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微微泛起了鱼肚白,但却早已了无睡意,沈无香起身下榻,洗漱一番换了身颜色清爽些的衣裙。
她从地窖里取出两坛珍藏的好酒,找来一个檀木盒,将酒装进去。
带着酒一路往梧桐山的方向走,清风拂过面颊,袭来丝丝凉意。
榎月踏歌挽暑至,花粉残枝未消亡,细细方可闻得六朝香。满天的僻栗断人肠,怕了催花时的信紧,三风两雨,误了一数好夏光。
梧桐山的微风徐过,风铃声清澈至抵人心尖儿去,也为景澜的这座小仙屋平添了几分凉爽。
景澜被染得血红的蔻丹点在青玉案上,提起狼毫在宣纸上勾勒出朵朵荷花,莲菂却不如她蔻丹红。
如今的莲菂,还是太嫩了。
景澜嗤嗤地笑出了声,却闻斑驳声。回眸一望,见倩影娉婷。
“无香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呢。”
山中雾气朦胧,稍有不慎便会走丢,好在沈无香对这里还算熟悉,一路走上去也没废多少时间。
梧桐山远比外面要凉爽许多,倒是个清净的避暑的好地方,时不时有飞鸟掠过天空,使得树叶沙沙作响。
行至屋前,并未叩门,直接走了进去,也不见外
“我不过是忙里偷闲罢了。”
将檀木盒放在桌上,轻轻拍两下
“你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鹂音绕梁蝉鸣声起,浅浅一下悠悠蓝天没有飘云。微风吹梨树枝丫摆动,葳蕤梨花如雨一般散落,更赛天女散花那壮观。
景澜闻人迤逦柔音,故忙起身迎了去。她唇角勾起淡淡涟漪,眸光潋滟惹了半世烟雨,喉音娇啭。
“这味道倒是挺香,肯定是什么好东西——”
景澜微弯柳腰,柔荑将檀香盖打开,却见两坛酒壶。虽未打开,却有酒香迎面而来,不说沁人心脾却也醉到了人儿的心底。
“陈年玉酿。”
沈无香许久未见过这样好的紧致,站在门前,抬手接住飘落的梨花儿,把玩片刻,便放在手心中让它随风而去。
又转身进了屋内,坐在椅子上
“这两坛子酒是我从地窖里悄悄摸出来的,地窖内本是不让人进的,我也是废了些功夫才将这酒弄出来的。”
言罢,过了半晌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心意我已经送到了,道观内还有些事情,我便不在久留了,告辞。”
沈无香出了屋子折下两束梨花,携梨花伴清风离去。
飞华乱洒琼阶上冰凉,点点夏水传宫漏。燕子飞上雕檐躲,金銮殿里酒滴新槽留人醉,直下的是更残漏断,稍有些枕冷衾寒,余光瞧见烛灭香消。
牖外的知了演录出一本喧沸的曲儿,咿呀迟日丽。花开半夏,繁花无人赏许是腻了这景。温风习习蝶舞翩跹,花枝乱颤活色生香。
景澜撬开酒盖,生生地饮了一口。酒是苦的,却暖到人心底,也因夏日的颽风平添了几分温度。
“好酒。”
景澜莲步至了屋门口,目送故人远去,眸中荡漾的不舍倒映在眼底,却藏得深沉。
“无香……慢走。”
沈无香推开我茶楼的门的时候,那坛酒就依旧在那了。
“你手里的御妖魂,来换这坛酒。”
沈无香没有说话,拿出了她手里的乾坤袋,淡然一笑。
我也没有多说话,目送她离开。
“这陈年玉酿里放着忘忧花,你的心思她收到之后,也不便记得了。”
那酒。
本就没有香味的。
那香气无非是忘忧花。
景澜顿了顿。
“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