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促的扯开一抹微笑,他知道他自己此时的样子并不怎么好看,尽量的埋下头,不想她看到他此时难看的样子,又不敢让她有所觉。
“夜小姐,对不起,我……”
“莫伶,”夜冬沁清柔的嗓音打断了他的局促不安,握起他来回揪搓着衣摆却不知放到哪里的手,不理他瞬息间又僵硬了的身子,轻轻道,“来,涂点这药,你会舒服一些的。”
拉他至沙发上坐下来,将散发着淡淡药香的活血消肿的药膏给少年小心涂上。
只觉得一下子清凉舒服了不少的少年,身体虽然依旧紧张僵硬,但是,他却对夜冬沁少了那种强烈的恐惧感。
“莫伶,”夜冬沁再次握住了他的手,不管他作何反应,她都没有放开的意思,“毕竟还是个孩子,别怕,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那天的事情对不起,走吧,饭菜我温了,这会儿应该也热了,睡了一天了,很饿了吧?”
见少年突然又温润的眼眶,夜冬沁急忙道,“千万不要哭了哦,再哭,你的眼睛会受不了的。”
有着一点打趣的味道,更多的是浓浓的关心,少年脸色一红,硬生生的收住了又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是唯一一个如此善待他的人,并向他道歉的人。
“谢谢你,夜小姐!”
这一句,他是真心的感谢她的。
是她,让他感动,让他流泪,让他将苦涩的眼泪变成感动的滚烫。
夜冬沁微笑了一下,她知道他此时的心情,没有多说什么,牵着他的手,再次回到餐桌旁,再递一碗热腾腾的浓汤给他。
少年十分的缺觉,他的身子本就虚弱,又加上哭了那么久,眼睛酸涩,吃过饭没多久,便又睡了。
夜冬沁收拾了碗筷,洗漱完毕,才不紧不慢的回到了卧室,她也须要补个眠了。
第二天上午,贺医师准时的来到了夜冬沁家里,为莫伶换药包扎。
已经见过贺医师一次的莫伶,少了昨日的那份抗拒心,更重要的是,他已经见识了贺医生那精湛的医术,所以,他很是乖巧的脱掉衣服任贺医生为他换药,他也希望自己的伤可以好的快一点,只有好起来,他才能做一些别的事情。
外力的触碰仍让他觉得反感和害怕,并不是他针对某一个人,而是,对于任何人的触碰,他都是极为恐惧的。
少年的身体洁白而细腻,虽然上面伤害交错,但是,却并不影响少年整个身体的美感,反而还使得他的胴体妖冶而性感,少年爬在床上,身上一丝不挂,只因,他的身上的伤,遍及身体各个部位,必须要全部褪去。
他的身子不断的痉挛颤抖着,如同昨天一样。
贺医师悦人无数,但是,像眼前这个少年这般的,他却还是头一次。
昨天,在他眼中,这少年只是一个来历不明,遭遇不幸的病人,然而今天,当这个在他眼中看起来弱不禁风,伤痕累累的少年再次躺在这里任他换药疗伤时,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种感觉了。
贺医师的脊背冒出一层冷汗。
换药的手,也在抖个不停。
只因,眼前这个虚弱的,伤痕累累,看似乖巧的少年,他的另一面,是那么的令人毛骨悚然。
沁沁怎么会把他收留回家?沁沁怎么会把这个可怕的恶魔收留回家?
“贺医生……”
莫伶回过头来,疑惑而戒惧的低声喊了贺医师一声。
贺医师拿着药的手停在离少年身体不远的地方,而他整个人,却一直在发呆,他的额头浸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脸色也是一片的惨白,他的目光呆滞而没有焦距……贺医生这幅表情与反应,和以往那些知道了他身份的人是多么的相像?
少年的眼神乍然冷戾,莫非,贺医师知道了他的身份?如若是那样的话,那么,他该怎么做?是杀了他灭口还是……
残酷的神情一闪而逝,瞬息间,便又恢复到一汪无害。
贺医师听到唤声,蓦地回过神来,抬手拭了拭额上的冷汗,一片尴尬之色,他居然在这少年面前失态了。
“不好意思,我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让你等久了!”知道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贺医师心呼不妙,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瞬息间,他一边道歉,眼睛也与此同时罩上了一层深深的哀伤,这让少年以为,他是真的想起了一些很不开心的事情。
看少年疑惑的双眸,贺医生极快的收敛一切情绪,温柔的微笑起来,“来,孩子,放松,我们要换药了,不要紧张……”
莫伶真的放松了下来,是由心的放松了下来,他终于相信,贺医师并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份,而是真的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因为他自信,在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并且还能如此平和的把他当成一个病人或孩子来看待的人,这世界上为数是零。
但是,少年却没有想到,贺医师却偏偏不在那些自然数的行列当中,他是个例外。
贺医师觉得这个换药的过程是漫长而艰难的。
‘砰砰砰’轻轻的三声响过,房间的门也被推开,夜冬沁仍旧穿着居家服,扎着一条马尾,端着两杯饮料走了进来。
一杯,是浓香的咖啡,另一杯,是新鲜的果汁!
将饮料放在矮几上,夜冬沁笑咪咪的看向贺医生与床上的少年,适才,夜冬沁蓦地愣住。
她没有想到,今天上药的时间比昨天慢了许多,昨天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上完了药,少年已经穿好了衣服,并且,贺医师已经将他安置好,可是,现在,她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