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尚未开始,男宾未至,在场的全是女眷。既然是七夕,摆明了是场相亲宴,好几个府中有适婚儿女的夫人已经在攀谈着,相互称赞,其中以韩夫人最为热切。
柳清音冷眼瞧着,苏雯也暗叹口气。
“姐姐”,柳嘉惠走来亲切的挽起柳清音的胳膊,拉着她走向人群,边走边说,“外祖母想见见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柳嘉惠这般痛恨她,又怎会安什么好心?两人相视一眼,心知肚明,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行过礼,孙老太君握着柳清音的手,不住的称赞,柳清音适时露出害羞的表情。末了,孙老太君慈眉善目的道:“好孩子,听惠儿说你身子骨不好,那得好好养着,这沉香木手串伴了我老婆子多年,安神静心最合适不过。”说罢,不由分说将一串沉香木戴在柳清音手腕上。
柳清音不语,静静凝视着老太君,从她浑浊的眼中窥出分不屑与阴毒。众目睽睽之下,柳清音不得不含羞带怯的收下手串,向老太君道谢。长辈赐,不敢辞。今晚,她们有要事要做,不能成为众矢之的。
见柳清音收下手串,孙茹君提着的心放下一半。柳清音眼风轻易扫到柳嘉惠脸上得意满满的神情,心中暗暗思索。
离开众人视线,苏雯急了,拉起柳清音的手腕,想脱去木串:“你怎么能收下,谁知道她们打得什么主意?”
“别碰,”柳清音拨开苏雯的手,拿出帕子将木串裹住,塞进一个锦囊中,然后才道,“若不收下,她们会再想法子,肯定时不时盯着我们。”
柳嘉惠兴奋的难以自持,满脑子都是柳清音口吐鲜血倒地身亡的场景,看你还怎么跟我抢!她简直想仰天大笑。激动不已的走了两步,没料到前方来了人,刚好撞在来人身上。柳嘉惠定睛一看,冷笑一声,转身想离开。
“站住,撞了本小姐不道歉就想走。”见柳嘉惠转身就走,林媛怒气冲冲,拦住她道。
柳嘉惠不雅的翻了个白眼,眼风都不给林媛,傲慢的说:“撞了是你活该,你算什么东西,还想让我道歉,门都没有!”
“你!”林媛气急,柳嘉惠言语里的蔑视让她难堪,比身份她的确比不上柳嘉惠,不过她看了眼柳嘉惠,笑了起来。
柳嘉惠横眉:“你笑什么?”
林媛也不理她,扭着细腰从她身边走过,以柳嘉惠足以听到的声音对丫鬟道:“跟只肥猪较什么劲,凭白失了身份。”说完,主仆二人大笑起来。
柳嘉惠气得浑身颤抖,她喘着粗气,怒喝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说着,想冲上去暴揍那对主仆。
薄荷眼疾手快拉住她,小声说道:“小姐,这是在宫中,待会不是还要弹琴?”
柳嘉惠的怒火霎时烟消云散,她才记起此行的目的,于是恶狠狠的对远去的林媛扔下句狠话:“下次再找你算账!”
等她离开,花墙后现出两个人影,竟是多日不见的何昊然与孙明靖。他二人那日调戏阿澈不成,回府后心绪难平,相约去花楼,正在上下其手时被蒙面人暴揍一顿,将他二人打晕了去,又扒掉两人的衣服,把他们吊在了花楼前,丑态百出的样子被众人瞧见。孙太傅和何太师脸面受损,将二人各自禁在府中。若不是宫宴,他们也难以出府。
他们色胆包天,竟想在宫中胡作非为,偷偷窥视进宫的女眷,走到这里见柳嘉惠与林媛发生了争执,只好躲在花墙下。
“你那表妹,的确有些胖。”何昊然上下打量柳嘉惠一番,嫌弃的对孙明靖说。
柳嘉惠张扬跋扈惯了,在孙府也丝毫不见收敛,孙明靖与她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不喜欢何昊然对她评头论足,遂扯开话题:“那日袭击我俩的人找到了没?”
说起这个,何昊然恼羞成怒,咬牙切齿的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人敢打小爷,等小爷找到了,定要将他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那也要找得到再说,孙明靖在心里嘀咕。
宴席开在御花园,天将擦黑,皇上到了,众人叩头迎接。
此次宴会的目的,周帝与众大臣心知肚明,席位上的各家儿女也各有心思,宴席将将开始,有人已经按捺不住,频频向对面落座的男子抛送秋波。
韩贵妃见儿子看也不看一眼座下的女子,只是低头品酒,稳若泰山,心中急切,浅笑言语:“皇上,既是宴会,怎能少了丝竹之乐?臣妾听说上京儿女多有才艺,何不让他们展示一下,臣妾也想欣赏一番呢。”
周帝大笑,君口一言:“准了!”
席上的女子齐刷刷眼睛都亮了,纷纷望向心仪的男子,其中以梁元皓、韩槿天和柳嘉宇收到的眼波最多,宋煜与太子殿下紧随其后。后两者之所以落后,是因为宋煜的冷酷无情早已传遍上京,而太子边上则有太子妃小声哄着皇长孙。
苏雯乐不可支,轻笑起来,低头在柳清音耳边低语:“上京的女子也不是那般胆小嘛!”
她笑得开心,神采飞扬,并未察觉有两人的视线一直盯着她。柳嘉宇放下手中掩饰的酒杯,酒苦心更苦。而林析斜靠在树枝上,细看着苏雯的一言一行,嘴角轻扬。
虽然是政治婚姻,但指不定其中也会有真爱。柳清音轻抿了小口茶,心中思量。茶刚入口,柳清音就发现不对,身体突然转热,她忙将茶水吐在帕中,心念急转。
苏雯看到她的动作,忙问:“怎么呢?”
此刻,柳清音觉得浑身发热,有股邪火在心里乱窜,她捏紧苏雯的手,极力忍耐着:“茶水有问题。”
柳清音滚烫的双手让苏雯心神一凛,她咬紧了下唇,瞅了眼正在欣赏才艺的众人,见无人注意他们,远远的看了眼梁元皓。梁元皓也瞧见她们的不妥,打了个手势。
不一会,有个女婢走到她们面前,轻声请她二人随她走。苏雯递给梁元皓一个询问的眼神,梁元皓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宴席上一直暗中盯着他们的孙茹君母女,见她们跟着那婢女离开,心中得意万分,悄悄对暗处使了个眼色。
高处的林析将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他皱眉想了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