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淑妃的那一刻,梁元皓不知该如何,怔立在原地。欣嬷嬷扶着淑妃,径直走过。
深夜森然,冷风悄起,羽庭宫的殿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天边飘来的乌云遮住了头顶的月,幽暗寂然。
梁元瑶整晚眼巴巴的瞅着韩槿天,看到韩槿天离开赶紧一路小跑跟了上去,“槿天哥哥,等等我。”
若不是身处皇宫,韩槿天定会扬长离去,他深吸口气,转过身,问道:“公主有事吗?”
他眼底的厌烦与冷漠刺痛着梁元瑶,她委屈的想哭,豆大的泪水一颗颗的落下:“槿天哥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宋霖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三年了,再次听见这个名字,韩槿天全身一颤,心里那抹悲凉散了去,游走在四肢百骸,似乎一阵阵凉气,麻痹着自己。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个名字?”有个更加寒凉的声音插了进来,众人回头,才看到一身锦衣的宋煜站在身后,双目通红,死死盯着梁元瑶。
金玉满堂眼见不对,金玉赶紧紧贴着公主,满堂回去找人帮忙,两人心里恐慌到不行。
几乎是宋煜一出声,梁元瑶身子就软倒在金玉身上,抖若筛糠。她怕宋煜,是从骨子里怕,三年前宋煜宛如魔鬼一般,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自己的场景历历在目。
宋煜一步步的向梁元瑶逼近,梁元瑶想尖叫,却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怎么也叫不出声。
倏地,韩槿天出现在梁元瑶身前,挡住了宋煜的步子:“承之,这里是皇宫。”
“让开!”宋煜冷冷的道。
“公主刚从皇陵回来,”言下之意是梁元瑶已经受到惩罚。
“那又如何,她杀了霖霖,理应一命抵一命。”宋煜软硬不吃,赤红着双眼,满是仇恨。
听到这话,梁元瑶找回了理智,她大吼道:“宋霖不是我杀的,我没杀她!”
“闭嘴!”宋煜冷声道,“众目睽睽之下,你手持染血的匕首,站在霖霖身边,你还说自己不是凶手!”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梁元瑶声嘶力竭的大喊,状若癫狂,仿佛回到三年前,她不知自己为何站在宋霖躺倒的地方,满地鲜红,手上淌血的匕首,一下子千夫所指,她极力辩解也没有人相信她。然后,她被父皇遗弃,丢在皇陵里。
“瑶瑶,”却是满堂找来的太子妃,听到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太子妃疾走几步,抱住了她。
“皇嫂,”梁元瑶呜呜哭了出来,泪水糊了满脸,趴在太子妃的肩上,泣不成声:“不是我……不是我……”
尹婉蓉一向与梁元瑶姑嫂和睦,见她哭得伤心,十分心疼,她拍了拍梁元瑶的后背,冷眼看着宋煜道:“世子爷真是威风,皇宫内院犹如自己府邸,奴婢公主也能随意打杀!”
宋煜瞅着梁元瑶,一声不吭,韩槿天躬身行礼,急道:“还请太子妃见谅,承之不过是太过伤痛,一时失言。”
“失言也好,失手也罢。皇陵三年,瑶瑶已经受到惩戒,世子爷若是有所不满,大可找皇上再做处罚,私下设刑,算什么真丈夫!”太子妃厉声说完,扶着抽泣的梁元瑶走了。
独留下韩槿天与宋煜,两人身处在阴暗里,站立成一道风景。这一幕被走到此地的淑妃众人收在眼底。
“眼见未必是真,耳听也未必是实。”淑妃呐呐的道,低声说了一句,“这些年我早就想明白了,你也不要太过自责。”
这一席话令梁元皓心神一动,目光灼灼的望着淑妃,眼神里带着询问,这是原谅自己了吗?
“你跟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淑妃感慨了句,道“那时你还是个孩子,又能知道什么,说到底不过被别人利用罢了。”
梁元皓眼眶微红,鼻子泛酸,他记事早,当年这件无心之事伴随了他多年,一直折磨他,如今淑妃能原谅他,才算是解开心结。
宴席快要结束,皇上早已离场与大臣商议朝事,韩贵妃握着凌菁悦的手,不住的打量称赞,一旁凌菁悦的母亲乐开了花,好不容易才被找回的柳嘉惠看见,气得鼻子都歪了。韩夫人也找到心仪的儿媳妇,正拉着聊天。几家欢喜几家愁,林侍郎的夫人就在忧虑,为什么没几个人打听她家媛媛。
所以在太监高喊:“淑妃娘娘到”的时候,大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个艳冠群芳的女子款款走近后,才后知后觉。
韩贵妃的脸色霎时变得青白,虽很快收敛,但还是被细心的凌菁悦发现,她低下头,悄悄退到一边。韩贵妃没有察觉,她望着那张隔了十几年再见依然美艳无比的脸,心中恨到极点,却笑盈盈的说到:“妹妹,好久不见,你终于肯出来了。”
“姐姐,这些年是妹妹任性,让你担心了。”淑妃上前深深一礼,将姿态摆的很低,韩贵妃忙让人扶着她坐下。
宫里的战争从来是看不见硝烟的,不过只是一小会功夫,诸位嫔妃已是夹枪带棒的问候了淑妃一番,淑妃来者不拒,毫不怯场,笑脸相迎,俨然是与众位姐妹情深的模样。
柳清音远远凝望着高台上笑靥如花的淑妃,看她轻巧的化解着嫔妃的刁难,禁不住哀叹。
柳嘉惠气势汹汹的跑到柳清音面前,指着她道:“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干的?”
柳清音轻蹙眉宇,道:“你在说什么?”
见她不似做伪的样子,柳嘉惠心疑,又没法说出自己被扒光衣服扔在两个男人之间的事。若不是外祖母派去的人及时,今晚她的清白就没了,她脸色狰狞的扔下句话:“要是被我查出是你干的,我要你命!”
“你话太多,小心闪到舌头。”这样的狠话,柳清音不屑一顾。
柳嘉惠狼狈的逃开,扭身又碰到林媛一脸怪笑的看着她,那刺眼的讥笑刺激到她本来敏感的神经,她大叫一声,朝林媛扑了上去。等众人将她们拉开,两人身上都挂了彩。
因是在宫中,孙茹君憋着气向林夫人道歉,林夫人心疼的抚摸着女儿,心里暗恨,咬着牙接受了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