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吉尔的话,正式宣告了谈判的破裂,和战争的开始。
黑着脸,克努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而他的卫士们则一边对着城头做出威胁的手势,一边跟着自己的国王离开。
之后,不列颠大军立即开始准备攻城作战。
丹麦人在河口大营经营多年,早把河口大营附近的林木砍伐殆尽,以此避免敌军悄悄靠近,也不给敌人就近采伐木材打造攻城器械的机会。
但这根本难不倒不列颠人——在派出部分战士列阵防备的同时,克努特的战士们毫不迟疑的拆了几条龙首战舰,将桅杆砍断捆绑在一起制成破门锤,把船板拼接在一起做成挡箭板,甚至还用多余的桅杆和边角料做出了许多长梯。
没用多久,克努特便准备好了攻城器械。
于是,战士们抬起破门锤,扛起长梯,举着挡箭板,径直向着大营压了过来。
等到接近城墙上弓箭手打击的范围之后,不列颠人又齐齐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个**上身,披头散发的壮汉扛着一口大剑,迈着大步一直向着城门走过来,找了块平地站定,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胸膛扯着嗓子大吼起来:“老子是约克的维克多,谁敢和我单挑!”
听到这样的挑战,城头上的战士们立即就兴奋起来——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单挑,并且干掉敌军的勇士,毫无疑问是值得被诗人写下来代代传唱的!
然而,埃吉尔却哼了一声,从脚下操起一支重标枪,掂了掂份量,“呼”的一下丢了出去。
看到城头上有人站直身体,提起标枪,维克多身后的战士顿时急了,连忙扯着嗓子大叫起来:“维克多!”
听到背后有人叫他,维克托疑惑的回头:“干嘛……”
上万名来自不列颠的战士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莽汉被敌人一枪贯胸,软弱无力的瘫倒在地,死了。
整个战场上一片死寂。
紧接着,所有人都能听到克努特气急败坏的咆哮:“卑鄙小人!全军进攻!”
尽管克努特被敌人的卑劣行径气得两眼血红,但他终究还是没失了王者的分寸:“弓箭手,上前压制!”
听到国王的命令,便立即有传令兵大喊起来:“弓箭手,进攻!”
伴随着连续不断的命令,数百名提着长弓的不列颠战士大步上前,列成八个整齐的方阵,在城墙前站定。
这时候,一些文德弓箭手便站起身来,朝着敌人射了几箭。但敌人所站的位置离城墙还远,以文德人的弓箭还射不到,只是稀稀落落的掉在不列颠人前面。
然而,就在这种“根本射不到”的距离上,不列颠人却纷纷将箭取下来,插在面前的土地上,之后各自战壕。
接着,便有人大喊起来:“准备……发射!”
按照发令者的命令,不列颠弓箭手齐齐搭箭、开弓,之后将箭矢朝着天空射去。
看到这样的打发,文德人便嗤笑起来——不列颠人居然超天空而不是他们射箭,简直是愚蠢!
但埃吉尔却变了脸色,同时大吼起来:“举盾,防御!”
听到这命令,文德人还没弄明白状况,埃吉尔自己麾下的那些老战士,以及在战士大营里接受过一段时间训练的丹麦人便都立即举起盾牌,在头顶拼出一面盾墙。
紧接着,伴随着噼里啪啦如暴雨般的打击声、箭矢入肉声,和文德人的惨叫声,之前被射上天空的数百支箭便劈头盖脸的砸在城墙上,夺走了许多人的性命。
在一片惨叫哀号声中,埃吉尔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把挡箭板顶起来,快,快!”
所谓挡箭板,就是加厚的门板,也是提前在城墙上预备好的——这时候,战士们便纷纷将这些门板举过头顶,又用支架撑住,在头顶形成一道遮蔽——虽然这并不能完全挡住不列颠人的箭矢,却也总好过他们自己用盾防护。
而在不列颠人准备第二波箭雨的时候,克努特的命令又下来了:“步兵前进,打破大门,夺取城墙!”
这个命令一下达,那些抬着破门锤、爬城梯的战士们便立即喊起号子,跑了起来。
所谓破门锤,就是三根桅杆捆在一起,再用十根横杆将其吊起来,二十个壮汉分别站在两边扛着横杆,把破门锤抬起来。
而在每一个扛横杆的壮汉身边,又有两个举盾手,都拿着蒙皮的大盾牌,一个将盾牌举在头顶,一个将盾牌树在身侧。
而抬着爬城梯的,也是同样二十个人抬梯子,四十个人举盾护卫。
进攻的命令一发出,这些人便各自成组,抬器具的抬器具,举盾牌的举盾牌,喊着号子一路小跑朝着城墙直冲过去——虽然眼下城头的人已经叫弓箭手给压制住了,可大家都知道弓箭手射不了多少箭,所以他们必须得赶在还有弓箭支援的情况下夺下城墙,否则就只有挨揍被杀的份。
而紧跟在这些人后面的,则是抬着挡箭牌的战士们——他们的职责是等到梯子搭好,就顺着梯子杀上去;等到大门被撞开,就从大门冲进去——同样的,他们的动作也必须足够快,否则给敌人反应过来,就难免多受损伤。
不列颠人大军压上的同时,埃吉尔却反而松了口气。
不列颠的人是他们的好几倍,如果同时摊开了从水陆两路四个方向进攻,他还真担心自己的人手不够用顶不住。
可眼下克努特摆明了只进攻一边,大量的战士根本上不来,他们的压力反倒小一些。
压力小归压力小,眼下的局面根本就不是可以轻松应付过去的——为了保证整个丹麦地方不至于倒向不列颠,他们死守在这里,又故意激怒了克努特,可如果顶不住,那就全白搭。
这样想着,埃吉尔长出一口气,又抓起一支重标枪:“都给我机灵点,准备了!”
埃吉尔正说着,伴随着“咚”的一声巨响,埃吉尔脚下的门楼似乎也跟着跳了一下——这正是不列颠人用破门锤对大门发出了第一下猛击。
“打!”说着,埃吉尔探出头,用力的将标枪对着城墙下的人狠狠的投了下去。
而这时候,城墙下的人也正叫喊着“再来,用力!”“把梯子架起来”“动作快”之类的话。
因为要竖起梯子,负责护卫的人自然就不能再把盾牌举在头顶,只能向两边散开——这样,城头射下的标枪立即便将那些毫无防护的人杀死许多。
惨叫和怒骂着,周围的不列颠人立即冲上去,接替死去同伴的位置,大吼着继续将梯子向着城墙上伸过去。
而同时,不列颠弓箭手也继续毫不停歇的用箭矢压制着城头——若非如此,让城头的人肆无忌惮的向城下攻击的话,恐怕抬梯子的人一早就被杀光了。
在短短的几轮标枪投射中,付出了数十条人命的不列颠人终于成功的将梯子搭上墙头。
紧接着,战士们便一只手举着盾牌拿着武器,依次顺着梯子开始向上爬。
而墙头上,也立即喊了起来:“砍断钩子,把梯子推倒,动作快!”
伴随着这样的喊声,便有战士操起斧子,狠狠的砍断梯子上头的铁钩,更有人拿起长杆,开始将长梯向外推。
发觉了城墙上敌人的用意之后,梯子上的人紧张起来,底下的人也大喊起来:“压住,压住梯子。快啊,快爬上去。”
伴随着这样焦急的叫喊,不列颠人终于顶着标枪石块爬上墙头。
但埃吉尔的战士早就等在上面,看到敌人露头二话不说劈面就是一剑,让不列颠人惨叫着从墙头跌落。
也有经验丰富身手敏捷的,先将盾牌向着墙头砸过去,挡下敌人的第一下之后立即向上,强挤上墙头,之后立即蹲下用盾牌护住身体,将剑一通乱砍,也能砍倒敌人的腿脚,夺了敌人的性命。
这样,来自两国的战士便在城墙上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因为埃吉尔早有准备,在城墙上布置的多是那些和他一齐征战多年的老兵,在贴面搏命时便占了优势,虽然不时让不列颠人跳上城墙,却总能迅速斩杀,重新控制住局面。
看着自己从不列颠带过来的战士一个接一个的从墙头上被杀死、丢下,克努特抿着嘴,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和一开始就将精锐派上城头的埃吉尔完全相反,克努特最开始派出的并不是那些他从丹麦带走,或者在不列颠征战多年的本国老兵,而是来自不列颠南部,投降他没多久的新战士。
对于克努特而言,这些战士死掉一些也不会心疼,还可以拿来练兵,也算是一举多得。
但是,当城头的敌人几乎毫无压力的轻松将他派出的战士一一斩杀,自身看起来却没受什么损失的时候,克努特就有些呆不住了。
虽然这些不列颠人死了不心疼,但终究也是他的战士,如果被杀得太容易,不止对本方士气是巨大的打击,对自己在丹麦地方的威望也是损失。
就在克努特犹豫着要不要派出自己的亲信战士,改变一下眼下的不利战局时,伴随着不列颠人兴高采烈的欢呼声,战士大营的门,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