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盈盈被扭送了官府,滕芳清这才松了口气,但是哪知道官府的人畏惧滕王府的势力,年盈盈一直在大牢里嚷着自己是滕王府的表小姐,所以官府不敢动她,只能派人过来请滕芳清认人。
滕芳清都要被气死了,这件事儿被老夫人知道了,老夫人和夫人都是极其注重礼数的人,尤其是纪氏,书香门第出身,总觉得好人家就应该一辈子不上公堂,若是滕王府招惹了阶下囚,那岂不是被人笑话了去?
滕芳清只好咬牙切齿的回拒了官府的人,说自己女儿早就死了,被山贼杀了,这不只是哪里跑出来的野种。
碧盏跟罗瑞雪说着方才看见的事儿,说道:“少奶奶,您说这个姑奶奶,也真是够绝了,虎毒还不食子呢,她竟然连救都不救年盈盈一把,还把她往外推。”
罗瑞雪笑道:“这就是人心。”
碧盏说道:“嗨,这种人,心都黑了,往后少奶奶可绕着她走,忒也可怕了些。”
罗瑞雪说道:“她只要不招惹我,我也懒得去和她顽。”
春禾说道:“少奶奶,您说也奇怪了,那年盈盈一脸的花,可雨霖儿跟她一样儿,都是打的一脸花,眼下却大好了,连一个伤疤都看不到。”
碧盏说道:“吴国人,恐怕会什么妖术罢!少奶奶,您可看紧了王爷,别被这个狐媚子给勾走了魂儿。”
春禾虽然觉得碧盏说的也太露骨了些,但是还是很赞同的。
罗瑞雪笑眯眯的端起茶来喝,热腾腾的水汽沾染上她纤长的睫毛,黑漆的睫毛带着水气,显得更加浓密,像小扇子一样儿。
罗瑞雪笑道:“这还不好办?表小姐不在了,雨霖儿没有主子跟着,就将她放到姑奶奶的院子里去罢,雨霖儿是伺候惯了表小姐的人,也好和姑奶奶平日里说说话儿,缅怀一下表小姐。”
她一说完,春禾和碧盏全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碧盏拍手说道:“还是少奶奶点子多!这个法子最好了,姑奶奶瞧见了雨霖儿,还不把她撕了?”
春禾也笑了起来,却手脚利索的从柜子里将一件儿衣服拿出来,说道:“少奶奶,试试衣裳罢,一会子还要出门呢。”
罗瑞雪有些忘了,诧异的说道:“去哪里?”
碧盏说道:“少奶奶,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儿!今儿个是大长公主的寿辰啊,全京城的达官贵人都要去贺寿,少奶奶赶紧选个衣裳,可不能输了场面儿。”
罗瑞雪险些忘了,竟然还有个酒宴需要参加。
身为滕王妃,其实也是个职业,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应酬,如果宴请你的人比你的品级低,你倒是可以回拒一下,但是大长公主可是先皇的姐姐,先皇还在世的时候,曾经说大长公主是智囊,出谋划策力推吴国强兵,可以说是女中豪杰,一代巾帼。
若说太后为何能一路高升,那还是攀上了大长公主,一路讨得大长公主欢喜,燕明铎也是打出生开始就巴结着大长公主。
不过如今先皇已经去世了,太后就越发觉得这个天下是自己和儿子的,也就不去理会这个大长公主了。太主年纪也大了,越发的糊涂了,走路都颤微微的,说话颠三倒次的,而且特别唠叨,已经不见了当年的慧心。
但是太主就是太主,如今太主要过寿辰,京城里的达官贵人,还有四方诸侯,都趁着这个时机进京来,准备攀谈攀谈,太主糊涂了更好糊弄,指不定捞个官儿来坐坐呢。
罗瑞雪回忆了一下小说中的大长公主,太主只是轻描淡写的提到了几笔,都是丰功伟绩的一面,不输男儿,但是年纪大了之后,就没有再提了。
最后一次提到太主,还是在先皇去世的时候,先皇将太主叫到御榻前,将遗诏亲手交给了太主,传位于燕明铎。
之后就再也没提过太主一句了。
罗瑞雪忖度了一下太主的喜好,既然是巾帼英雄,参加太主的寿宴就不能穿的太花哨,得体便好。
罗瑞雪说道:“上次王爷叫瑞东阁做的那件儿衣裳呢?正好还没穿过,是正新的,拿来罢,这次就穿这个。”
碧盏惊了一跳,说道:“少奶奶,那件儿衣裳?那件儿衣裳虽然不论是手工还是料子,都是顶好的,但是就怕不识货啊,这次寿宴鱼龙混杂的,少奶奶穿的这么素气,一下子就淹没在人海里了,哪还能被太主看到啊?”
罗瑞雪说道:“你知道什么,拿来就是。”
碧盏想了想,难道少奶奶又有打算?
碧盏赶紧就去柜子里将那件儿很显端庄典雅的衣裳拿出来,基调是淡粉色的,很素气,一点儿也不招摇,上面追着金丝缝的花瓣儿,同样很素气,虽然每一根金丝都价值连城,每一朵花瓣都绣工非凡,但是不识货的人,定然看不出来有多值钱。
春禾和碧盏伺候着罗瑞雪将衣服穿起来,两个人跪下来给少奶奶整理着裙摆,裙摆很大,走起路来很飘逸,毕竟是盛夏,滕王爷恐怕少奶奶觉得热燥,特意让人寻来的好料子,穿起凉快着,又透气。
春禾说道:“少奶奶,今儿个挽个什么发?上个什么妆?”
碧盏说道:“穿的这么素气,面妆画浓一些吧?”
罗瑞雪说道:“也要素一些的,不要太过招摇的。”
春禾应了一声,说道:“好嘞。”
碧盏越发的不明白了,旁人都是削尖了脑袋想要让太主看见自己,穿的花枝招展,打扮的明艳照人才好,生怕太主眼睛不好使看不见,而少奶奶竟然一心要打扮的不显眼才好。
春禾手脚很利索,不一会儿就给罗瑞雪挽好了头发,开始上面妆,最后连贴花都省了。
春禾说道:“行了少奶奶。”
碧盏捂着嘴笑道:“少奶奶这样一打扮,倒不像人妇,活脱脱像个方及笄的小姑娘!”
春禾也是笑,说道:“是呢,少奶奶这么打扮,显得小,恐怕都会有人认错的。”
罗瑞雪往铜镜里瞥了瞥,似乎真是这样,显得特别嫩,再配上她这股淡然的模样,有些少年老成的感觉。
这厢都准备好了,院子里忽然传出“咚咚咚”的跑步声,竟然将地都震了三震。
春禾说道:“谁来了?”
碧盏说道:“还能是谁,赶在滕王府里这么没头没脑的跑,不是不要命了,就是傻到没边儿了……这个人我猜定然是傻到没边儿了。”
大筒推开门就冲了进来,傻呵呵的笑道:“少奶奶,马车都准备好了,啥时候走啊!”
碧盏皱眉说道:“大饼,进来之前不懂得先敲门吗?这可是少奶奶的卧房,等着老夫人看见了,把你拉出去打个三十大板,大饼子就变成了露馅的烂烙饼了。”
大筒啐了一口,说道:“说了多少遍了,我叫大筒,不叫大饼。”
碧盏笑道:“我还麻将牌哩。”
春禾打了碧盏一下,说道:“好了别贫嘴。”
罗瑞雪起身说道:“行了,可以走了。”
大筒看着罗瑞雪这般打扮,笑道:“嘿,少奶奶今儿个也好看。”
碧盏说道:“别拍马屁了,赶紧走,一会子迟了。”
众人簇拥着罗瑞雪往府门外面儿走,府门口已经停了一辆豪华的马车。
马车旁边站着好几个侍卫,仔细一看,竟然都是从筒山上下来的土匪,此时已经穿上了侍卫的戎装,一水的黑色劲装,袖口缩紧,显得干净利索,黑色长裤外罩黑色滚银边儿长摆,一个个虽然生的凶神恶煞,可打眼看过去却显得高大挺拔。
碧盏狐疑的说道:“少奶奶?您真让他们护送啊?”
大筒说道:“我说碧盏姑娘,我们怎么了?还别说,我们都是上过战场的真兵,这护送的工作,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罗瑞雪点了点头,说道:“就这样罢,上车去。”
春禾和碧盏应了一声,一左一右的扶着罗瑞雪准备上车去,就听见府门口有人叫她们。
“哎,等一等!”
只见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裳,头上戴着金钗子,额头上贴着一个火红色大贴花儿的女人摇曳生辉的走了出来,挥着手里亮粉色的手帕子,笑道:“等一等,少奶奶,等一等我。”
顾秋莲从里面儿跑了出来,这身打扮几乎要亮瞎了人眼。
罗瑞雪眼睛看的清楚,当即额角一跳,总觉得再多看看恐怕眼睛真的瞎了。
春禾和碧盏则是捂着嘴直笑。
罗瑞雪说道:“是顾大娘的声音么?”
碧盏笑道:“是呢,少奶奶,是顾大娘!”
顾秋莲听见“顾大娘”这个称谓,仍然十分不适应,但是一看就有求于罗瑞雪,只好干笑着说道:“少奶奶,您这是要去大长公主的府邸么?我听说今儿个是大长公主的寿辰,少奶奶,您带着我呗,让我也去见识见识世面,开阔一下眼界。”
罗瑞雪笑道:“原是这样。”
顾秋莲使劲点头,说道:“是这样,是这样儿!”
罗瑞雪下一刻却收敛了笑容,很为难的说道:“可是不行。”
顾秋莲顿时嗓门就听好了一个八度,尖声说道:“为什么不行!”
罗瑞雪不紧不慢的说道:“因着太主身份金贵,寿辰是大喜日子,所以怕混入了刺客和闲杂人等,所以进太主的府邸是需要请柬的,若是没有请柬,旁人不能进。”
顾秋莲赶紧讨好的笑道:“这个小事儿而已,少奶奶是何等金贵,带着我进去就行了啊,旁人也不敢拦的。”
罗瑞雪还没有说话,旁边站着的大筒是个粗人,已经不耐烦了,喝道:“说不行就不行,有本事自己那请柬去,赶紧走,别耽误少奶奶行程。”
顾秋莲不敢瞪罗瑞雪,还不敢瞪大筒么?当即瞪着眼睛,一副主人家口味,质问道:“你谁啊?这么和我说话!我告诉你,我……”
顾秋莲的话还没有说完,大筒就踏前一步,然后手上“嗤——”的一声引刀出鞘,闪着寒光的大刀一下子拔出来,大筒虎眼圆张,另一只眼睛蒙着黑色的眼罩,再加上一脸的伤疤,简直就是索命的猛鬼一样。
顾秋莲“啊”的大叫了一声,退后了两步,吓得脸色都白了,不敢再上前去。
罗瑞雪笑了一声,心说大筒还挺管用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有的时候省了很多口舌。
两个小丫头则满脸笑容的将罗瑞雪附上了马车,二筒赶车,用二筒的话说,他在投军做将军之前,是个骑奴出身,赶车是一把手,杀敌是二把手,再没有比他赶车梗利索稳当的了。
罗瑞雪坐在马车上,说道:“王爷今儿个来么?”
春禾说道:“王爷早上进宫的时候说,等完了事儿就过去。”
碧盏说道:“是呢,毕竟是太主的寿辰。”
太主的府邸不在城中心,有些偏僻,先皇在世的时候,太主的府邸就在城里面儿的,只不过先皇去世之后,太后住进了东宫,立马就想要巩固自己的家族势力,以风水不好的名义,将太主的府邸迁到城郊去了,原本的土地自然给了自家人建宅子。
他们走了半个时辰,这才到了地方儿,宅子不是很宏伟,但是也绝对不小。
走进去之后鸟语花香,从垂花门开始就摆着各式各样的花草,小道两旁,抄手回廊的地方都是花花草草,看得出来主人家十分修身养性,宅子的布置透露着安详宁静。
门口站着负责迎接的仆从,仆从一个个打扮的虽然不招摇,但是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显得十分干练。
门口停了很多车马,都是京城过来的达官贵人,一个个在府门前下车,然后开始互相恭维起来。
非常巧的,罗瑞雪一下车,就有人叫她。
“瑞雪!”
罗瑞雪听着这声音,顿时有些觉得不妙。
不用回头都知道,竟然是原主儿那个青梅竹马的状元书生——方良平!
自从上次宫宴之后,方良平就再没有机会见到罗瑞雪,他那次见了罗瑞雪一面,顿时惊为天人,日思夜想,几乎茶不思饭不想,心里头只有罗瑞雪。
如今终于见到了!
方良平从马车上下来,快走两步,就要上前去抓罗瑞雪的手,喊道:“瑞雪!是你吗!”
罗瑞雪被他叫的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了,这个方良平怎么总是一厢情愿的套近乎。
罗瑞雪不动声色的往后错了一步,方良平抓了一个空,但是一点儿也不气馁,说道:“瑞雪,你今儿个也来参见太主的宴席了,真是太好了,一会子咱们一定好好聊聊。”
罗瑞雪笑道:“方大人开玩笑了。”
方良平左右看了看,小声的说道:“今天滕王爷没有来么?那真是太好了,那个野蛮王爷是不是对你不好,瑞雪……你受苦了,若不是我丢下你赶考,你也不必嫁给那个野蛮王爷,他一天到晚冷着脸,定然不给你好脸色看,而且还十分野蛮。”
罗瑞雪脸色当即就不好了,收住了笑容,本身那笑容就不达眼底,此时更是脸上发寒,说道:“方大人,为何无端侮辱我家夫君?再者说了,方大人是朝廷官员,无辜重伤诽谤滕王爷,若是被旁人听见了参一本,方大人吃罪得起么!”
方良平吓了一跳,没想到罗瑞雪突然露出了这种表情,脸上发寒的样子,透着一股冷淡,真真儿叫人害怕,但是这种表情又不同于如沐春风的笑容,也叫人大开眼见,总之是怎么样都好看。
方良平先是害怕,然后又是惊艳,不禁痴痴的看着罗瑞雪,说道:“瑞雪,你原是为我考虑的么,怕我被人参奏?”
罗瑞雪顿时一口气差点憋死,这方良平为何自我感觉如此良好,这明明是威胁。
罗瑞雪自我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长得太面善了,所以方良平根本感觉不到害怕。
罗瑞雪没有再对他说话,只是说道:“大筒。”
大筒“哎”的应了一声,然后走过来,推搡了方良平一把。
方良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说道:“你怎么如此野蛮,就和滕王爷一样野蛮!”
大筒“哎呦”的笑了一声,说道:“老子生出来就是打仗杀人用的,当然野蛮,不像你们这些穷酸书生,赶紧滚,离我们家少奶奶远点儿,不然老子把你的胳膊都扭下来。”
方良平吓得脸色惨白,顿时屁股尿流的就跑了。
碧盏不禁感慨道:“少奶奶,奴婢现下觉得大饼还真是有用呢。”
大筒抗议的说道:“说了老子叫大筒。”
罗瑞雪一行人这才进了府邸,有丫头引着往里走,直穿过了主院儿,然后来到花园子里,丫头笑道:“滕王妃请在园子里少坐一会儿,开席的时候,奴婢们会请滕王妃过去。”
罗瑞雪笑道:“有劳了。”
那丫头赶紧说不敢,心想着没想到滕王妃竟然这么平易近人,真是不易。
花园里已经有很多宾客了,都是非富即贵,三五成群的坐下来聊天儿,花园的桌子上还摆着各式瓜果点心,看起来准备的十分用心。
罗瑞雪坐下来,很快就有人认出来这是滕王妃,顿时一窝蜂的扎过来巴结,罗瑞雪一下子成了焦点。
方才还被众星捧月的人当然不愿意了,刚好的也是个老熟人,正是端怀王和她的宝贝女儿端怀郡主燕瑶紫。
燕瑶紫看见了罗瑞雪,两只眼睛几乎喷出火来,拽着端怀王的袖子,撒娇的说道:“父王,那个罗瑞雪欺人太甚!”
端怀王也还记得上次罗瑞雪将他们绑起来,用树枝抽打的场景,简直就是最大的耻辱,怎么可能忘记,当即也恨得牙痒痒。
但是端怀王打眼看去,罗瑞雪巧笑倩兮,眉目间尽是温和,一笑如沐春风,让人浑身都****了,端怀王又有些起了邪念。
燕瑶紫自然知道端怀王什么秉性,家中姐妹成群,但是端怀王唯独最宠爱这个燕瑶紫,就是因为燕瑶紫捏住了端怀王好色的秉性。
燕瑶紫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头,笑道:“父王,您看什么呢?好看么?”
端怀王正盯着罗瑞雪出身,当下痴迷的答道:“好看……好看……”
等他说完了,顿时觉得不对劲儿,回过神来,说道:“好看是好看,但是这个小蹄子,太辣,就是欠弄!”
燕瑶紫笑道:“那父王就劳累一下,好好教教她啊。”
端怀王搓着手,有些跃跃欲试,但是脸上突然僵硬了一些,似乎是想到了那日被罗瑞雪狠狠虐的场景,不禁有些骨头发疼,身上的伤口那是刚刚才好。
端怀王说道:“这……宝贝女儿难道有好办法?”
燕瑶紫“哼哼”一笑,说道:“这还需要什么好办法啊,一会子太主的大寿,这里又鱼龙混杂的,趁乱将人掳走了就是,在太主这里发生了这种事情,滕王爷定然要和太主没完的,父王也正好坐收渔翁之利,不是么?”
端怀王一想,果然不错的!
端怀王当即将燕瑶紫的腰一搂,趁人不注意狠狠的捏了两把,燕瑶紫赶紧装作浑身酥软,靠在端怀王身上,撒娇的说道:“父王得了佳人,可别忘了女儿的好呀。”
端怀王笑道:“哪能啊,那罗瑞雪也不过是玩玩而已,若说我的心头宝,那还得是女儿才是。”
燕瑶紫媚笑着捶打了一下他的胸口,说道:“父王,讨厌呢,叫旁人看见了,多不好的。”
端怀王有恃无恐的笑道:“谁看见了敢说话!本王手里头可是握着兵权的,嘿嘿,谁这么不怕死啊。连皇帝小儿都要让着我三分!”
罗瑞雪被众人包围着,透过缝隙一看,正好看见端怀王和端怀郡主那肮脏龌龊的调 情,这俩人还频频往自己这里看,却不知说些什么,一脸小人得志的哈哈大笑。
罗瑞雪当下戒备起来,上次让他们吃了苦头,想必这俩人又想算计回来。
端怀王和燕瑶紫可不知道罗瑞雪看得见,所以肆无忌惮的指着罗瑞雪又说又笑。
日头偏西,宴席终于要正是开始了,有十好几个丫头鱼贯而入,引着众人往宴厅而去。
宴厅很大,摆着十几张圆桌儿,正中间空着,搭了一个巨大的高台,铺上了猩红色的毡子,似乎是表演歌舞的地方。
罗瑞雪被引着坐在了最上手的圆桌上,很快又陆陆续续的有人坐下来,罗瑞雪身边的位置一直空着,自然是留着给滕燕赐的,滕燕赐只是晚到,并不是不到,所以要留着位置,虚席以待。
很快的端怀王和燕瑶紫也走了进来,因着人多嘴杂,所以两个人难得的没有搂搂抱抱,端怀王被引着坐下来,正好坐在罗瑞雪的另一头。
燕瑶紫本身是挨着罗瑞雪坐的,但是当下“很有眼力见儿”的,往旁边坐了一下,拉着端怀王挨着罗瑞雪坐下来,笑道:“父王,您坐这里,这里欣赏歌舞方便一些。”
端怀王高兴的笑道:“还是女儿最明白本王的心思。”
燕瑶紫又开始暗送秋波的撒娇,说道:“自然了。”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方良平才走进来,她是燕瑶紫的准郡马,自然要坐在燕瑶紫的旁边,不过燕瑶紫和端怀王换了位置,按理来说也该坐在端怀王的旁边。
方良平却眼睛一亮,看到了罗瑞雪,然后左右一看,没有滕王爷,也没有那个独眼的大汉,于是直接无视了燕瑶紫,然后殷勤的走过去,指着滕燕赐的位置,说道:“这里没人坐吗,那我坐这里。”
他说着,一屁股就坐了下来,然后跟钉子一样就不动晃了。
众人都眼睁睁看着他坐在滕王爷的位置上,均是一脸的尴尬,偏偏唯独方良平自己不觉得尴尬。
一个丫头赶紧走过来,说道:“不好意思方大人,您的位置在那里。”
方良平说道:“我许久都没见到瑞雪,自然要叙叙旧,我就坐这里了。”
燕瑶紫顿时瞪想方良平,方良平这举动绝对是不给端怀王府面子的,竟然当着她这个郡主就找别的女人,还是那个瞎子女人!
方良平看见燕瑶紫的眼神,吓得抖了抖,却对燕瑶紫诚恳的说道:“郡主,我和瑞雪是清白的!郡主你要相信我们啊!瑞雪不过是我的红颜知己罢了!我们清清白白!”
如是女人说我和某某清清白白,我们只不过是单纯的朋友,那绝对是个,绿茶女白莲花,而方良平只不过换了个性别罢了,他已经将绿茶秉性发挥的淋漓尽致了。
方良平一喊,热闹的宴厅里一下就安静了,然后大家纷纷看向他,都是一脸看热闹的样子。
方良平被众人看着,终于脸上一红,但是不知道收敛,反而大叫道:“你们看什么?难道不相信我和瑞雪清清白白吗!”
罗瑞雪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形象,当真应该站起来赏他一拳。
这个时候正好有丫头将菜肴布上来,丫头端着一碗热汤走过来,罗瑞雪微微低眸,就听丫鬟突然“啊呀”大叫了一声,然后手一歪,整盆汤全都扣在了方良平身上。
方良平“嗷”了一嗓子,突然跳起身来,现在仍是夏天,穿的衣服都薄,方良平被烫的子哇乱叫,从椅子上蹦起来,又跳又甩的。
燕瑶紫觉得方良平丢脸,刚要走过去训斥,方良平就甩着身上的热汤,甩了燕瑶紫一脸,虽然汤甩过来已经不烫了,但是黏糊糊的一脸,蛋花儿都怕在燕瑶紫的头发上。
燕瑶紫登时怒不可遏,喊道:“来人啊!还不快来人!带本郡主下去更衣!真是脏死了!”
赶紧又几个丫头过来,匆匆带着燕瑶紫和方良平下去了,这样宴厅里才安静下来。
他们一走,就听下人说道:“太主来了。”
很快宴厅的内间儿帘子“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丫头打起帘子来,一个男子搀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夫人走里面走了出来。
那男子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顾盼神飞,仿佛天生是个多情的种子,一身骚包的华袍打扮,手中那执着柄折扇,正是端敬王燕厚德。
燕厚德搀扶着太主慢慢走出来。
老夫人年纪大了,但是看起来很硬朗,有些微微的驼背,但是不明显,住着一个镶金的龙头拐杖,脸上始终挂着长辈和蔼可亲的笑容,笑眯眯的就走了出来。
太主笑道:“这么多人啊,今儿个当真热闹,来来快坐,都坐下,开席罢。”
等太主慢条条走过来,坐下去,众人才敢坐下。
太主下来也不说场面话儿,只是在席上扫了一下,然后盯着同桌的罗瑞雪看了半响,笑道:“咦,这就是燕赐的媳妇儿?”
燕厚德坐在太主旁边,似乎十分得太主喜爱,说道:“是啊姑姑。”
罗瑞雪温温和和的说道:“瑞雪见过太主。”
太主笑眯眯的说道:“不错不错,模样好看,性子也好,燕赐的眼光果然好……”
燕厚德笑道:“滕王爷果然是不同的,要么不着,要么就找一个天下最好的。”
太主笑道:“是啊,你要像你小皇叔多习学,别成天在勾栏院瞎混!”
燕厚德也不以为意,很没诚意的说道:“那这样罢,侄子就成天跑到您老人家这里,帮您种花儿得了。”
太主笑道:“就会贫嘴。”
大家都看得出来太主宠爱端敬王,都纷纷惋惜,想当年太主多聪明通透的一个人,老了竟然就像瞎了眼,竟然宠爱这个无德无能就会花天酒地的端敬王,是在可惜了儿的。
席间一片和乐,罗瑞雪坐着,旁边的端怀王却一直找辙想要掳走罗瑞雪。
端怀王看得心中直痒痒,人就坐在旁边儿,只能看不能动,忍得端怀王心里不痛快。
端怀王心想着,罗瑞雪是个瞎子,自己偷偷摸她两把,也不知道是谁摸的,而且这种事情不光彩,作为一个女子,还能不矜持的大喊大叫么?
还不得吃了亏做哑巴,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端怀王这么想着,当即偷偷伸手过去,趁着众人不注意,想要摸罗瑞雪放在桌边上的手……
罗瑞雪眼睛看的透彻着呢,端怀王那老眼一转,就知道他必然在想什么坏主意,当下就戒备住了,端怀王的手一点点儿伸过来,想要抓自己的手。
罗瑞雪眼睛眯了眯,不动声色的捏着筷子,等端怀王的手伸过来的时候,罗瑞雪突然抬起了手,似乎想要夹什么菜,然后又收回来,“啪”的一声。
筷子头儿虽然不尖,不锋利,但是好歹也是尖头的,又是使劲往下一剁。
“啊!啊呀!”
端怀王的手背顿时被筷子剁上了,当即疼得他抽回手来,只见手背上已经多了两个血印子,竟然都见血了!
太主被他吓了一跳,哆嗦的说道:“这是干什么啊,突然大叫大嚷的!”
燕厚德也看见这个变故,滕燕赐今儿个来得晚,因着太后和皇帝过河拆桥的苛待太主,所以不想让旁人来参加太主的寿宴,就故意托着,找滕燕赐到御书房,说谈政事。
滕燕赐也明白这个,就托了燕厚德照顾罗瑞雪,罗瑞雪若是有什么事情,就请他帮忙。
燕厚德自然一口答应,毕竟滕燕赐请人帮忙这种事情,可是不常见,就像下红雨了一样!
燕厚德当即笑的很有深意,说道:“姑姑,端怀王定然是人老了,吃东西的时候磕着牙了。”
他一说完,一桌子的人都有些憋笑,端怀王脸上青了紫紫了白的,但是不能发作。
罗瑞雪这个时候心中又有了点子,自己刚才整了端怀王一下,他必然怀恨在心,若是一直这么坐着,整个宴席都很被动,不如先发制人。
罗瑞雪站起身来,说道:“太主,瑞雪出去一下。”
太主点点头,说道:“有事儿只管叫奴婢。”
罗瑞雪规规矩矩的谢过,才从席间走了出去,丫鬟赶紧扶着。
端怀王一见,果然也“噌”的站起来,说道:“太主,酒水撒身上了,我去换个衣裳。”
太主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燕厚德笑眯眯的凑在太主耳边,说道:“姑姑您就放心罢,这个罗瑞雪是个不好惹的,连滕王爷都服服帖帖的,还怕治不得那个端怀王么。”
罗瑞雪走出去,春禾和碧盏就过来扶着,碧盏压低了声音说道:“少奶奶,后面怎么总有个人跟着?”
罗瑞雪心中早有计较,附耳对碧盏说了两句。
碧盏当即点头,让春禾好生扶着罗瑞雪,自己走了。
罗瑞雪往花园走去,她方才看见花园偏僻的角落里,有两个树坑儿,想必是还没来记得种进去树苗。
罗瑞雪带着春禾走过去,端怀王远远跟在后面,看见这个地方偏僻,四下无人,正中了他的下怀,当即不再忍耐了,嘿嘿嘿坏笑的走上去。
春禾顿时警觉,看着端怀王,说道:“端怀王,您怎么过来了。”
端怀王都不带搭理春禾的,想要把春禾拨到一边,说道:“去去,有你什么事儿,给本王滚,别妨碍本王干好事儿!”
春禾当即急了,罗瑞雪却稳稳当当的站着。
就在春禾还着急的时候,端怀王突然“哎呦”一声,然后“噗通”一下子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旁边“咕噜噜”的滚着一颗小石子。
春禾吓了一跳,一抬头,却见到一个穿着紫色官袍的男人从远处走了过来,他的面上带着冷漠的寒意,低头扫了一眼地上的端怀王。
春禾不禁松了口气,大喜过望的说道:“王爷!”
碧盏这个时候跟着滕燕赐身后跑过来,说道:“少奶奶,您方才让奴婢去找大饼,不过奴婢路上遇见王爷了,就直接和王爷说了。”
她说着,踹了一脚地上的端怀王,说道:“这个什么狗屁王爷,真是胆大!”
罗瑞雪笑道:“没想到王爷这么快就过来了?”
滕燕赐走过去,亲自扶着罗瑞雪,说道:“还笑?这个端怀王品行不佳,往后遇见他绕道走。”
罗瑞雪摇头说道:“那怎么行,须得端怀王绕着妾身的道儿走才行。”
滕燕赐看她笑得眯了眼,就知道又在想什么坏点子,于是说道:“哦?夫人想怎么做?”
罗瑞雪说道:“碧盏,旁边是不是有个坑?”
碧盏点头说道:“是的少奶奶,树坑儿!”
罗瑞雪说道:“树坑挖深一点儿,将他丢进去。”
春禾惊道:“埋了?”
罗瑞雪笑道:“嗯,还是要找大筒过来,他做事方便些。”
大筒很快就被找过来了,还带着二筒,两个人手脚特别利索,“奇卡奇卡”的拿大刀就把土坑给刨深了。
大筒说道:“少奶奶,就把他丢进去?”
罗瑞雪笑道:“等一等再丢,把他衣服扒光了。”
大筒和二筒一愣,随即都“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十分豪爽。然后二人就过去将端怀王身上的衣服全都扒光,连遮羞布都不留一块。
春禾和碧盏是丫头,还未出阁呢,羞得赶紧用手捂着眼睛。
罗瑞雪说道:“这样再丢进去,埋上土,别给憋死了,把脑袋留出来。”
“哎,好嘞!”
大筒和二筒应着,又利索的把光着的端怀王往土坑里一扔,然后开始埋土,土坑埋好了之后,只留着端怀王的头在外面,下面已经种了起来。
罗瑞雪又说道:“好了,最后给端怀王头上插一个草表。”
大筒就折了一个树枝儿,插在了端怀王满是泥土的头发里,哈哈大笑道:“这有意思!”
等都弄完了,滕燕赐也不禁勾了勾嘴角,说道:“等他醒来,定要来找你麻烦。”
罗瑞雪说的很无辜,笑道:“妾身又不知是谁,有个登徒子跟着妾身,妾身只好出手教训,哪知道是个宗室皇亲?再者说了,这么丢脸的时候,端怀王会到处嚷嚷么?最不济,不是还有夫君扛着么?”
罗瑞雪这声“夫君”,果然是极管用的,滕燕赐捏着她下巴,吻了一下罗瑞雪的唇角,说道:“夫人越发的会抓人软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