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铁木树芯的天然纹路,衣上云并未像其他孩童那样,因为实现梦想,玩上几天后就对这些木片失去了兴趣,反而痴迷到除了教授大人们竖切断位法以外,吃饭睡觉都要搂着那些木片,不停的模仿勾画。
当人们问他为什么时,衣上云瞪着纯真的大眼睛,理直气壮的说道:“要是我能将这些百年铁木树芯的天然纹路,培养成千年铁木的符纹,我就可以成为符师,爸爸妈妈也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劳作了!”
童言最真,感动了许多人。
衣怀远和水青柔听在心里,亦是泪落衣衫,难以自禁。
“爸爸,五叔,你们真的好笨啊!竖切断位法这么简单,你们学了一年都学不会,真是快我把气死了!”
一年时间转瞬即逝,四岁的衣上云像个小大人似的,站在一根树桩上,绷着小脸,一脸严肃的训斥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长辈们,很有种学堂老师对学生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样。
衣怀远、衣木石这些大人们,一个个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头巴脑的站在那里,一脸的羞愧。实在怨不得衣上云发作,他们真的是太笨了。自从小家伙将失传百年的伐木秘术再现世间之后,他们就想赶紧学会。有道是艺不压身,更何况,总让一个三岁的孩童那么辛苦的跟他们在山林中风餐露宿的伐木,谁也不忍心呐!
整整一年时间,每天晚上睡觉前,衣上云都要花费一个时辰的时间,跟这些刺藤村的伐木精英,仔仔细细的讲解传授竖切断位法的原理,和所有的计算方法。原本以为一个三岁孩童都能学会的伐木秘术,对他们这些大人来讲根本不在话下,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一讲就是一年,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学会这门看似简单的伐木秘术。尽管后来所有人发狠,都能够一字不差的将衣上云所讲的东西全部背会,可是一到实际运用中,则会出现各种错误,还是离不开这个小娃娃的亲自指点和修正。
于是,衣上云在妈妈水青柔的指点下,今天大发雷霆,最后放出了杀手锏。
“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停止公开讲解竖切断位法。谁要是再想学习,每次都必须拿一块百年铁木树芯的天然纹路来交换!爸爸,你不要笑,你也一样,你要是再学不会,妈妈说了,以后不准进屋睡觉!”
“啊?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就是对那些天然纹路念念不忘呢?咱们能不能换一样东西?叔叔给你掏一窝好吃的鸟蛋好不好?”
“切!鸟蛋有什么好吃的?阿云那,伯伯给你抓一只肉质鲜嫩的山鸡怎么样?那可是上好的肉食啊!”
“你们这些混蛋,我家阿云怎么可能被这些东西收买呢?阿云,五叔决定了,就把我家兰兰送给你当老婆,你好好教五叔学会这竖切断位法成不?”
“噗!”
“衣木石,你卑鄙无耻,竟然卖女求荣!不过,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对了,阿云,老五家的丫头怎么比得上我的侄女漂亮呢?不如你考好好虑一下怎么样?”
在大人们的胡搅蛮缠下,四岁的衣上云落荒而逃,爬上父母给他专门建造的树屋,继续痴迷的模仿勾画那些铁木树芯的天然纹路。
就这样又过了四年,八岁的衣上云终于教会了大人们竖切断位法,他的小树屋里,也通过妈妈传授的兑换法,疯狂压榨包括爸爸衣怀远在内的大人们,堆积了五千多枚铁木树芯的天然纹路木片。
从三岁到现在,整整五年过去了,八岁的衣上云当然早已明白自己幼时的童言是那么的可笑。千年铁木树妖的符纹,根本不是自己收集足够的百年铁木树芯就能够培养出来的。想要学习符纹,必须考入灵徒学院才能做到。而自己,从出生时就已经被断定终生不可能具备成为符师的修炼资质,永远没有考入灵徒学院的资格。
不过,衣上云并没有因此而后悔气馁,他是真的喜欢那些铁木树芯的天然纹路。在所有人看来,那些天然纹路都是一模一样,可在他看来,每一颗百年铁木树芯生长的天然纹路,都是完全不同的,就像世间没有两个长相相同的人一样。这种差别,也只有衣上云这种对天然纹路极其敏感的人才能够察觉到。
但是,却没有人能够像衣上云一样,花费五年时间,收集数千枚铁木树芯的天然纹路木片,就为了研究其中的不同。更没有人能够想到,在这种外人看来无比枯燥,衣上云却甘之如饴的研究模仿勾画中,他竟然能够隐约察觉到,这数千枚铁木树芯的天然纹路,似乎不是独立存在的,它们之间似乎有着一种极其隐秘的关联。
这个发现,更加激发了衣上云对铁木树芯的收集癖好,于是,为了能够让大人们满足自己的这个喜好,他又抛出了一个关于伐木必备的失传秘术,令刚刚觉得摆脱了恐怖学习梦靥的大人们,顿时哀嚎连天,对这个小娃娃又爱又恨。
就这样,又是四年过去,衣上云长成了十二岁的少年,也将自己学会的伐木秘术,全部传授给了大人们。十年山林中的生活,不但使他拥有了一副远超同龄人的健壮身体,更将人们在山林中世代生活积累的各种生存技能全部学了个通透。
甚至从衣上云十岁开始,气力尚弱的他,就尝试帮助父母分担繁重的伐木工作,不过后来因为食物短缺,便专职从事狩猎肉食和采摘野果草药之类的工作。
可以说,现在的衣上云,就像那些资深的猎人一般,哪怕就是独居深山老林中,也能像一个人形野兽般活的自由自在。所以,这两年来一百多号人的日常吃食,倒是有一大半都出自这个少年的辛劳。
如今的衣上云,尽管只有十二岁,却早已没有人把他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小屁孩,而是像他父亲衣怀远一样,当成队长一般对待。尤其在每次选择伐木区域的时候,都是郑重的将他请来一起商量。
这一天,正准备出去狩猎,为伐木队补充肉食的衣上云,被母亲水青柔叫住,让他去参加新伐木场的会议。
十年过去,有了衣上云传授的伐木秘术,刺藤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像当初那样每日都要为紧缺的衣食发愁,而是每家都过起了富足的生活。尤其是衣上云家里,积累的财富足以买下现在的刺藤村。
但是,刺藤村里的所有人都有一个遗憾。那就是他们村子至今没有出现一个拥有修炼符师资质的孩童,曾经的衣上云是那么的接近,可惜却因为天赋属性的先天灵气稀薄,而令人扼腕叹息。
所以,现在的刺藤村,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挣更多的钱,购买更好的灵药,为自家准备婚育的适龄儿女洗练身体,让他们生育出资质更好的后代,争取生出一个具备修炼符师资质的孩童。
而衣怀远则依然还是当初的目标,为儿子积攒足够的财富,换取能够改变他天赋属性的一个机会。甚至,从衣上云八岁开始,衣怀远就已经托人从铁木城中,购买了一颗品质极佳的下品灵石,让他时刻随身携带,用里面蕴含的灵气慢慢滋润儿子的身体。
衣怀远知道这远远不够,当初赵大亚所说的,能够补充儿子体内先天灵气的第一个办法,他一直牢记在心。
所以,刺藤村的伐木队,随着富足的生活和又一代年轻人的加入壮大了不少,却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懈怠之意,反而一个个更加干劲儿十足。
衣上云当然知道现在这片伐木场已经结束,这阵子不过是在进行休整,和处理伐好的剩余铁木。原本他以为还要过几天伐木队才会选择新的伐木场,没想到长辈们这么心急。
当衣上云来到伐木场旁边的一座山头时,看到以父亲衣怀远为首的几个伐木队主事人,正在对不远处一座林木茂密的山峰指指点点,不停的商量着什么。
“哟!我们的小老师来啦,大家赶紧问好!”
“老师好!”
看到衣上云出现,以五叔衣木石为首的几个长辈,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立刻进行调笑,其他人唯恐天下不乱的倾力配合。
“呵呵!阿云,这次新开一座伐木场,是想让你计算一下进出的最佳路线。虽然我们也做了几次实地勘测,不过总觉得路线非常不顺,会浪费很多时间在运输上。”
衣怀远抬手制止了人们对儿子的调笑,正色说道。
“好的,爸爸。我看一下实地勘测的数据。”
说到这种自己最擅长的事情,衣上云当然非常乐意贡献一份力量,也不多说废话,从五叔衣木石手中拿过一叠记录了密密麻麻数据的勘测手札,开始凝神观看。
就在衣上云发现了其中一些问题,整理好思路准备和长辈们探讨之时,一阵巨大的破空声忽然从他们头顶划过。
衣上云赶紧抬头观看,原来竟然是一艘闪烁着无数符纹的巨大木船。
“爸爸,这不是铁木城灵徒学院的浮空舟么?难道又一届灵徒要毕业,前去铁木灵阵里进行历练么?不知道这次会出现几个能被初级符师学院录取的符师。”
对于这艘浮空舟,衣上云从五岁时伐木队更换了伐木场后,就能经常看到。所以十分了解它的行踪。
“是啊!又一届灵徒要毕业了!儿子,今年你十二岁,也是正好能够参加铁木城灵徒学院考试的时候。爸爸决定了,这次新的伐木场队长一职,交给你五叔,爸爸带着你去铁木城,请人给你补充足够的先天灵气,让你具备参加灵徒学院考试的资格。”
衣怀远看着消失在远方的浮空舟,缓缓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包括衣木石在内的其他人,似乎早已知道这件事情,一个个都没有说话,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衣上云。
“爸爸,其实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即使没法成为符师,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山民过一辈子,也是很快乐的事。”
衣上云知道父亲的心结,虽然他也很想去尝试一下,但是在深入了解了修炼符师的必备资质之后,十二岁他早已非常清楚,符师对自己来说,将是一生永藏心底的一个梦。
“儿子,你不用说了。哪怕这次就是倾家荡产,爸爸也要尝试一下。即使是不成功,爸爸还年轻,一定还能给你挣回来更多的家产。”
衣怀远一摆手,坚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