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音得知父亲回府的消息,淡淡对前来禀报的锦鸳说了句“知道了”,而后无言,照旧认真思索眼下的棋局。
锦鸳愣神,想说什么,又对柳清音冷冷的态度打怵,一时不知如何,偷偷看了眼苏雯。
锦鸳局促不安的样子落在苏雯眼里,“呵,”她轻笑,放下棋子,惋惜的道:“我又输了。”又对锦鸳道,“你去吧,你的事我会对阿音说的。”
她的话无疑给了锦鸳保证,锦鸳红着脸,俯身告退。
待锦鸳出去,苏雯笑意收回,仰着头,用手撑着下颚,感叹道:“演戏久了还真容易上瘾,这么快就进入角色。”
柳清音起身,打开窗,凝视着葱郁的红梅,声音轻浅:“你理她做甚,她想要什么,给她就是。回头让冉升盯住她。”
远处传来极低的应答声。
急匆匆出了梅苑,锦鸳有些心烦意乱,不知她的话那二人能信几分,如今她待在梅苑,心中着实不安,还是想法子离开梅苑是好,那件事也再不能耽搁。锦鸳想着,要跟文竹商议下,既然侯爷回府了,那文竹此刻应该在外院。
转过月亮门,瞧见锦衣远远走了过来,,她笑着点头示意,之前在瑞华院,她们几个大丫鬟关系都还不错。哪知锦衣见了她,浑身一颤,胡乱点了点头,快步离开,那样子怎么看都有几分惊慌失措。锦鸳顿住,转而深思,想到某种可能,清秀的脸瞬间变得阴暗,眸光狠辣。
前去韩府的阿澈和裴牧扑了空,下人告知韩槿天刚出府,要到第二日才回。阿澈听了闷闷不乐,一路上没精打采皱着脸,熙熙攘攘,热闹万分的街道也没了吸引力。
裴牧有心让她高兴,将街上的繁华盛景一一讲给她听。他打小在边陲之地长大,上京的繁荣他也是第一次见,十分惊奇的同时也把场景描述的绘声绘色。阿澈听得兴起,也不再纠结,兴冲冲的拉着裴牧,跳下马车。
两人从街头逛到街尾,各色小吃各样小玩意,双双抱了一堆,冉晟跟在后面付钱付到手软。车夫接过放进马车,两人又准备再逛一遍,刚才看的眼花缭乱,还没看够,冉晟长叹一声,想绝倒在地。
阿澈乐坏了,在定远侯府待了一个多月,整日闷在那个小院子里,没人陪她玩。阿音和阿雯太忙,总是背着她谈论事情;冉升又太无趣,三言两言不合就跑;陆离是个冰块脸,离得近感觉冷飕飕的;至于冉晟姐姐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府内的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阿澈懒得猜,也不愿意跟他们玩。相比之下,阿木真是个好伙伴,不仅不会怪异的偷偷看她,而且很乐意陪自己去找天哥哥,还能一起吃喝一起玩乐。她决定要告诉阿木,她的小秘密。
再逛一遍的后果就是阿澈和裴牧都累得走不动了,恰好前面不远处有家茶寮,几人坐下喝茶。
“昊杰,你快看!”何昊杰正在百无聊赖的思考,上京城还有什么好玩的乐子时,听到旁边的孙明靖大叫一声,指着远处对他道,“那有个小美人!”
何昊杰听了,没好气的道:“嚷嚷什么,小爷我又不是没见过美人。”他心中鄙夷,孙明靖果真没见识,想他何昊杰自通人事起,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哪值得大惊小怪。
“这个,这个真的不一样。”孙明靖吞掉口水,坚定的道。
见孙明靖说的信誓旦旦,何昊杰朝着他指的地方望去,这一看,他的眼神锃亮,岂止一个小美人,另一个也是个尤物啊!
两人都是色胆包天的人,领着一帮狗腿子奔向茶寮。
好不容易出府玩一趟,阿澈和裴牧意犹未尽,决定歇息好后,换条街接着逛,冉晟真想吐口白沫晕倒。
还没等他们起身,有人围了上来,坐上空着的位子,声音尖细,听着刺耳:“美人,一起玩啊?”
裴牧一阵恶心,起身离开座位,拉过阿澈准备离开。
紧跟何昊杰的孙明靖挡住他们的路,冉晟上前将他们拉到身后,扫了一眼众人:“怎么着,想打架?”
何昊杰走到他们面前,指着阿澈和裴牧,笑得猥琐:“你可以走,他二人得留下。”
冉晟看了看那些狗腿子,轻蔑的道:“就凭你们。”说着,活动着指关节,咔擦咔擦作响。
裴牧灵机一动,大声说道:“我们是定远侯府的人,你们要想想后果。”
闻言,何昊杰顿了顿,看向孙明靖。
孙明靖眼睛眯成一条线,边思索边问阿澈:“姑姑府上的人?柳嘉惠是姑姑独女,柳嘉茵又不是长这个样子,那你是谁?”
被人拦了路,阿澈气愤的很,没好气的道:“我是谁关你什么事?”
“哎哟,性子还挺辣的!”何昊杰笑得越发奸诈,笑容猥琐,“这性子小爷喜欢,只要你乖乖给小爷做第十三房小妾,小爷保证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阿澈被吓到,躲在冉晟身后,嘴里嘟囔:“我才不要做你的小妾!”
何昊杰哈哈大笑:“不想做我的小妾,难不成你还你想做我的正妻?”他厚颜无耻的道,“乖,做我的正妻很辛苦的。你这般的貌美,小爷才舍不得你劳累,只要伺候小爷就好!”说着,上下打量一番阿澈,色眯眯的眼睛黏在阿澈身上动都不动。
孙明靖也在一旁起哄:“你的身份,最高不过是个庶女,想我那好姑姑也不会待见你。不如跟了昊杰,以后穿金戴银有的是机会。”
阿澈拼命摇着头,感觉到阿澈的害怕,冉晟手一扬,一把细如毫发的针瞬间射出。
“哎哟,哎哟。”准备围上来的狗腿子倒了一地,捂着痛处,哀声嚎叫。冉晟瞄准的是他们的脚,十指连心,他们一时半会难以站起。
“没用的东西!”何昊杰恼羞成怒,大喊:“给我出来,拿下她!”
一个黑衣黑面的男子应声而出,顷刻间与冉晟交上手。这是他爷爷派给他的暗卫,专门保护他的,今天却用来抢人,他的面子都给丢光了。
见机不对,裴牧拉着阿澈就跑,何昊杰练过几天花把势,几步追上他们,扯住阿澈的胳膊,阿澈吓得惊声尖叫。裴牧捶打撕咬都用上,奈何人小腿短气力不足,被孙明靖拉住,眼睁睁看着阿澈被拖走。
孙明靖定睛看着他,舔了舔嘴唇,仿佛他是一道美味佳肴,裴牧打了个冷战,不寒而栗。
那暗卫身手不错,但对冉晟来说还是不够看。解决掉那人,一脚踹飞准备对裴牧上下其手的孙明靖,扶起裴牧,追向何昊杰远去的地方。
倒飞倒地的孙明靖,望着裴牧的身影,眼神里流露出志在必得的神情。
梅苑里,柳清音心神一动,眼神倏地转冷。
察觉到变化的苏雯问:“怎么呢?”
“阿澈遇到危险了。”柳清音道,秀眉微蹙。
苏雯想了想道:“城内戒严刚解,禁卫军还在换防,没人敢直接在城内动手吧。再说,冉晟也跟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柳清音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阿澈被何昊杰拖着,拼命挣扎,哭喊的嘶声裂肺,来来往往的人看着,敢怒不敢言,纷纷同情那个姑娘。
谁不认识那是何太师家的小公子,京城有名的一霸,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做。因为有个在朝堂位高权重的老爹,在宫内备受宠爱的姐姐,何昊杰就算想在大街上横着走,也有数不清的人愿意给他清场。
阿澈哭得稀里哗啦,心里十分绝望。她讨厌这个人,她想有人来救她,想到阿音,想到阿雯,她想到天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