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墙被推倒,在瞬间造成了上百人的死伤,也阻断了萨克森人的进攻。
从慌乱中回过神来的萨克森人正要继续冲锋,身后却响起了来自皇帝的撤退的号角。
萨克森人不甘心的互相扶持着撤退,也让文德人得以脱离战斗,安然的踏着跳板撤回到土垒后面,再收回土垒,准备下一次的战斗。
而德国人这边,之前向皇帝请战的老伯爵则涨红着脸,忿忿的策马跑到皇帝面前不远处:“陛下,我们还可以作战!”
“当然,我从未怀疑萨克森人的忠勇。”皇帝难得的认真的看着伯爵,微笑着点头,稍稍平复了老伯爵和他所代表的一系萨克森贵族的情绪。
之后,亨利二世收起笑容:“但那些文德异教徒一贯狡诈。我不能坐视我的勇士在他们的诡计中平白送命。”
“让工程师们用石弹为帝国的战士们开出一条通路来。”
这个命令下达后,刚刚因为萨克森人的进攻而停止行动的帝国工程师们便再次工作起来。
抛臂被降下,石弹被兜紧,壮汉们拼命拉动绳索将石弹射出去,之后再迅速的重复这一过程——在文德人惊恐的呼喊着逃离土垒的同时,硕大石弹便呼啸着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尽管准头完全不能指望,但全力开动的帝国工程师们将沉重的石弹毫不停留毫不吝惜的抛出去之后,还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将木墙、土垒、壕沟砸得一片狼藉。
看着那些仓皇逃回城墙后面的文德人以及他们所留下的被跳跃翻滚的石弹碾压得一地模糊的尸体,亨利二世沉默而冷淡的向前摆了一下手。
得到命令的工程师们招呼着让壮汉们停下,之后七手八脚的在抛臂上增加拉索,加入新的拉动抛臂的人。
紧接着,石弹便顺着木墙、土垒延伸,开始落到真正的尤姆斯堡城墙附近了。
沉重的石弹凌空而至,狠狠地砸在城墙上,激起浮灰的同时让整座石垒土夯的城墙都颤抖起来,也让城墙上的文德人提心吊胆,两股战战。
这样的石弹若是砸在地上或者城墙上还好说,若是高过城墙飞进城里,便往往将那些北地人建造的木屋砸得七零八落,而若是恰巧从城墙上擦过,便立即将城头上的女墙连带着女墙后的人一齐抹掉,只剩下一片血迹和废墟证明着这里曾经有人呆过……
但即便如此,在文德人守卫的城头,在石弹呼啸的天空中,却始终飘荡着北地人雄浑的歌声。
歌声来自被石弹砸塌了一半的门楼顶上,北地王国吟游诗人协会尤姆斯堡分会的诗人,无声的劳姆莱克。
这位诗人年轻时也曾自诩才华,目中无人,满怀雄心壮志的想要创作出几首足以让自己名流千古的传世佳作。
但不知道是为了惩罚他的傲慢,还是因为单纯的运气不好,每逢他试图发表自己作品,为自己赢得一个优秀诗人该得的荣誉时,总是会遇到那些才华、名望、权势都比他大得多的诗人,结果落得个诺诺无言,默默隐退的下场。
这样的事情若只是一两次还好,可次数多了,他的坏运气便为众所周知,进而为他赢得了一个“无声者”的名号——这样的名号虽然未必有多恶意,但也绝算不上什么夸赞之词。
而等到年岁大了,一则激情消磨,二则俗事缠身,他便越发难有诗作。虽然响应号召加入了吟游诗人协会,也没什么建树,更没什么名气——结果,前往文德人地方建立吟游诗人协会分会这样不受欢迎的任务便落到了他头上——而且,即便是在被派遣的队伍中,他也不是最有名的。
这一回,尤姆斯堡的诗人们依照在南日德兰大营的同行们的做法,登上门楼齐声高歌,为本方武士鼓劲打气,他也只是个跟文德学徒同样待遇的伴唱而已。
然而,开唱不久,一发石弹掠过,直接砸塌了半面门楼。
劳姆莱克眼睁睁的看着那三位有诗作在身的同行跟着石弹一齐飞射出去,六个学徒则惊叫着跌落城头摔死——转眼间,成立不久的吟游诗人分会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诗人楞了一下。
在那一瞬间,他是真的害怕了——也许下一刻,他就会和他的同行们、学徒们一样,变成一具扭曲残破的尸体。
但下一刻,诗人笑着大步上前,在看上去摇摇欲坠的门楼上挺直身体,弹剑叩盾,引吭高歌——他还活着,他就该做一个诗人这会儿该做的事情。
那首长歌是多年前去过西边的一个诗人的作品,是用他的家乡话,松恩地方的调子唱的,因此劳姆莱克也用松恩地方的腔调高呼长啸。
文德人中,能听懂北地话的不算多,能听得懂劳姆莱克歌咏里的意思的就更少了。但这丝毫不妨碍诗人的声音如雷鸣般滚滚铺开,将无所畏惧满不在乎和满怀期待同舟共济的情绪传递给每一个人——因为这歌声,也因为沃夫和他那些红着眼睛的北地武士以及文德贵族们的反复鼓励打气,文德人虽然害怕,却还在原地坚守岗位。
然后,当石弹进一步向着城内发动攻击的时候,德国人的进攻开始了。
在之前被坑死了超过十分之一的战士之后,萨克森人终于没能得到一雪前耻的机会,在皇帝温和而关切的“请求”下撤到后方修整。
而这一次,攻上来的是施瓦本人。
在石弹的掩护下,这些训练有序的战士迅速的用木板铺平了壕沟,扛着长梯冲了过来——因为尤姆斯堡的城墙实在不算高,再加上毕竟还有壕沟土垒,索性就省了攻城塔的事情,直接架长梯爬墙。
德国人扛着长梯冲到近前的时候,城墙上突然爆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喊:“杀啊!”
紧接着,整个战场便沸腾了起来。
开弓放箭的、投掷标枪的、丢石头的;举盾挡箭的、放箭反击的、狂呼猛冲的、惊呼躲避的……
尽管文德人拼命阻挡,但很快一架架长梯还是被搭在了城墙上。紧接着,德国人便举起盾牌,怒吼着高呼着向着城头爬了上来。
无声的劳姆莱克带着笑容在喊杀嘶吼声中高歌,看着德国人蜂拥而至,看着文德人慌乱的反击,看着无数致命的箭矢在他周围飞来飞去,看着敌人顺着长梯爬上墙头。
文德人拼命反击,却始终不能将敌人赶下城头。而在城头站稳脚跟的德国人越多,他们爬上来的就越快——尽管在城内还有许多文德战士,也还有许多防卫手段,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只要当天,尤姆斯堡外墙就会失陷。
“我的时间到了。”终于停止了歌唱,劳姆莱克后退一步,看着脚下城墙上的德国人,低声自语。
说着,劳姆莱克便再次站到门楼的边缘,举起宝剑和盾牌高呼:“奥丁啊!有福的盲人,战争之父和英灵之父,盗灵酒的雄鹰,若是往日我所作的那些不曾宣诸于口的诗篇曾使你有些许欣悦,便赐我在你的盾厅里宴饮的福分吧!”
这样的高呼比他之前的任何歌唱都更响亮,因而使许多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也是诗人们特有的发声方法的功效。
吼完,诗人便擎着宝剑盾牌,从门楼上纵身跃下,直砸到德国人头上,大肆砍杀。
仗着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劲头,诗人只觉得从前的身强体壮精力旺盛全部回来了,甚至比年轻时更盛。
宝剑在他手里就如同一条毒蛇般迅速诡谲,毫无痕迹的闪动,疯狂的咬进敌人的要害,再迅速的退缩,留下喷涌的鲜血和恶毒的伤口。盾牌则被他挥舞得如同自有意志一般,总是迅猛及时的出现在必要的地方,为主人挡住那些会夺去他性命或者导致他不能再战的伤害,而放过那些无足轻重的打击。
劈砍、突刺、切削、拖拽……就好像有什么神圣而疯狂的东西进入了劳姆莱克的身体,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所充满的无名老诗人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将宝剑使得如此活灵活现、狠毒致命。
将双腿牢牢的在原地站定,北地诗人如同扫过麦地的冰雹般将附近的德国人打得七零八落——在别的地方,因为武器盔甲、武艺勇气上的差距,往往三五名文德人才能对付一个德国人,就算是那些真正的文德战士,乃至沃夫麾下的北地武士,也仅仅能够和德国人正面较量而无法取得全胜——但在这里,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在劳姆莱克身上增添二十一道伤口的同时,德国人已经丢下了十四具尸体。
剩下的人,那些离得远而没有送命,得以亲眼见证北地疯子残酷屠杀的德国人,则气馁的躲在远处,虚张声势的大吼大叫,小心翼翼的挥动武器,就是不敢靠近。
而得到鼓舞的文德人便靠近过来,试图给这个从天而降的强大帮手一点支援。
劳姆莱克自己,则趁着没有敌人的当,狠狠的将握着盾牌的左手按在了女墙上,露出一个狰狞、扭曲的笑容——在落下来的时候,他的双腿都已经折断了,骨头穿透皮肉顶在皮裤上才使他没有倒下去,刚刚疯狂作战的时候还不觉得,眼下一空下来却疼得让他几乎全身都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如果是左臂断了,他还可以用右臂挥剑砍人;如果是右臂断了,他挥舞盾牌也能砸死一两个;就算双臂全断了,头撞、牙咬,也总有机会杀人。
但是腿断了……
这么想着,老诗人无奈惨笑——他的最后一次努力,也就到此为止了呵……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漫天的尘烟和四溅的碎石尘土,在所有文德人的眼前,那个从天而降的援兵,消失了。
后来,几个离得近的文德人说,他们分明看到,那个他们不知道名字的诗人在空中舒展身体,露出满脸欣喜和满足的笑容,直朝天上飞去……
然后,诗人落下来,摔在地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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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亲爱的们,经过和病魔大人的艰难交涉,我终于囫囵个的回来了。
其实昨天就退烧了,不过还是头晕。
这一章我自己还是能够感到满意的,因为文字之外的原因。
另外请允许我小吐一槽
平时咱的会员点击,一周也就两百来个的
这次生病断更,居然到周三就过两百了……
我是该感到高兴觉得读者多了呢
还是该说“其实你们喜欢看我吐槽多过看我写文吧”呢……
另外说个逗乐的事情。
家里有个皮卡丘的抱枕,黄的,挺大个,大大的眼睛红红的脸,笑得贼开心。
昨天晚上睡觉,看媳妇先睡着了,一想,我把这张大脸放她面前,等她第二天早上醒来一睁眼……哼哼……
然后我就把抱枕立那里了。
但是破玩意本来就不是为了立着放的,总倒,我就有点担心,就把它立了一次又一次。后来累了,就睡着了。
今天早上醒来……
哎呦卧槽!这什么吉霸玩意!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