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老人回去和自己的孙子商量接下来卡雷利亚人的未来。
雅诺罗夫斯基带着自己的护卫一路向东,准备假装乘船回去向罗斯元帅报告“出使结果”。
与此同时,科比雅尔和他的船队也回到了克文兰人所占据的营垒。
在带回了许多标枪箭矢伤药粮秣的同时,科比雅尔也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斯拉夫人的舰队就在他们后面,一天左右的距离。
得到这个消息后,克文兰人即不惊讶也不慌张,只是迅速将大小船只全部拖进城塞收好,又额外砍伐了许多树木当作储备,之后便安心的等待斯拉夫大军的到来。
当天晚上,雅诺罗夫斯基便带着人前来向弗兰韦德汇报,讲述自己出使经过。
简单的将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之后,斯拉夫人才一脸的感慨:“说起来,那老头也真是厉害——我们出来后,他又派了人跟踪我们,估计是怀疑我们的身份——我们费了不小的劲才找到机会甩掉跟踪的。看他病得那样子,估计随时就见赫尔去了,居然还没糊涂……”
弗兰韦德郑重的点了下头:“不过,不管怎么说,反正斯拉夫人就要到了,卡雷利亚人应该是不会全力打过来了。”
雅诺罗夫斯基楞了一下,之后眨了眨眼:“要我说,趁着他们还没来,咱们还能撤走——先撤走,等诺夫哥罗德人和卡雷利亚人打过之后咱们再回来不也挺好?”
弗兰韦德镇定的一笑:“来不及了。斯拉夫人的舰队明天就到。除非我们继续北上,否则不可能躲开斯拉夫人。”
听到这话,斯拉夫人的眼角顿时抽动了几下:“他们这就到了?”
卡努特坏笑着点了点头:“我们出去调集粮秣的船队今天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他们的船队就在后面,只差一天左右。咱们当然可以现在立即上船,丢了一切物资跑回去。可这也难保他们发现咱们,跟在后面追杀。”
这种危险确实存在。
于是,雅诺罗夫斯基满心忧虑的看着自己的新支持者:“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卡努特微微一笑:“咱们,继续守着城塞,可能得和他们打上一仗,叫他们知道厉害。你们么……继续躲在林子里,别给人发现了,等时机合适的时候自然会给你们安排事情做。”
听到这话,雅诺罗夫斯基心里稍微安稳了一点——至少,即将到来的大战没自己什么事,自己的兵力不会再次受损了。
眼下,自己跟着克文兰人混,并没有与卡雷利亚人交战,但与罗斯公国是死敌。
接下来克文兰人将要直面罗斯公国的大军。等克文兰人和罗斯大军打过之后,无论哪个胜了,都难免要和卡雷利亚人交战。
这么算起来,反倒是卡雷利亚人的胜算更大一些。不过自己已经扮作斯拉夫人的使节在卡雷利亚人那边露过面了,将来万一卡雷利亚人最终获胜,自己怎么去投靠还是个问题。
一边这么盘算着,雅诺罗夫斯基一边和克文兰人告辞,之后离开回自己在森林里的营地去了。
等斯拉夫人离开之后,科比雅尔立即皱起了眉头:“这人怕是不可靠。”
弗兰韦德淡然一笑:“人家才被打败,就被拉着做这么危险的事,本来就不能指望他们和咱们一条心。”
这话说得实在,但几个雅尔还是心怀不满——这些斯拉夫人本来是他们的手下败将,要做奴隶的人,都是弗兰韦德心善才还了他们自由,可他们竟然还不一条心——早知道还不如让他们做奴隶。
然而,卡努特却满不在乎的一笑:“就那些几百人被咱们百来人打得满地乱跑的?就算他们加进来,又能比群妇人强多少?”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福韦斯雅尔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眼下也有些跃跃欲试的姿态。
“等明天看了罗斯人的军阵和做派再做打算。”弗兰韦德想也不想的回答,“今天安排下哨探,大家好好休息。”
在这段日子里,弗兰韦德国王的表现还算合格,也为自己赢得了不少威望。因此,既然国王已经发话,一众首领武士便各自散去睡觉,只等明天。
到了第二天正午时分,便有哨兵来报,说南方有舰队驶来。
得到这个消息,在战士大厅里盘剑磨斧准备了一上午的众雅尔和武士们便纷纷离开大厅,登上城墙。
在城墙上,克文兰首领们就看到远处影影绰绰的帆影。
看到斯拉夫人舰队的规模,弗兰韦德便吃惊起来:“这可不止两千人!三四千人怕是也有了!”
同时,周围的雅尔们也惶恐的低语起来——要是敌人只有两千人,这仗还有的打,可要是四千人,那就只好大家一齐赌赌运气,看看谁能进瓦尔哈拉了。
“没那么多!”看到首领们慌了起来,卡努特便连忙提高了声音,“他们的队伍里骑兵多,战马和备用的战马以及驮马占地方,所以看起来船多一些,可战士没那么多。”
这话只稍微缓解了一下首领们的慌乱——虽然卡努特这么说了,可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只有船只的数量做不得假。
然而,卡努特紧接着又傲慢的笑了起来:“再说,甭说他们来了两千人、四千人,就算他们来了八千人,一万人,难道你们就跪地求饶了?我们乌普兰人可没这个习惯。”
这样带着明显蔑视的伤人话是卡努特从来不曾说过的——在场的首领里,不少都是跟着老王征战的,算起来也是卡努特的长辈,卡努特对这些人也一贯和气和亲近——但眼下,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觉得受到了侮辱。
但是,另一个好处就是,再没人迟疑、动摇了——所有人都憋了一肚子怒气,要叫卡努特好好看看,和克文兰人比勇武,乌普兰人到底还是差了点。
弗兰韦德尴尬的看了卡努特一眼——自家兄弟的脾气,以及说这话的意思,他当然很清楚——可他终归是克文兰国王,被人当着面说这话,还是觉得怪怪的。
说话间,斯拉夫人的舰队已经渐渐减速,并且将船靠了岸,抛了锚,搭了跳板,开始登陆。
看到这一幕,卡努特便轻轻拍打着手下的墙壁:“当初,建这王庭的人还真是个又聪明,又好心的。”
“啊?”卡努特突然的有感而发让弗兰韦德愣了一下,完全弄不明白自己的换血兄弟在说什么。
一指远处斯拉夫人的船队,卡努特耐心的解释:“咱们、雅诺罗夫斯基,还有罗斯人的船队,都是在那上岸的。”
“那是整个这条河最南边的登陆区啊。”弗兰韦德一脸的理所当然——这条河的入海口还在更南边的地方,但是是和大船靠岸登陆的地段,却只有卡努特所指的那片平地。
对于这样理所当然的说法,卡努特只是微微一笑。
看到卡努特的笑容,弗兰韦德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对啊!既然那一带才是最靠南的登陆点,当初建寨子的人就该把寨子扎在那。这样敌人来袭的时候不能登陆,就只能继续北上去找别人!而且,王庭里存积了部族的多年积蓄,怎么也应该往内陆或者险要的地方安一下,就放在这边不是等着人来夺?”
卡努特感慨的点了点头:“是啊。这正是当初扎寨子的人的苦心和自信——他把王庭望这里一放,再给敌人留出可以登陆的大块平地,那些过来劫掠的海盗到了这里,见到王庭,就不会再继续北上内陆,而是直接登陆来战。”
“这样做,即可以保护北边和内陆的族民不受劫掠,又能不断找到敌人磨练战士技艺,却非得有大胆识,自信王庭绝不会被攻破的人才做得出来——我只奇怪,这样一个雄才大略的人,竟然不能将卡雷利亚人统合在自己帐下。”
卡努特和弗兰韦德正低声交谈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托比斯雅尔也凑了过来,刻意压低了声音:“其实,建这寨子的人,和这寨子为什么要建在这里,我到是知道。”
“您知道?”听说托比斯雅尔知道,卡努特的好奇心顿时被勾起来了,说话时都带上了敬语。
托比斯雅尔点了点头:“建这寨子的,是被称为‘窝囊废’的卡加斯,他是光头托尔的小儿子,因为小时候总喜欢趴在火堆旁睡觉得到了这个绰号。”
“当时光头托尔的部族和另外两个部族交战,节节败退,把村镇都丢光了,青壮也死得差不多了,窝囊废卡加斯就成了部族首领。”
“他们要同时对付两个部族的进攻,不得已只好修建城墙营垒,靠着高墙坚城抵挡敌人的进攻。当时这里是卡加斯手里最后一个村子。”
停顿了一下,托比斯雅尔看了看远处的空地:“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把营垒扎在南边,那是因为当年那里是他们最后一块田地。咱们脚下这块地不适合耕种——要是把营垒扎在南边,他们当年就要饿死了。”
说完,看了看一脸尴尬的卡努特,托比斯雅尔笑了笑:“不过你说他雄才大略到也没错——虽然落到他手上的只有一个村镇,可他却娶了个部族首领的女儿为妻,靠着妻子家的帮助成功反击,让两个仇敌部族俯首称臣。若不是他娶第二个妻子的当晚喝酒醉死了,也许现在卡雷利亚人已经是一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