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过后，同事们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上班了，大卫却留恋着祖国的温暖迟迟的没有出现，倒是姚月忙了起来，到处找人谈话。现在的姚月再没有“卡通女孩”的美妙气质，她更像杀手，易春天说姚月就是MX版的“死神来了”。
在这个无助的冬天本应该“抱团取暖”，可惜人人自危的紧张气氛迫使很多人选择自保。公司里很少有销售坐班，几乎都在外面奔忙，每周一次的例会经常能听到斥责和争吵的声音，很多人都“疯了”。
“疯子”很多，却不包括我。我出奇的冷静，好像一切都和我无关。作为Team*leader的易春天察觉了我身上的变化，却没多说。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你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以不变应万变，可事实往往是：不变的才是真正的变化。
一天例会后，他把我留下来，试探的问：“最近家里还好？”
我对他突兀的提问有些不解，反问：“我像哪里不好吗？”
“也不是，总是感觉你老成了些，而且，你以前不吸烟吧，最近感觉你身上烟味挺大的。”
“还不都是业绩逼的？！”我笑。
“有事就说一声，对了，还有年假没休吧？最近业绩也挺好，给自己放个假吧。”
“没事，我喜欢工作。”我又笑了笑。
“有精力是好事，多去‘林博’看看吧，这个客户潜力很大。”
……
车晓突然回到了林夕市，而且第一时间跑来找我，约我在学校东门见面。我心里盘算着这小子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东门对面正在拆迁，围栏上写着“未来时尚广场”，车晓靠着公交站牌，见我下了公交车，仍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我。
我走向前，问：“怎么了？见到哥不高兴？”
他上下打量着我，突然问：“和清华分了？”
“听谁胡说？”我敷衍道。
车晓哼了一声，“跟我有屁关系，我就是问问。”
“就为了问这个特意回来的？”
“清华又不是我女朋友，我管得着嘛？！”车晓回头看了看“未来时尚广场”，说道：“我要出国了，我向公司申请去东京本部上班，回来办理护照手续。”
“恭喜你了，实现理想了。”
车晓像是没听见，好半天突然冒出来一句：“这里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说着摆摆手，一个人走了。
他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原地，之前准备的许多话都没有用武之地了，本以为见了车晓，我会被他痛骂或者挖苦一番，结果什么都没有，他只是为清华不值，而我和车晓之间的友谊也是以清华为纽带的，清华不在了，我们也就断了。
……
就在我努力的与过往的一切割裂开的时候，小伟哥主动打来了电话，要约我谈项目的细节。见面前一天的晚上，我把易春天约到市里的一家特色菜馆吃饭。
易春天狐疑的看着我，问：“从没见你请我吃饭，今天太阳从南边出来啦？”
“我就不是巴结领导的人。”
“别扯没用的，什么事？”
“好事！”
他笑了，“有个屁好事？有好事还用搞得这么复杂。”
我把小伟哥项目的事给他介绍了一遍，也把我给小伟哥晾的牌都没保留。
听后，易春天并没指出我的问题，只是认真的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简单，800万的订单，我留200万，你拿400万，还有200万我要分给华东区的销售。”
“400万订单真的很诱人，你怎么就要200万？”
“200万够我留在MX了，那200万是为了救人！”
易春天半信半疑的盯着我，好一会儿才说：“如果你说的都是实情，我可以帮你，至于那400万的业绩，你都自己留着吧。”
“都是实情，可你真的不需要这400万？”我说着有些不敢相信。
“400万能看清楚一个人还是值得的，什么时候谈判？”
“明天中午。”
我和易春天商量了一晚上的对策，他关心怎么才能把订单拿下来，我更关心怎么能把订单分给周晓妮。
晚上还没到家，我就迫不及待的给周晓妮打电话，告诉她再坚持一下，局面很快就会有转机。周晓妮在电话那头不说话，最后她只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
小伟哥一个人来的，把单子仍在桌子上，他还是那么霸气十足，“方案我找人都设计好了，价格我也寻过了，就按那天说的，这个条件能做就给你。”
我没多说话，易春天拿起单子过了下目，认真核对着各项参数，如，型号，性能，安装尺寸等等，细节到产品的颜色和产地。
全部了解后，易春天只是简单的说：“下午给您答复。”
小伟哥淡淡的说：“不用这么急，一周时间，如果可以，就把货备好。”
易春天点点头，然后说：“你们聊，我去下卫生间。”
易春天特意避开了。
我说：“小伟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你应该谢谢清华，我没心思陪你玩。”小伟哥语气强硬。
“清华还好吧？”我轻轻的问。
“好不好和你还有关系吗？”小伟哥揶揄的问。
我笑了，“我挺知足了，现在不比读书的时候，我没法给她快乐了。”
小伟哥收起了锋芒，“就这样吧。”说着起身走了。
易春天站在远处，看着他离开，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一路上，他开着车一言不发，我望着窗外说：“去喝点吧。”
车停在一个小区门前，易春天引着我走进了一家小店，说：“我家附近这个小店不错，我经常来，吃点什么？”
我说：“都行。”
易春天要了几个下酒菜，又看看我，“只要天还没塌下来，日子就得过。”
“我知道……”
他看我不想多说，开始谈正事：“我看了，这个单子有点难度，不过都是常规产品，操作起来相对容易些。现在这个年景，这么大的订单可够你一年的业绩指标了，而且代理商的库存压力很大，这相当于给他们清库存，帮他们的忙。”
易春天看我不说话，从我手边拿起香烟，自己点了一支烟，吐了一串烟圈说：“好久不吸烟了，上一次好像是和你嫂子闹离婚，那时候我一心忙事业，成天出差，偶尔晚上回来也是醉醺醺的……直到你嫂子把门锁换了，我才发现……咳，都怪我，不过，好在我及时把她挽留了。”
“怎么做到的？”我问。
“求她，然后认错，听她宣泄，再求她原谅，最后实在无计可施，我突然大喊一声：‘再做惹老婆生气的事就犹如此烟！’说着我就把烟往胳膊上烫，这下她心疼了，我也从此把烟戒了。”
我默默的听着，又起开了一瓶酒。
“今天的老板是你什么人？”易春天问。
“情敌。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什么意思？”
“我恢复单身了。”我说着喝了杯酒。
“哦。”易春天轻叹一声。
“我这个人很固执，我信任的人就那么几个，其他的人很难探听到我的生活。其实，你也是我信任的几个人中的一个……”
易春天听着我的故事，到精彩处就和我碰杯喝一杯，到烦恼处就再碰杯再喝一杯，等喝下半箱酒后，我的故事也接近了尾声。
易春天不去评价我的过往，又好像为某些事不值，突然提醒我，“有件事你忽略了，你不能向他借钱。”
“为什么？”我奇怪的问。
“这是违法的！情理上说的通，但通过项目交易就不一样了。”
我摇摇头。
易春天奇怪的问：“就那么着急买房子？”
“我想一个人生活。”
“其实有很多办法，等你这个单子下来了，公司会有优厚的奖金鼓励，其实，你很快就能实现愿望了。”
我点头，他看我兴趣不大，又吐了几个烟圈说：“那华东区销售的200万业绩可不那么容易拨过去，咳，裁就裁了吧。”
“一定要想想办法才行啊！”我恳求的看着他。
“操，你还真他妈的是个多情种！”
我赶紧给易春天倒满酒，他鄙视的看了看我，“我给你个解决方案，你让她找个牢靠的代理商，400万的单子，降5个点，供给我们这里的一家授权集成商，同样，本地的也照着做。提醒你一句，得到了业绩再给他们尾款，这帮东西翻脸就不认帐。”
“你的400万订单呢？”
“惜眼前人吧，哥这次就不趁火打劫了。”
珍惜眼前人？哪个是眼前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