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笙离开楚依依的住处,径往副帅府赶去,心头满是疑窦,这卓氏兄弟的家事着实有些混乱,让石笙有些理不清楚,只得暂且按捺心情,一切只有等问过沈冰雁之后,才能明了。
不几时,石笙赶到副帅府,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抓住一个卫兵,问明沈冰雁的寝宫所在,径自前往。
一入沈冰雁的寝宫,石笙便觉十分讶异,他听了楚依依的言语,原以为沈冰雁应是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必然喜欢华丽香艳,谁知沈冰雁的寝宫竟是出奇的清冷,陈设十分简陋,色调多是苍白,简直好像灵堂一般,着实大出石笙的意料。
石笙悄无声息的走入宫殿,但见一名白衣素缟的年轻少妇跪在殿中的观音像前,手中拿着念珠,一边敲着木鱼,一边闭目念经,神色十分虔诚。
“这女子……难不成便是沈冰雁?”石笙心头暗暗称奇,走上前去,道:“冒昧打扰,不知夫人可是卓之云发妻——沈冰雁?”
木鱼声停,沈冰雁缓缓睁开眼,放下手中的念珠,转过身来,冷冰冰看了石笙一眼,道:“你是谁?”
石笙示以龙玉,道:“你可识得此物?”沈冰雁微微一惊,道:“你是乌灵神使?”石笙淡淡笑道:“你识得便好,看来卓之云对你十分信任。”
听到“卓之云”三字,沈冰雁不由神色一黯,道:“神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石笙道:“你可知道卓之云的下落?”
沈冰雁看了石笙一眼,随即眼睑低垂,神色十分哀默,半晌方道:“妾身自然知道。”石笙心头一喜,道:“他在哪儿?”沈冰雁站起身来,道:“神使请随我来。”
“好,你带我去见他。”说罢石笙便随沈冰雁步入内殿,来到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内,石笙打量四周一眼,不见旁人,不由问道:“卓之云呢?”
沈冰雁走到一个灵堂前,痴痴望着桌上的灵位,语调哀伤的道:“夫君在这里。”石笙见牌位上写着“卓门之云位”,不由吃了一惊,道:“卓之云死了?”
沈冰雁痴愣愣望着灵位,道:“夫君过世已三个多月了……”说着眼角滑下两行清泪,悲伤难抑,话语难以为继。
石笙不由震惊!卓之云过世三个多月了?这怎么可能?他十多天以前还见过卓之云,卓之云怎么可能已经死了三个多月?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石笙心头一团乱麻,“若是卓之云已过世三个多月,我十多天救的人是谁?难道是卓之风假扮的?不可能啊!虽然他们二人是孪生兄弟,相貌无异,可气息却不可能完全相同!我的气感不会错,他们的气息大相径庭,绝不会是同一人!况且卓之风的实力明显比卓之云强出一大截,恐怕与我都不相伯仲,怎会敌不过乌灵氏的三个属下,若非是我出手相救,卓之云难逃被俘,这完全是个巧合,卓之风不可能算到此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沈冰雁说谎?”石笙沉吟一阵,看向沈冰雁,道:“你说卓之云已过世三个多月,这不可能,我十多天前还见过他。”
沈冰雁悲伤的看着灵位,道:“那不是我夫君。”石笙道:“你是指卓之风假冒?这也不可能,我见过卓之风,他的气息与卓之云截然不同,相貌可以改扮,气息却不会骗人。”
沈冰雁看也不看石笙,只是道:“那不是我夫君。”石笙道:“那他是谁?”沈冰雁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是我夫君。”石笙皱眉道:“你为何这么肯定?”
沈冰雁凄然道:“因为我夫君已过世三个多月,他的遗体是我亲手掩埋,我不会认错人。”石笙惊奇道:“奇怪,倘若我十多天前救的人不是卓之云,也不是卓之风,那他是什么人?”
沈冰雁嘴角露出一丝讥嘲的意味,道:“未必是人。”石笙奇道:“什么?”沈冰雁道:“没什么,神使大人已见到夫君的灵位,若无要事,还请神使离开敝府,妾身守丧之人,谨避闲言。”
石笙哼了一声,道:“谨避闲言?我才呆了不到半个时辰,你便急着赶我离开,卓之风来此一住便是几日,怎不见你赶他出府?”
沈冰雁脸色陡变,猛地一推石笙,嘶声道:“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你知道什么?你……你给我滚!给我滚出去!”
石笙吓了一跳,说什么也想不到这柔弱娇小的沈冰雁,突然之间竟会大发雷霆,且如此凶悍,实在出人意料,石笙不由自主退开几步,道:“你干嘛生这么大气?你跟卓之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冰雁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惊慌悲愤,嘴唇发颤,道:“什……什么也没发生,你……你不要问了,你快走……你走,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走,你走啊!”
石笙不退反进,凝视沈冰雁,跨前一步,道:“卓之风说卓之云勾引楚依依,楚依依却说你与卓之风私通,如今你又说卓之云已过世三个多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是谁在说谎?今日若不将此事弄个清楚明白,我不会罢休!”
沈冰雁跪倒在地,捂脸痛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冰雁哭的凄楚,石笙心头不忍,只得道:“好吧,你不肯说,我去问卓之风便是。”说罢转身飞出副帅府,径往副帅府飞去。
石笙脑中一团乱麻,卓氏兄弟的事实在太扑朔迷离,让他摸不着头脑、理不清头绪,到底谁在说谎?卓之云是生是死?卓之风在隐瞒什么?石笙全都想不明白,这一刻,石笙无比的想念萧蓝玉,若是萧蓝玉在此,必能洞悉一切,也用不着石笙来大费脑筋了。
“蓝玉……若是蓝玉在此,他会如何剖析?”石笙不由心头暗叹,蓦地想起一事:“三个月前……对了,日记!卓之风的日记上写道,他在三个多月前找回卓之云,之后他便没在写过日记,沈冰雁说卓之云死于三个多月前,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还有那日记上的水渍,极有可能是泪痕,三个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不明白,石笙实在是想不明白,只得暂且按捺心头思绪,等见到卓之风后再行质问便是。
不久之后,石笙再次来到卓之风的寝宫,卓之风见得石笙,忙起身相迎,石笙示意卓之风不必多礼,道:“我已见过楚依依和沈冰雁,她们同我说了一些事情,我有话要问你。”
卓之风心头一凛,道:“神使请讲。”石笙直视卓之风,道:“你说卓之云勾引大嫂,行苟且****之事,你的夫人楚依依却否认此事,说你是听信了沈冰雁的——枕边风。”
卓之风神色不动,道:“怨妇之言,岂能轻信?拙荆被我逐出帅府,难免心怀怨恨,编造谣言,纯属无中生有,望神使明察。”
石笙看了卓之风一眼,淡淡一笑,道:“也罢,楚依依的事暂且不提,我已问过沈冰雁,她给我说了一件让我大惑不解的事。”卓之风神色微变,道:“什么事?”
石笙直视卓之风,道:“她说卓之云已过世三个多月,可有此事?”卓之风心神一震,再也无法强装镇定,神色数变,半晌方道:“不错,二弟的尸首,是我亲自带回副帅府,交给弟妹,的确……的确是三个多月前。”
这回轮到石笙吃惊了,他虽已从沈冰雁口中得知卓之云的死讯,可毕竟心有怀疑,此刻听卓之风亲口承认,那是八九不离十了,石笙自然难免吃惊。
“怎会如此?”石笙惊疑道:“我十多天前才见过卓之云,他怎会三个月前就过世了?”卓之风凝目看了石笙一眼,欲言又止。
石笙凝视卓之风,道:“难道……当真是你假扮?”卓之风微微摇头,道:“不是。”石笙道:“那是谁?他自称卓之云,对义军了如指掌,又和你长得一模一样,除了你和卓之云,还能是谁?”
卓之风垂目视地,神情极为复杂,闭口不答,石笙又道:“卓之云当真已经死了?你有好好检查他的遗体吗?”卓之风点了点头,道:“二弟……确然已经过世,不会有假。”
石笙问道:“他是怎么死的?”卓之风沉默时许,眼中露出无边恨意,咬牙道:“他是被乌灵氏害死!无论如何,我也要覆灭乌灵氏,让乌灵皇室满门良贱,给我二弟陪葬!”
卓之风的强烈恨意,让石笙都微觉胆寒,心头暗道:“卓之风的恨意如此浓烈,看来卓之云被乌灵皇室害死的事,多半是不会有假了,那十多天前我所救之人到底是谁?卓之风一定还有事情瞒着我。”
石笙看了卓之风一眼,道:“你还没告诉我,我十多天前见到的那个‘卓之云’,到底是什么人?”卓之风沉默时许,道:“此事恕我不能奉告,还请神使不要令我为难。”顿了顿又道:“神使还是尽快随我去伏魔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