今两家的关系不比从前,倒是不用在意这小小细节,王副处长也是有意通过这种手段拉近和苏灿一家的关系。

就在各级领导拜完年,一家人以为可以轻松一点的时候,小舅舅支支吾吾说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对象要来家里拜年了”。苏灿没心没肺,在一旁笑道:“羞羞羞,小舅舅红鸾星动啦”。其他人却没有调笑的心思,纷纷问起未来小舅妈的情况,干什么工作的,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父母是干什么的,有没有兄弟姐妹,怎么认识的,直把小舅舅问烦了,说道:“别问了,别问了,我就是到省城出差,在省行里办事是认识的,听说过我写的文章,就开始和我写信讨论一些看法,后来她觉得我人不错,我也觉得她不错,就想着先试试,”说到这,余朝的脸红了起来,又补充道:“他父亲是省行的赵副行长,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过年的时候她不小心说漏嘴,让父母知道了,赵副行长也听说过我和咱们家的事儿,没反对,又觉得还是应该让她过来拜个年,顺便也带我到省城认认门”。

姥爷听了以后,点点头:“嗯,家里倒也不差,等姑娘过来看看吧”。苏灿却在一旁偷笑:“姥爷心里怕是极满意的,就是觉得赵副行长的官儿比他大,总要装出一副矜持的样子”。姥姥却不管那么多:“说那么多干什么,别吓着孩子,余朝,你明天去车站把人接回来,她第一次来,怕还不熟悉地方”。小舅在一旁高兴的答应下来,又引得众人一阵调笑。

苏灿在一旁看着小舅:“唉,小舅舅的红鸾星动了,我这三十岁的小孩子,什么时候才有红鸾星啊”。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一年郁闷,重生这年龄,真真的让人无语啊。

第二天一早,小舅舅就到车站去接人了,一家人翘首以盼,等到快十点的时候,终于把人领回来了,领回来的确实一男一女,正在惊讶时,小舅舅解释道:“爸、妈,这是赵玉容同志,这是赵玉刚同志,是玉容的哥哥”。苏灿看着赵玉容,心里感叹小舅舅今世的狗屎运,这未来小舅妈,皮肤白皙,柳叶眉、双眼皮、樱桃嘴、挺鼻梁,乌黑的长发用个白手绢束于脑后,扎成一个马尾辫,身着黄色长款羽绒服,神情略带娇羞,妥妥一个大美女啊,连忙跑上去抱住小舅妈,喊着:“舅妈,抱抱”。这一声让一家人从淡淡的尴尬中缓了过来,赵玉容忙说了句:“叔叔好,阿姨好”,就这苏灿的话将他抱了起来,还说道:“可爱的小家伙,你是谁呀”。这时赵玉刚接着妹妹的话,招呼起家里人来。

一家人坐到客厅,母亲正准备拉起未来弟妹的手,却被外婆抢了先,还被白了一眼:“小兰,快去做饭,别让人姑娘饿着”。惹得母亲一阵嘟囔。赵玉容却怕得罪未来大姑子,便说道:“大姐,我来帮你”。却被姥姥和小舅一起阻拦,再让母亲一阵无语。

苏灿却心安理得的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坐在赵玉容的怀中,让小舅一阵气苦:“臭小子,我还没享受过得待遇,你倒先开始了”。姥姥在这边对未来媳妇嘘寒问暖,父亲、姥爷在另一边和赵玉刚一起聊着天,其实赵玉刚这次来还有一个任务,赵副行长在临走时专门嘱咐他:“玉刚,这次陪你妹妹过去,一是看看余朝,这个小伙子我听说过,但没有接触过,你要好好观察;二是看一看余朝家里,他们家的红旗饭店我也听说过,但没有去过,你实地考察一下,不是爸爸势利,这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还是门当户对的好,你妹妹还年轻,从小又被我们惯大的,这个余朝家庭要是一般,我们帮一帮也能过得去,只要你妹妹喜欢就行,若实在太差,余朝人可以,也行,若是两样都不行,那就少不得棒打鸳鸯了”。当然,这些话赵玉容是不知道的,她现在正忙着应付心上人母亲的问话呢。

姥姥显然对未来小舅妈很满意,吃饭的时候,不停的往她的碗里夹菜;赵玉刚对老余家也很满意,和姥爷、父亲、小舅把酒言欢,也许是年龄相近的缘故,和父亲的关系尤为亲近,喝着喝着就大哥大哥的叫了起来,一顿饭自然是吃的宾主言欢。

吃完饭后,大家又在一起聊了一会,赵玉刚便提出告辞,还和小舅舅约定了到省城的时间,这让小舅舅心头大定。晚上,一家人又聊起小舅舅的对象,都觉可以发展,便又把话题转到了几天后的回访上。父亲说道:“余朝,赵玉容的父亲是银行的领导,到时候肯定考察考察你,自然会问一些专业的问题,你要好好准备,尤其是你那篇文章提到的三角债问题,你要好好想想”。

就在春节将要结束的时候,小舅舅到省城去拜访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去了,等他回来,看到满脸喜色的样子,大家就知道结果如何了,便想着逗一逗他,没人问起拜访的情况,小舅舅便在那里坐立不安,终于忍不住自己说了:“爸,玉容他爸对我很满意,问了问我工作情况,有和我说了三角债的事情,又说上面很重视三角债的事情,到时候有机会就会推荐我上去”。姥爷心里高兴,表面上确保维护家长的尊严:“这么浮躁,推荐上去又能干什么大事,既然人家有心帮你,那你就要好好准备,别到时候烂泥扶不上墙”。一家人看着小舅一脸郁闷的样子,偷偷了笑起来。小舅只好嘟啷着:“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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