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这里!”陈沛看到门口的曹放,就喊道。声音里有难以压抑的喜悦,三年了,这么久,他才回来。
刚到门口的曹放,向出声处看去。左少雄,陈沛都到了。还是像以前一样,坐在巴台上。他扬了扬嘴角,曾经在美国时,左少雄说的话响到了耳边:坐巴台上,要喝多少有多少。往事,一下子袭上曹放的心头。现在所有人的事,都紧锁在眉头,不愿对任何人讲。
这间PUB这么多年了,依然未变。里面的人依然多得出其。音乐震耳欲聋,舞台上有各色各样的人,在音乐的交响中疯狂的扭动着身躯。
“怎么现在才到?”陈沛站起身,责备的看着曹放说。
曹放用力的在陈沛肩上一拍,将他紧紧的拥进了怀里。
“哈哈……”他们的笑声在音乐中隐匿。
一些较近的桌上的人,情不自禁的向紧拥的俩人满怀惋惜的看来。
“坐下吧!”喝着酒的左少雄瞟了眼他们,没好气的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看见了俩个同性恋。”曹放与陈沛不理会左少雄的冷嘲热讽,松开彼此,相视一笑。
“坐下喝酒。”
“来杯一样的!”左少雄将自己的酒杯伸向前,对着巴台内的调酒师说道。
“怎么到现在才来?”陈沛问着。
曹放不答,接过调酒师快速倒来的一杯鸡尾酒。淡绿色的酒,在不停闪动的彩灯下折射出,闪耀着魅惑心动的光芒。曹放笑了笑,斜看了眼,不语的左少雄。
“有什么事,让你这样高兴?”陈沛看着曹放含笑的侧脸。
“没什么!”曹放拒而不答。“你和院长的女儿是怎么回事?”抿了口酒道。
“你怎么知道。”陈沛放下手中的酒,转过身,对着曹放。笑得一脸得意。“你人在美国,今天才刚回来,就知道了,真是没有想到,兄弟你如此的关注我。”陈沛说着,将一只修长的手,放到了曹放的肩膀上。
“晚上,在教儿子写作业时,在茶几下的杂志上看到的。”曹放答得很平淡,他用眼角瞟了下左少雄,发现到他放到嘴边的酒杯,挨到了唇,却忘了喝酒。显然是被他的话给怔住了。曹放,不自觉的嘴角,扬起了更大的笑容。“所以翻看了下。
“儿子?”陈沛有丝大惊小怪。惊得,其他近桌的人,更是向这边看来,用探讨的目光巡视,三人中,谁像是结婚有儿子的人。“他认你叫爸?”陈沛声音放小的问。
左少雄唇边的酒一口饮尽,也放下手中的杯子,向巴台内的调酒师推去。示意还要一杯。
“对!”曹放答得很快,将杯中的酒像左少雄一样,一口喝尽。再像左少雄一样,将杯子向巴台内的调酒师推去。“三十岁了,发现有个孩子也是很好的。”
陈沛有丝怀疑自己听错了的紧盯着曹放。
当年,他就那样无情的将那个要生的女人,丢在医院,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奔向另一个女人。当年的无情,到现在说成———很好!
左少雄接过调好的一杯酒,静静的看了会儿。“另一个女人呢?”有丝明知故问的神情。
陈沛看了他们俩人一眼,感觉那儿有丝不对,却总是说不上来。今天的雄,太沉默了,而多年不见的放,变得好像爱炫耀了。从来到现在,脸上的笑一丝未减。陈沛不再说什么,将手中的酒像他们一样,大口的向嘴里倒了口酒。一大口酒刚到嘴里,他有一种想吐出去的冲动。皱了下眉再瞟他们一眼。有丝不解的盯着透明杯内的绿色物体,怎么他们大口喝着好像没事,自己喝着胃都火辣辣的生痛。他轻摇了摇头,酒还是轻抿着好喝。
音乐突然一下子,变得似乎大了很多一样。左少雄,温柔的脸上划过一丝厌烦。仰头又是一杯,陈沛想说什以,最后,还是住口了。
“扬要结婚了,你们应该知道吧!”曹放漫不经心的说着。
“嗯!知道。”陈沛回到。又是一个家族牺牲品。“你怎么不等他结了婚再回国?”
“我有提前给他道贺。”曹放将手中的酒杯晃了晃。
“雄!”曹放喊了声,再轻抿口酒,把杯子放在了巴台。“下个星期你就去美国吧!”看似在叫,其实声音里不乏命令的意味。
“为什么?”左少雄温柔的脸上扬了一抹淡淡的笑。“美国那边,你不是把一切交给了子轩吗?”
“是交给了子轩,扬要结婚了,我放了他。”曹放又拿起了酒。“我怕子轩,一个人太累。”
“扬结婚,我可以去。但是……”他深深的看了眼曹放,似乎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回国后,我必须要离开曹氏。”
“雄,你在曹氏呆了也有三年了,为什么,突然要走?”陈沛很快的接话,一脸不解的问着。曹放只是无所谓的喝着杯中的酒。
“因为,放不在,所以,我才在曹氏呆那么久。”左少雄看了眼一脸平静的曹放。“现在放回来了,我也该回到我应该负责的地方了。”
陈沛像明白了似的点点头。左氏比曹氏还要大,雄又是独子。是该回去了。
“喝酒吧!”曹放抿着嘴,一脸全权接受的意味。举着杯子在他们俩面前,示意喝。
“放,你回过家吗?”陈沛小声音喊着。去年,那个女人,在美国彻底无医时,曹正华,与尹曼外地旅游中风。当时,很严重,却一直不见曹放归国。陈沛低下头,也抿了口酒,也许他那边也很棘手吧。
曹放,没有理会他。“喝酒。”
陈沛不再说话,只是偶尔的看看惹有所思的俩人。
……
清晨!
春天的娇阳,无比温柔的透过落地窗,照进房间内。
杨栀缓缓的将眼睛睁开。似乎还没有从睡眠中回过神来。
“妈咪?”睡在杨栀身边的曹希,睁着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杨栀睁开眼睛,轻声的喊着。他很早就醒了,只是昨晚在这儿洗的澡,所以,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
杨栀皱了下眉。“希儿?”
曹希从床上坐起来。
“希儿什么时候醒的?”杨栀也坐了起来,轻轻的将自己额前的发丝,抚到后面去。
“醒了很久了!”曹希可爱的小脸,对着杨栀认真的说。“妈咪,你再不快点,我要迟到了。”
“啊?”杨栀一怔。习惯性的看床头,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妈咪?”曹希有丝生气的站了起。“还不快去给我拿衣服。”
“啊?”
“妈咪?”曹希大声了。你看不见,我一件衣服也没有穿吗?
“好,马上。”杨栀跳下床,抱着曹希,就向他的房间里去。
……
“妈咪,怎么没有看到爹地。”曹希在杨栀牵着下楼时问着。早上一醒来,还以为可以看到爹地,可是没有想到,看到是还没有醒的妈咪。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想问,都忍了。现在实在忍不住,还是问了。
“这个……”杨栀正在不知怎么回答时,碰到刚要上楼的陈妈。“夫人,下来吃早餐。”
“好!”杨栀答得向松了口气。昨晚,曹放的话还回响在自己的耳边。
那就让我来做他的爹地!
他是在一个错误的情况下,来到世界的孩子。也错误的跟了个复杂的母亲。
在他以后的生活中,我是他的爹地,我不想,他以后去想,他的妈咪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影响了他的成长。
说完他毫不理会坐在旋梯处的自己,下楼出了门。
“复杂的母亲。”向楼下走的杨栀,还在重复的念着昨晚他走时,留下的那句话。
“陈妈,早安!”走到了陈妈身边的曹希喊着。杨栀看着曹希快乐的牵着陈妈的手,向餐厅里走去。
自己是个复杂的母亲?杨栀有丝讨厌这句话。
“爹地,早安!”
“早安,希儿!”
还未到餐厅,杨栀就听到了曹希走进餐厅的对话。她皱了下眉,他在?
希儿真的是需要一个父亲。杨栀忧伤的想着。可是,曹放适合吗?
“希儿,今天陪爹地去看爷爷好吗?”曹放的声音很温柔。
“可是,今天希儿要上学。”
“夫人,你的牛奶我热好了。”陈妈端着杯牛奶看着刚才到餐厅门口的杨栀。杨栀轻点了下头。
“今天,你也不要去公司了,和我一起回躺家。”曹放没有看杨栀,声音不比刚才和曹希说话那般宠弱,反而有丝命令。
过了好一会儿。
曹放见杨栀没有回答,放下手中的食物,静看着她,优雅的吃着三明志。
“可以!”杨栀没有看他,但可以感觉到他带有一丝怒目的看着自己。杨栀咬子口食物,回道。“陈妈!”“打个电话到希儿学校,今天他就不去了。”
……
曹放拢了拢曹正华膝盖上面的毯子,他背对着杨栀,曹希不停的在曹正华的面前说这说那的。
曹正华的回答只有;“啊……!”“啊……!”的,没有人能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杨栀低下头去,不再看他。他在自己的记忆里还算是个慈爱人的,他比自己还要爱曹然。只可惜,曾经威严的人,现在是口中的语不成语呀。人老了,就要面对这个吗?
“我们出去吧!”曹放拉着曹希的手。转过身来,杨栀这才看到他被埋在最深处的全是伤痛。曹放是个孝子,杨栀不是不明白,只是,是什么事,可以让他,在父亲中风这种大事的时候还不回国。
“走出去。”曹放走到静看他的杨栀面前。拉了她就向外,有丝像在逃的意味。
走出了曹正华的房间,尹曼正端着汤走来。天天在家照顾曹正华的尹曼变了很多,以不再像从前般快乐。脸上带有丝淡淡的苍老。杨栀从来不知道,在面前这个快乐的女人身上,用上‘苍老’两字。
“你们去厅里坐吧。”尹曼站在他们三人的面前。“中午在这儿吃饭,我刚打电话给菲儿了,她一会儿也会回来的。”说完,就向曹正华的房间走去。
杨栀看着她离开的背,她应该是很爱那个比她大十多岁的曹正华吧。
“希儿,你自己去玩好吗?”曹放蹲在他的面前,抚摸着他的头。眼睛里不停的闪动着浓浓的伤痛。曹希像是能感觉得到般,用力的点点头。抬头看了眼杨栀,杨栀向他点头,自己去玩。就跑到了,以前曹正华为他特别整理的一间游戏室去了。
“跟我出去走走吧!”
杨栀看着曹希离开的眼神,收回来,看着曹放。轻轻的点了点头。
走出曹宅,杨栀看着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花园,一样的院子。只是,现在是春天,所有的树,草,全绿了起来。轻风吹来,满是生命的气息。不像上次来时,树叶全是枯黄。
曹宅侧面的墙壁上,爬满了爬墙红滕。悬在墙壁上的红叶,在风中,微微的晃动着。好不生动。看得人有丝迷惘。静静的似乎还可以听到,在风中,它们拍打着欢呼的声音。
一路上,慢慢的走。
杨栀看了眼不语的曹放,他微抬着头,脸上满是温柔,不知他现在想到了什么,冷漠疏离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前方,精致微薄的嘴唇,紧抿着,轻盈而富有光泽的黑发,在迎来的微风中,轻轻的晃动在光洁的额头。
依然如昨天回来般,全身上下都是黑。
杨栀感到有丝刺眼,她不太喜欢他这样的清冷的穿着。
“你打算看我多久?”曹放停了下来。
杨栀一怔,也停了下来。但是看他的眼睛,并未移开。
“能这样看我到永远吗?”他看着杨栀邪恶的一笑。
杨栀像是现在才被惊醒般。她微低下头,从他昨天回来,到现在,自己好像在他的面前表现得太不够好了。他刚才的笑容好刺眼,好像是在讥讽。
“这里,一但开花,就会很美很美。”曹放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杨栀顺着他的说的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在自己注视着他时,不知不觉中,被他带到了,这片栀子花园。这里,现在全是墨绿的。看到尽头,都是墨黑的。种这样多的花,要花多少年呢?很久前,她有曹菲站在这里,她好像对她说过,可是,好像已经不记得了。
“栀子!”曹放看着栀子花尽头,声音很轻,叫的很温柔。
他慢慢的向杨栀看过来的眼神也很温柔。
杨栀看不懂,他眼里跳动的光。只觉得很刺目。
“这个名字不适合你。”
杨栀惊愕,这是他第二次这样说。第一次是在很久以前的一个清晨,自己也同这样,站在栀子花树旁。他对自己说:不适合。
“为什么?”杨栀有丝生气。
曹放直接转过身来对着她,静静的看着她,嘴角牵起一丝笑。杨栀觉得他的笑,似此刻阳光般,热却温柔得耀眼。
“你适合叫……”他停了下,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上杨栀的脸,同他的注视她的眼睛般温柔。杨栀轻颤了下,想往后退,却被他另一只手,一把抓到他的胸前。“玫瑰!”这两个字像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杨栀听不懂,微抬着头,静静的看着他。眼睛里全是惊慌。
她忘了要挣扎,也不愿挣扎。原以为自己讨厌他的,可是这三年里,自己不可以否认,没有想过他。只要曹希问起爹地,自己就会陷入想他的痛苦中。他从不曾给过自己一分爱,可是他却莫名的深深驻留在自己的心中。
“因为,你似它般招摇,似它般妖媚,也似它般会在别人满心欢喜时,莫名的刺伤别人。”
杨栀听不懂,听不懂。
“你知道刘佳死时,她告诉了我什么吗?”
曹放温柔的眼里,散发出可怕的冷光。
杨栀愣了,只能静静的看着他。他知道‘她是刘佳’那么他知道自己吗?风像一下子全向她袭来,冷得她无力的颤抖了下。
身边的栀子花树,似乎一下子,全黯淡无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