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他们毁了我的鞭子,父亲你一定要杀了她……那个贱女人,那个男人,还有那个贱丫鬟!”
“是她,绝对是她,她不满代替我入宫,就找人如此对我……父亲,你不能让那个贱女人父母的牌位入主本家的祠堂……”
“我要让她生不如死!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疯子一般叫喊地声音吓得跪在门外的妈子,下人浑身战栗,刚刚踏上楼梯的白胡子老大夫吓得脚下一个趔趄,拎起药箱连滚带爬地冲下楼去。
宫琪菲叫着,又开始挣扎起来,泛白的伤口流出红色的鲜血。
“父亲,她一定是从哪里知道了你的占卜结果,她一定是知道了大周皇朝即将灭亡……”
宫江正摁紧宫琪菲连连点头,听到后面一句却是吓得立刻伸手捂住了宫琪菲的嘴巴。“菲儿,这可不能乱说!”
后者“唔唔”直叫,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瞪着宫江正。
半晌……
宫琪菲许是精疲力尽了,停下挣扎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无神地盯着床顶。宫江正见此心中缓了口气,轻轻拿开捂着宫琪菲嘴巴的手,扶起宫琪菲,借机一个手刀砍在她后脑。
宫琪菲两眼一闭晕了过去,宫江正却是目光幽暗深沉。
从宫琪菲刚才的话中他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将菲儿伤成这般模样的就一个左腮处有朵荼靡花的男人和那个叫戚儿的丫鬟……
很好,他不会放过他们的!
至于已经入宫的宫星沁,她对他来说还有些用处且先留着……
将薄被替宫琪菲小心翼翼地盖上,宫江正退了出来。负手走出内室心中思绪翻滚:宫星沁父母牌位的事老爷子早年就有意想将他们接回本家的祠堂,只是一直拉不下脸面,他前几日一提老爷子就顺水推舟的应了,如今想反悔让老爷子收回成命恐怕难矣……
————
天上白云飘浮,阳光普照。
此次所有被选入宫的才人四人一行,随着嬷嬷向着吢卉园走去。沿途中斗拱高耸,碧瓦锃亮,高墙肃穆。
凤兮走在宫星沁的前面,间隔两排。她时不时的回转头对她俏皮一笑,宫星沁莞尔不已。
此时五六月的季节正值花开,偌大的吢卉园内百花争艳,绿柳扶苏,空气中都漂浮着浓浓的花香,连那刺鼻的胭脂味都淡了。
嬷嬷刚将众才人带入吢卉园,就有一名着一等宫女服饰的宫女小跑过来。嬷嬷对她谦逊的笑了笑,然后那宫女趴在嬷嬷耳边一番耳语,嬷嬷先是面露惊讶,然后点头,再点头。
凤兮借机朝着宫星沁跑去,走在宫星沁旁边的霞西太守霍秋平之女霍晴儿倒极有眼色,她对着宫星沁扬唇笑了笑就与凤兮换了个位置。
“姐姐,刚才那个太傅之女跟你说了什么啊?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凤兮一到宫星沁身边就拉住她的袖子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问她。
宫星沁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凤兮放开她的袖子仍旧恨恨,“姐姐,她那人就是哪样,你不要理她就是!”
“无碍,我只是不明白,我与她素不相识,她有何理由针对我”
凤兮愕然转头,惊讶地看着宫星沁:“姐姐,你不知道吗,她的父亲与占星大师一直以来就是政敌,太傅在多年前一直反对皇上设立御用占星师一职。而且,在上次为皇运占卜时,太傅还联合三公参了大师一本呢?”
“真的?”宫星沁听罢,心中委实有些幸灾乐祸。难怪宫江正总是板着一张脸,原来是在朝堂上受气了……
“自然是真的了,姐姐你不知道?”凤兮很讶异,一边提起裙裾步上台阶,一边扭头过来盯着她看。
她摸摸鼻子,无言以对。虽说这几日来临时抱了几天佛脚,但这朝堂上的事宫江正又哪会让她知晓?
被凤兮好奇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凤兮便随意找个借口搪塞了过去:“兮兮,跟你实话实说了吧,我这人啊天生就懒,早年在府中时除了习文断字便是与周公下棋……”
“哧……哈哈……哈哈……姐姐你……”笑声愕然而止。凤兮低垂下头,感受着四下射来的视线脸红到了耳根子。
宫星沁亦低下头,抿紧唇不让唇角的弧度看起来那么明显。
林嬷嬷的视线从她二人身上移开,其他才人亦收回了目光。
议论声,很小很多。
众才人下了拱桥,眼前便出现一片姹紫嫣红的牡丹园林。四周柳树成荫,有凉亭三座。
林嬷嬷昂首,丝毫不带暖意的视线扫过众才人声音中气十足:“各位小姐请先在此地稍作休息,等下会有人前来领各位小姐去各自的房间歇息,奴婢就先告退了。”
她说完,在众才人惊愕的目光中带着一群宫女快步向着吢卉园的出口走去。
“喂,她什么意思啊?大热天的就这样把我们扔在这里?”一名外罩艳红薄纱内着柿子红抹胸撒绣牡丹长裙的女子口气不善的叫道。她满头黑发绾了个朝月回香髻,腰间佩枫城出产的翠色镂空蝴蝶凉玉,发间插精雕细琢的牡丹金步摇。
肤如凝脂,素齿朱唇。
此刻她一脸愤怒,一挥袖拍向身旁的泼墨紫牡丹花丛,转而却被枝丫刺伤了纤细五指。
女子愤怒不减尤增,看向身旁却没有可以出气的人,当即连踢带踹的领着一群拍马奉迎者向着凉亭走去。
继她之后亦有人低声埋怨:“这个嬷嬷什么意思?把我们搁置在这太阳底下就不管不顾了?”说话的是一名着青绿色衣裙的官家小姐,她眉心一点朱砂痣给整张并不算漂亮的脸上凭添了几分妖异。
与结伴的几人咕哝着,着青绿色衣裙的女子却没有向凉亭走去,而是寻了棵枝繁叶茂的柳树带着好友到树底下坐着乘凉去了。
原本聚在一堆的才人们纷纷四散开去,有好动地在花间扑蝶;有优雅文静的嘴角挂着淡笑行走在花间的小路上欣赏着千姿百态的牡丹;亦有人借花献佛,折了开得正盛的海棠戴在好姐妹的发髻之上,换来一阵阵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娇笑……
凤兮拉过宫星沁的手也带着她寻了棵柳树,其一面走一面伸手指指坐在凉亭中那个众星拱月般的红衣女子说道:“那是镇南将军任秋平的女儿任春莹,此人傲慢娇纵,睚眦必报,姐姐你以后若非不得已切记不要去招惹她。”
宫星沁耸耸肩觉得甚是无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兮兮,只要她不来招惹我我又何必去自找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