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不列颠人并没有发动进攻,而是一边列出阵势防备,一边派遣大军到北方远处的森林里伐木。
与此同时,胖子伍尔夫也带着人前往附近庄园,试图说服当地人倒戈支持克努特——真正合法的丹麦国王。
而考虑到大军围城旷日持久,消耗巨大,克努特同时派出信赖的部下,前往德国,一来收购粮秣物资,而来看看是否能够募集些佣兵来为自己作战——在他的军队没有通过德国沿海的时候,这种行为会导致当地领主的紧张,而现在他已经在丹麦开战了,自然就不必担心引起德国领主的反弹了。
在接下来的整整两天里,不列颠和丹麦人一刻不停的将巨大的树木伐倒,拖回营地,去掉枝丫,做成原木和木板,再拼装起来,组成各种攻城用的器械。
看到敌人的动作,城里的守军也知道,敌人是动了真格的——等到他们准备好,这座战士大营所面对的必然是全力以赴的雷霆一击。
因此,在敌人修建攻城器械的同时,埃吉尔也在组织人手加强防卫,将许多外围的房子拆了,把石块和木料运上城墙或者是用来加固第二道城墙,在第一道城墙和第二道城墙之间设置陷阱和路障,在第二道城墙上预先布置
防卫设施……
而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埃吉尔所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则是给所有战士们打气——面对上万人的大军围攻,连续几天里都看不到援军,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坚持战斗到最后一刻的。
这时候,留在战士大营里的吟游诗人们就发挥了大作用——于是,连续两天晚上,在战士大营的城墙里,都飘荡着古代英雄的颂歌,以至于诗人们嗓子都哑了——这反倒给他们的歌声增添了一种悲壮苍凉的氛围,让听者更加动情。
到了第三天一早,不列颠人的大营里,所有的战士便毫不迟疑的兵分四路,从营盘里开了出来。
见到这架势,埃吉尔就知道,敌人势必是要四面围攻了。好在他一早就已经指派了剩下三个方向的首领和守军,到也不必担心太多。
然而,尽管之前埃吉尔已经交代了无数遍,文德人还是紧张起来:“他们这次是来真格的。”
“我知道。可你想想,咱们只要每个人杀死他们六个人,事情就结束了。”埃吉尔毫不在乎的一笑——他就是担心文德人不可靠,才亲自带着自己的卫队和文德人镇守一面墙,可不要叫这蠢货搞砸了:“扔标枪射死一个,丢石头砸死一个,推翻梯子摔死一个,在墙头捅死一个,然后咱们撤到内城,路上陷阱杀死一个,咱们就一对一了。”
这样轻巧的话让埃吉尔的战士们都哈哈笑了起来,就好像事情真的象他们说的那么容易似的,而文德人则惊讶的瞪大眼睛,完全不明白埃吉尔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但是,文德人立即就没有时间怀疑埃吉尔的信心和担心自己的命运了——伴随着凄厉的号角,在不列颠舰队重新下水直扑港口的同时,克努特的王旗也在卫兵的拥簇下朝着城墙直扑了过来。
这一次,伴随着王旗前进的,不是不列颠的弓箭手,而是八座高大的攻城塔——在数十人的推拉之下,几乎和城墙一样高的攻城塔缓慢的轻微摇晃着前进,之后稳稳的停在了弓箭射程之外。
在负责推拉攻城塔的战士将攻城塔固定的同时,一个个提着强弓背着箭袋的不列颠战士迅速的进入攻城塔。
看到这个动作,埃吉尔便朝地上唾了一口——如果敌人是站在城墙下射箭,还想躲在弓箭射程之外,就只能向城墙上抛射;可现在敌人上了攻城塔,就可以通过瞄准的方式直射,而自己之前准备在头顶的挡箭板的效用也会大大下降……
不过,好在等到敌人顺着攻城塔或者爬城梯登上城墙之后,双方战士混战在一起,就只有最优秀的神箭手才敢对着城墙放箭了……
这么想着,埃吉尔便苦笑了一下——到那时候敌人都爬到连前头了,好个屁啊!
埃吉尔胡思乱想的当,不列颠人已经再次抬着爬城梯和挡箭牌向着城墙进发了——短短两天时间,想要制作出太多的攻城塔也不现实,一面城墙准备八具攻城塔,一共二十四具攻城塔已经是极限了。
而在进攻城门却被钉板阴死了不少人之后,不列颠人也不愿意再次冒险从城门强冲,所以就只能从城墙走了。
在爬城梯和挡箭牌出动的同时,攻城塔上面向城墙的一面轰然打开,将里面的弓箭手露了出来。
一旦能够看到对面的敌人,不列颠射手便毫不客气的开弓搭箭。
紧接着,不列颠人的箭矢便暴雨般噼里啪啦的砸了过来,将所有丹麦战士都逼得躲到了女墙后面。
听着外面噼里啪啦连续不断的声音,看着偶尔射过来的箭矢,埃吉尔对着文德人露出了笑容:“这下可好啦,咱们少杀了三个人。”
“你说得到轻巧!”看到埃吉尔的表情,文德人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过来的时候,可没人告诉他要面对上万敌人——更别说这些敌人各个装备精良,犀利程度丝毫不亚于卡努特的亲兵了。
如果不是文德诸部族已经彻底投靠了卡努特,并且大大的得罪了尤姆斯堡的人,他现在肯定已经开始考虑向克努特投降的事情了。
就在文德人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声闷响打断了他的抱怨。
这一次,文德人看到埃吉尔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怎么了?”
“他们在挖城墙!”
说着,埃吉尔猛的将盾牌向女墙的空隙上一举,全不顾几乎立即落在盾牌上的四支箭:“小伙子们,都起来干活了,快快快!那群死耗子要在城墙上掏洞了!”
这话一出口,哥特兰的战士们立即迅速起身,用盾牌彼此掩护,之后在箭雨下向城外探出头去。
紧接着,就有人也喊了起来:“他们把挡箭牌抬到城墙下啦!快,石块、火油!”
跑到城墙底下挖墙脚从来就不是什么新鲜的攻城方式,守城方自然也有很多应对方法。
问题是,当大群的弓箭手直接将箭矢迎面射过来的时候,这些应对方法中的许多都势必造成守军的大量伤亡。
因此,哥特兰战士们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举着巨大挡箭牌遮挡迎面射来箭矢的同时,小心的将油罐抬过来,丢下去,之后把火把也丢下去。
不过,之前被烧过一次的不列颠人自然早有准备——在无数木板拼成的三层挡箭板之上,是牛皮,而牛皮之上则是沙土——鱼油灌在沙土里,之后燃烧起来,却不能烧毁挡箭板,而地下的人则继续挥舞着铁棍挖掘着城墙的基石。
紧接着,丹麦人就抬来了巨石。
需要两名战士抬着才能搬动的大石头在丹麦人的号子声中从城头滚落,之后狠狠地砸在燃烧着的挡箭板上。
尽管由几十个人举着,挡箭板上猛然传来的力道还是立即让许多人坐倒在地,更有人直接被压断了脖子。
这样的打击让不列颠人叫嚷了一阵。但紧接着,那些仍旧完好的人便再次在火焰环绕中举起挡箭板,而挥舞着铁棍的人则挖得更加起劲。
经过几次的火罐烧、巨石砸之后,城墙下的挡箭板已经只剩下了三块——但哥特兰战士们也看见,这三块挡箭板下也都已经撑起了巨石——从城墙下挖出来的巨石。
这就意味着,距离一段城墙动摇、倒塌已经不远了——事实上,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城墙上的战士们也迅速的远离了那一段城墙。
紧接着,一小队战士迅速的跑到了那段城墙的两侧列阵准备。
几乎在战士们就位的同时,伴随着令人心惊肉跳的轰鸣声和尘土飞扬声,城墙,塌了。
不过,不幸的是,显而易见的,不列颠人对于如何挖开城墙还不是很熟练——尽管城墙如愿的倒塌了,却是向外倒的……
伴随着一阵丹麦战士的嘲笑和斥骂声,烟尘渐渐散去,即羞且愤的不列颠战士举着盾牌和武器咆哮着踏着城墙的残骸和被压在下面的族人的尸体冲进城内。
迎接他们的是同时从左右两边爆发出来的标枪齐射。
来自侧面的打击几乎毫不费劲的夺走了几十条性命。紧接着,哥特兰的武士们挥舞着双手战斧冲进了不列颠人的队伍。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屠杀——沉重的长柄斧能够轻而易举的斩碎盾牌、劈开骨头、撕裂皮肉,而不列颠人的枪矛却很难穿透结实的鳞片甲。
在一片哀号怒吼声中,第一波冲进城墙里的不列颠人很快便被斩杀殆尽。
但是紧接着,第二波人冲了进来。
这一次,已经暴露出来的丹麦战士毫不迟疑的从背后取下盾牌,结成盾阵原地防御,同时抽出宝剑从盾牌之间狠狠的刺杀敌人。
但是不列颠人就如同拍击礁石的海浪一般——虽然每次拍击的结果都是海浪在礁石上撞得粉碎,但下一波海浪立即就会接上,毫不间断,毫不停歇——丹麦人的阵列里很快就开始出现伤者,而且也被不列颠人逼迫着不断后退。
当越来越多的不列颠人冲进来之后,埃吉尔皱了皱眉:“丢火罐,点狼烟,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