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瑞雪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这种感觉仿佛要被潮水灭顶一般,她急促的喘息着,像一条干涸缺水的鱼,腰际被滕燕赐狠狠的捏住,整个人好似风浪里漂泊的一 叶小舟,只能任由滕燕赐“摆布”……
滕燕赐看着她白皙的肌 肤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儿,莹润的肤色微微泛红,只觉一股冲动猛地涌上来,一直冲上头顶。
他低下头来,怜惜的亲了亲罗瑞雪的嘴角,一只手死死捏住罗瑞雪的细腰,另一只手轻轻抚 摸着她的额角滚下来的汗珠儿,伏在罗瑞雪耳边,吻了吻她的耳垂,声音沙哑的说道:“瑞雪……瑞雪……”
罗瑞雪浑身一个激灵,喉咙里急促的滚动两下,眼前突然闪过白光,让她一时间竟然失去了意识,脑子里划过很多片段,她忽然记起来,在被父母关进棺材里冥嫁的时候,有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压着自己,那个男人也像滕王爷一样,在她耳边轻轻呢喃着。
“瑞雪……”
“瑞雪……”
“瑞雪……”
而且那个男人,和滕燕赐长得一模一样……
罗瑞雪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抵不住欢愉之后的困倦疲惫,整个人不禁沉沉的睡了下去。
滕燕赐看见身/下的人面色潮红,反应极为青涩,带着些许的隐忍,却极力配合着自己,竟然禁不住欢愉昏睡过去,眼中不禁流露出化不开的爱怜和温和,低下头来亲了亲罗瑞雪的额角,起身将锦被给她盖上。
罗瑞雪似乎真的非常疲惫,昏昏沉沉的睡着,感受到滕燕赐的亲吻,嘴唇轻轻开合,还无意识的梦呓了两句,还蹭了蹭滕燕赐给她盖锦被的手。
年盈盈站在门外,本身就没有走远,在正房前的抄手回廊旁边踱来踱去,眼看着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上个药也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不禁更是烦躁的踱来踱去。
年盈盈提起气,往前大步走到门边上,刚要面带微笑的敲门,就听见里面有轻微的响动……
年盈盈当下就愣住了,是女子的呻 吟声,带着隐忍,却听得清清楚楚。
里面在做什么,年盈盈又不是刚出娘胎的小娃子,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不禁恨得牙直痒痒,气的她紧紧攥着拳,想要砸门,却又没有这个胆量。
年盈盈在门前转磨了好一阵子,就是不等里面的人出来,那声音反而越来越清晰,气的年盈盈直磨后牙。
年盈盈本该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女子,母亲滕芳清虽然出身高贵,但是因为家族没落,嫁了一个乡下的小官,父亲本是一方豪绅,但死的太早,滕芳清带着年盈盈生活在年家的大宅里,虽然比不上京城官邸的尔虞我诈,但也是勾心斗角的。
按照小说的套路,年盈盈的存在其实和罗瑞雪一样,都是为了衬托家族落寞的牺牲品炮灰而已,因为滕家被皇帝视为眼中钉,后来年盈盈更是被年家换了聘礼。
直到年盈盈困饿交加的重生,她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一本书中的配角,一切的命数都已经是定好的,她就是一个悲惨的小女子。
这个时候年盈盈怎么能甘心?她既然已经知道了命数,滕燕赐的下场凄惨,但是无疑却是这本书里命数最好的男人,年盈盈想要改变自己的命数,就要从选择夫家下手,毕竟她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
年盈盈醒过来就撺掇着母亲滕芳清来京城省亲,想借这个机会攀上滕王爷,成为嫡亲的滕王妃,只有自己这个知道命数的人站在滕燕赐身边,才能帮助滕燕赐扭转乾坤!这样一来,滕王爷就不必成为阶下囚,造反成功的话,自己还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年盈盈觉得,没有人比自己再幸运了,上一辈子的痛苦,都是为了这辈子做铺垫,让她可以一步登天!
只不过年盈盈没想到,竟然半路杀出了一个罗瑞雪,那个本该又瞎又惨的下堂妇,却无缘无故的成为了滕王爷的嫡夫人!
年盈盈不知道罗瑞雪已经换了瓤子,还以为她是个自卑无能的包子女,自然想要把她从滕燕赐的身边踢开。
只不过年盈盈要比别人都聪明,毕竟她觉得自己了解滕燕赐,她不仅要得到滕燕赐,还要得到滕燕赐的心才行,听说滕王爷宠爱王妃,年盈盈可不会傻到直冲上去叫板,当然要选怀柔政策。
但是她没想到滕王爷竟然对王妃这么好,比传闻中的只有过之,没有不及!竟然还亲自给罗瑞雪抹药,而且脸色可怕的吓人。年盈盈在门前又开始踱步,若是罗瑞雪说是自己使的绊子才受了伤,那可如何是好,自己方来滕王妃,可不能出现岔子。
就在年盈盈在外面儿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滕燕赐竟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年盈盈心中一喜,面上露出高兴的神色,却装作委屈害怕的说道:“表哥,我能见见嫂子么,嫂子的伤口涂上药了没有?还疼不疼?都是我的错,若我不嚷着出去,也没有今儿个的事儿,表哥,你罚我罢!你罚我,我心里还好受些。”
滕燕赐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即说道:“瑞雪已经睡了,有事等她醒了再说,你可以下去了。”
年盈盈脸上的表情顿时僵硬了,碰了一鼻子灰不说,滕燕赐对自己说话的态度,完全与对下人丫头说话的态度一个样儿,一点儿温和的意思都没有,更别说对待罗瑞雪的宠溺了。
年盈盈有些不甘,但是怕滕燕赐厌烦自己,只能装作乖巧的说道:“我不打扰嫂子休息了,等嫂子好一些了,我再过来,表哥,我先走了。”
滕燕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年盈盈这才转身,有些失落的走了。
年盈盈慢慢的走过抄手回廊,回头一看,滕燕赐已经找来了春禾,似乎在吩咐什么事情,春禾立刻就去办了,往小厨房的方向去了,一看就是给罗瑞雪准备吃食,或者烧热水去了。
年盈盈尖锐的指甲陷进了手心的肉中,恶狠狠的磨牙,冷笑道:“罗瑞雪,你再能个儿,有我能个儿么?等着瞧罢!”
滕燕赐叫来了春禾,说道:“去弄些热水来,一会儿不要敲门,直接进来,不要打扰到少奶奶休息。”
春禾赶紧点头,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奴婢这就去。”
春禾很快就回来了,和碧盏两个人抬着一桶热水,就悄悄的推门进来了,一进屋子,顿时两个小丫头有些脸红,少奶奶躺在床上,两只白嫩的手臂露在锦被外面,被大红的缎面儿锦被一衬托,显得异常的白皙莹润,脖子上,肩膀上,还有些星星点点的红痕,一看便知是吻痕。
两个小丫头还未出阁,都很不好意思,当即把热水放下,又留了新的换洗衣物和干净的帕子,这才恭敬的退了出去。
碧盏退出去,捂着嘴直笑,说道:“瞧少奶奶憔悴的样子。”
春禾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说道:“你别贫嘴,小心王爷听见了。”
两个丫头笑眯眯的就走了。
因着罗瑞雪身上还有伤口,不宜泡热水沐浴,就拿了干净的帕子浸湿,然后给罗瑞雪细细的擦着身子。
热水擦在身上,被盛夏的暖风一吹,顿时凉丝丝的,罗瑞雪耸了耸肩膀,下意识的往滕燕赐的方向贴了贴,一翻身压倒了肩膀上的伤口,不禁“嘶”了一声儿,有些迷迷瞪瞪的醒来。
滕燕赐将她拥在怀里,避开伤口慢慢的擦拭着罗瑞雪身上的痕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很温柔的说道:“再睡罢,一会儿醒来就可以用晚膳了。”
罗瑞雪本身就没有全醒,听着他磁性的声音在耳边低喃,像是受到了蛊惑一样,直接躺在滕王爷的臂弯里,沉沉的睡去了。
罗瑞雪做了一个梦。
梦中四周阴暗、逼仄,带着一丝潮气,有凛冽的寒风从缝隙里涌进来,吹着她单薄的衣衫。
她能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罗瑞雪想要伸直手臂,却被阻碍了,仿佛身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是棺材……
封着顶,没有一丝的光亮。
有人敲击着棺材的盖子,是父母说话的声音。
“瑞雪,你别怪我们,爸妈也是迫不得已……”
“要不是你小弟上学娶媳妇儿都要钱,我们也不想把自己的亲女儿送去活祭还钱啊……”
罗瑞雪被恐惧包围着,四周很阴冷,她想要叫,叫滕燕赐,嗓子里却莫名的被卡住。
忽的,刺眼的光亮照进来,头顶的棺材盖猛地一下被掀开,一个穿着紫色华袍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伸手将她拥进怀里,轻轻的低喃。
“瑞雪……”
“瑞雪……”
罗瑞雪迷迷瞪瞪的,额角有些出汗,耳边有人在唤她,让她不得不从梦靥中醒来。
罗瑞雪睁开眼睛,一张英俊迷人的面孔映入眼帘,浑身被疲惫席卷着,身子酸软不堪,似乎提醒着她曾经做过什么羞辱启齿的事情。
罗瑞雪的眼眸颤了颤,猛地从迷蒙中醒来,整个人吓得一激灵,她被滕王爷拥在怀里,刚才还用惺忪的睡眼打量着滕王爷,那岂不是要被发现自己不是个瞎子了么!
滕燕赐见她一个激灵,以为是刚睡醒了冷,将外衫拿来给她披上,说道:“时辰不早了,起来用晚膳罢,用了晚膳再睡。”
罗瑞雪听他的口气,好像没有什么异常,就点点头,说道:“王爷稍等一会儿,妾身这就更衣。”
她说着,被子从浑圆的肩头滑下来,赫然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光溜溜的躺在被子里,更是禁不住打了一个颤,赶紧把外衫披好。
滕燕赐没有离开,而是将衣服都拿过来,亲自给她一件件的穿上,说道:“你方才累着了,本王替你穿上。”
罗瑞雪顿时脸上发烧,不得不说,她真的无从反驳滕燕赐,自己简直累的都有要散架了一般,那种灭顶的快/感,罗瑞雪直接就昏睡了过去,把滕王爷撂在一边儿,一想起来颇觉得丢人。
罗瑞雪咳嗽了一声,她并不是矫情的人,若是她对滕燕赐没感觉,也决计不会做这档子事儿,既然已经圆了房,也就不再顾虑什么,只是说道:“有劳王爷了。”
滕燕赐见她这般坦然,不禁嘴角微微上翘,给她仔细的系好衣带子,说道:“起得来么?”
罗瑞雪顿时想翻个白眼,自己又不是陶瓷做的,一碰就碎了,当即想要从床上下来,只不过双腿一着地,顿时发现竟然腿上没劲儿,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
滕燕赐双手一抄,将人抱起来,笑着亲了亲她的额角,说道:“辛苦夫人了,下次本王记得轻些。”
罗瑞雪被打横抱起来,双手扶在滕燕赐的胸前,不禁有些磨牙,滕王爷竟然又说起冷笑话来了,而且一点儿也没有幽默感,说出来的话绝对能把别人鼻子气歪。
罗瑞雪有些不甘心,干脆一欠身,勾住滕燕赐的脖颈,在滕王爷裸露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虽然罗瑞雪不敢真的使劲去咬,但也绝对不是开玩笑。
滕燕赐脖子上一阵温热,顿时后背发紧,罗瑞雪咬在他脖颈上,就像小奶猫在磨牙似的,鼻息洒在自己颈侧,似有似无的带着撩拨,让滕燕赐忽然感觉到一阵冲动。
滕燕赐在她挺翘的臀瓣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说道:“该打。”
罗瑞雪被他拍的一个激灵,赶紧松了口,不敢再咬了。
滕燕赐就抱着她出门去,到了旁边的饭厅,春禾和碧盏早就准备着布膳了,其实晚膳时间早就过了,滕王爷一下午都没有进宫去,一直守着少奶奶,到了用膳时间,只说让少奶奶再睡一会儿,就一直等着。
此时春禾和碧盏见两个人过来,还是这种姿势,不禁都笑眯眯的,笑得格外深意,心想着滕王爷就是厉害啊,少奶奶都走不得路了。
就在俩小丫头笑眯眯的时候,顿时看到了滕王爷颈侧崭新的“痕迹”,不禁一愣,然后同时脸红的想到,原来少奶奶也是热情如火的,不约而同的脑补了不和谐的场面……
罗瑞雪虽然只是被姜皖琴那个疯婆子伤到了皮肉,但是经过一个下午的“滋润”,已经变得不只皮肉疼,还手脚发软,拿个筷子都手抖。
滕燕赐看着她,将一把瓷勺放进罗瑞雪手里,罗瑞雪埋着头,顿时有种不想抬头的冲动,将汤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
滕燕赐将一颗虾仁儿夹到罗瑞雪的碟子里,说道:“夫人辛苦了,多吃一些。”
“噗……”
“嘻嘻……”
滕燕赐说完,只听跟后面儿布膳的两个小丫头顿时笑了起来,捂着嘴频频挤眉弄眼,自然都知道什么叫做“夫人辛苦了”。
罗瑞雪脸上涨的通红,只当没看见,这个时候做个瞎子最好了,沉住气,淡然的说道:“王爷,食不言。”
滕燕赐挑了挑眉,就没有再说话。
后面儿的春禾和碧盏于是笑了起来,均是一脸的别有深意。
等用了膳,郎缨送来了几个急件,需要滕王爷立马就看的,滕燕赐就去了书房,临走时候还让两个小丫头好好伺候着少奶奶。
碧盏嘻嘻笑道:“少奶奶,您身子还行吗?”
罗瑞雪凉凉的,却没见生气,说道:“学会贫嘴了?看来是我平日太宠着你们了!”
春禾连忙笑道:“少奶奶,奴婢可没有贫嘴,少奶奶不能连坐呀!”
碧盏仍旧笑嘻嘻的,也不害怕,说道:“少奶奶,您可悠着点儿……奴婢们跟门外面儿都能听到您的声音,若是叫旁人听去了,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罗瑞雪顿时有些后牙发痒,恨不得找条地缝儿钻进去,这都怪滕燕赐。
罗瑞雪说道:“碧盏你这么活分,就去伙房当两天值罢,春禾看着她,别偷懒,偷懒就直接去老夫人面前告发她。”
碧盏赶紧告饶,说道:“少奶奶,奴婢也是为了您好嘛,奴婢再不敢了。”
春禾捂着嘴直笑。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门外有“叩叩”的敲门声,罗瑞雪说道:“进来。”
只见雨霖儿一身丫鬟的衣服,却衬托着她婀娜惹火的身段儿,聘婷的走进来,手中托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用冰镇着的瓜果,盈盈的拜倒,说道:“少奶奶,霖儿拿了些瓜果过来,少奶奶要用一些么?”
雨霖儿一边说着,一边抬眼偷偷的瞄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滕王爷的影子,脸上有些失落。
罗瑞雪还没说话,就听外面又有敲门声,很快年盈盈就走了进来,笑道:“嫂子,我来看你了。”
她说着,顿时就看在妖娆跪在地上的雨霖儿,不禁脸上一愣,然后满是鄙夷和愤恨,冷笑道:“这怎么有个狐媚子?嫂子,这贱婢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做个奴婢还摆弄臊姿,定不是好人,面相差极了,还是早日发卖了罢!”
罗瑞雪微笑着,心想今儿个还真是热闹。
雨霖儿平白无故的被年盈盈针对,她第一次见到年盈盈,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被骂了这么些难听的,她虽然是吴国的歌姬,但是以她的姿色,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捧在手心里,哪被人劈头盖脸骂过,当即委屈十分。
罗瑞雪也有些好奇,年盈盈进府以来都笑眯眯的,说话也有理有度,没想到今日这么针对雨霖儿?
他们哪里知道,年盈盈上辈子是见过雨霖儿的,而且还知道雨霖儿是滕燕赐面前的红颜知己,这么一个狐媚子在,长得妖娆不说,还能说会道,多才多艺,专门迷惑男人,年盈盈哪能不针对她。
在年盈盈看来,罗瑞雪就是个瞎子,而且还窝囊包子,哪有这个狐媚子雨霖儿威胁力大?再者说了,老夫人和夫人又都喜欢罗瑞雪,年盈盈自然只能把火气发在雨霖儿身上。
罗瑞雪笑道:“妹妹这么说,怕是不了解她。”
年盈盈当即皱眉,说道:“嫂子何出此言呢?”
罗瑞雪招手,温和的示意年盈盈坐下来,也不叫雨霖儿起身,笑道:“这雨霖儿,可是王爷从宫中带回来的,据说是吴国进献的歌姬,歌舞无人能及,而且能诗善词,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是个顶顶好的才女呢。只不过老夫人和夫人都怕府中养个歌女,惹旁人参本,王爷就指了雨霖儿过来,到我这院子里做做活计,就当活动活动筋骨了……”
她说着,话锋一转,笑眯眯的说道:“妹妹刚来府中,还不了解霖儿,她是个顶温柔的妙人,你和她多说说话儿就知道了,平日里也不言不语的,很老实的一个丫头。这样罢,妹妹来了府中,想必丫头婆子带的都少,我就把霖儿送给你,你多和她说说话儿,自然也就熟络了。”
她这一招简直就是借刀杀人,一下子把雨霖儿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到了年盈盈怀里。
雨霖儿当即吓得哆嗦,看着年盈盈那不善的面色,赶紧磕头说道:“少奶奶,少奶奶,我……”
罗瑞雪却堵住她的话头儿,说道:“怎么?让你跟着表小姐,还委屈了你不成?”
雨霖儿被噎住了,赶紧说道:“怎么会呢,少奶奶,能跟着表小姐,是……是我的福气。”
罗瑞雪又接话道:“那便好。”
年盈盈自然高兴,雨霖儿是罗瑞雪院子里的下人,她的手再长也伸不过去,只能动动嘴皮子,若是雨霖儿这个小贱人跟着自己,那就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了!
年盈盈顿时喜形于色,笑道:“嫂子对我可真是好呢,我这边儿人手正不够用,只是羞于启口,怕嫂子嫌弃我事儿多,如此最好了。其实我乍一见霖儿这丫头,不是很喜欢的,但是细细一看……啊呀,竟是个面善的,越来越面善,真是和了我的胃口,这便是缘分罢?”
她说着,亲手去扶雨霖儿起来,仗着罗瑞雪眼睛瞎的,扶着她起来的时候,伸手使劲在她手背上掐,嘴里笑着,面上却阴狠,说道:“霖儿妹妹,你到了我这边儿,可要尽心尽力呀,我虽然没有什么小姐架子,但是眼睛里头容不下沙子,也没有少奶奶面皮儿薄,心地善良,我这个人,有时候脾气不好,喜欢刺棱人,霖儿妹妹想必不会介怀的。”
雨霖儿使劲咬着牙,手背顿时被掐红了一大块,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来,可是这时候滕王爷也不在,罗瑞雪是个瞎的,只有丫头和年盈盈,流眼泪给谁看呢?
雨霖儿越是哭,年盈盈就越是掐的高兴,罗瑞雪装作看不见,奇怪的说道:“霖儿,你好端端的,哭什么?”
雨霖儿方要说话,年盈盈已经抢先说道:“嫂子,是霖儿舍不得您呢,是罢,霖儿?”
雨霖儿被吓得脸色都白了,咬着后槽牙,委委屈屈的点头,说道:“是……是这样儿的。”
罗瑞雪说道:“行了,没什么可舍不得的,跟着表小姐一样儿的。”
纪氏和老夫人一行人刚回府,听说罗瑞雪受了伤,也赶紧赶过来,年盈盈自然就不打扰纪氏和罗瑞雪说话了,欢欢喜喜的带着哭丧着脸的雨霖儿走了,迫不及待去折磨她。
纪氏进来,赶紧握住罗瑞雪的手,说道:“我的儿啊,怎么了,又是那姓姜的?”
罗瑞雪说道:“母亲快坐,我没事儿。”
纪氏不让她起来,自己坐在她旁边儿,心疼的说道:“那姜家跟咱们犯冲!实在是太叫人生气呢!你放心,我已经跟赐儿说了,姜家既然这么咄咄逼人,不用留什么情面儿,本身也没有任何情面可言了!”
罗瑞雪笑道:“母亲先消消气儿,别瑞雪没事,母亲再气出好歹,王爷岂不是更要担心了么?”
纪氏越发觉得罗瑞雪温柔贴心,笑眯眯的,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眼睛一瞥,顿时看见罗瑞雪脖颈上的抽痕,当即心疼的欠身过去看,说道:“瞧瞧,这都肿了!上药了没有?别再留了疤!”
罗瑞雪说道:“母亲放心,上药了。王爷亲自给瑞雪上药的。”
纪氏点头说道:“嗯,他应当做的,做男人的,就该疼自己媳妇儿。”
她说着,眼睛一顿,瞬间笑成了两条缝儿,连眼尾的皱纹儿都出来了,罗瑞雪有些奇怪,纪氏的笑容太渗人了,趁着纪氏回身去端茶的功夫,罗瑞雪伸手摸了摸刚才被纪氏盯着的地方,脖颈靠下的地方,竟有点儿刺痛。
罗瑞雪一愣,随即就明白了,一定是滕燕赐留下来的吻痕,被纪氏看见了,当即简直无地自容。
幸好纪氏什么话儿也没说,欢欢喜喜的坐了一会子就走了。
罗瑞雪松了口气,她可不知道,纪氏出了她的门,就跑到滕燕赐的书房去了。
滕燕赐见母亲笑着就进来了,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纪氏自顾自坐下来,说道:“我儿,还忙呢?”
滕燕赐说道:“下午陪着瑞雪来着,这会子刚忙。”
纪氏笑道:“为娘知道,为娘知道……为娘都看见了,瑞雪颈子上,有个红殷殷的痕迹!”
滕燕赐顿时揉了揉额角,说道:“母亲,书房里有很多军机奏章,您还是先回院子去罢。”
纪氏说道:“怎么,还不让娘呆这儿了?娘不就是说了一句话么!”
滕燕赐有一种无奈感,也就没说话,继续听纪氏唠叨。
纪氏笑道:“赐儿,不是娘说你,赶紧给娘抱个孙子,滕家这么大的家族,你的叔叔伯伯,哪个不急于将你拉下马,好坐上滕家家主的交椅?你没有血脉,就是不行的。等什么等,别再等了。”
滕燕赐点头说道:“儿子知道了。”
纪氏说道:“你可别敷衍为娘。”
滕燕赐说道:“怎么会。”
纪氏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儿啊,我跟你说,今儿个跟老夫人和你姑母出去,听说京城北郊,有个很灵的寺庙,在深山里,虽然没什么人知道,地方又偏僻,但是很灵验的!而且专门是送子的,赐儿,你也该休沐了,抽两天,陪着瑞雪去拜一拜?”
滕燕赐皱了皱眉,说道:“眼下吴国不安分,儿子最近都抽不出功夫来。”
纪氏像是早就知道,说道:“真是,为娘早知道这样儿,算了……还是为娘带着瑞雪一道去罢。”
滕燕赐似乎不放心,说道:“最近地方官员上书,说郊区总有土匪和山贼,是边关打仗涌进来的,不怎么安生,母亲和瑞雪还是再等等再去罢。”
纪氏摆手说道:“怕什么?多带些下人,盈盈第一次进京城,也带她去玩玩儿,来回也就四天的功夫就回来了。”
滕燕赐想了想,说道:“母亲等两天出发,儿子看看军机处有没有急务,如是不太急,就休沐几天。”
纪氏笑道:“这就对了。”
纪氏达到了目的,又欢欢喜喜的走了,去和老夫人说,咱媳妇的脖子上竟然有个吻痕,别看赐儿平日里冷冷淡淡的,结果竟是个沉不住气的!
滕燕赐回房休息的时候,应很晚了,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去了罗瑞雪的院子,里面已经熄灯了,罗瑞雪侧躺在床上,面朝里,被子盖到腰间,虽然穿着白色的里衣,但是也遮不住旖旎的腰线,借着月光朦朦胧胧的。
滕燕赐一走进去,就发现罗瑞雪的后背突然绷直了,想必是下午睡多了,这会儿没睡着。
他走进去,也不叫下人,就自己退掉了衣服,上了床榻,将罗瑞雪拥在怀里。
罗瑞雪当即后背绷得更紧,往里鼓秋了鼓秋,想要和滕燕赐拉开距离,但是没能如愿,滕燕赐的胸膛很宽,将罗瑞雪整个人包住,手臂轻轻的搭在她的腰上,不碰到伤口。
罗瑞雪听着后背传来的强健有力的心跳声,自己的心脏也跟着突突直跳,不由得想到了今天下午的欢愉……
顿时浑身发烫起来,只觉嗓子发干,更加没了睡意。
滕燕赐隔了好一会儿,笑道:“还不睡?”
罗瑞雪使劲闭着眼,不说话,装作睡着的样子。
滕燕赐听不到她回话,也不着恼,继续说道:“晚上上药了么,嗯?”
罗瑞雪耳朵根子唰的就红了,一直蔓延到白皙的颈子上,滕燕赐的尾音总是这么低沉,让罗瑞雪骨头都有些发酥了。
罗瑞雪还是不理他,滕燕赐轻笑了一声,大手顺着罗瑞雪腰际的衣摆钻进去,抚 摸着罗瑞雪滑腻的细腰。
罗瑞雪浑身一个激灵,终于装不下去了,喉咙里“唔”的一声,或许是食髓知味,竟然有一种冲动,胸口急促的起伏了两下。
滕燕赐又问道:“上药了么?”
罗瑞雪虽然没有转过身来,还是背对着他,却老老实实的说道:“上药了。”
滕燕赐亲了亲她红彤彤的耳朵,说道:“嗯,睡罢。”
罗瑞雪直咬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滕王爷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漠,相处的久了,其实滕王爷竟然有些……闷骚?
罗瑞雪想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觉得一定是自己的错觉,然后闭眼默默的数绵羊催眠。
第二天起身,罗瑞雪才觉得身子骨好些了,不再那么酸软无力,但是还是到处都疼,滕王爷上朝去了,纪氏过来和罗瑞雪说了一下准备出京的计划。
罗瑞雪自从穿进小说里,还没有出过京城,也是憋坏了,自然答应了下来。
纪氏说等两天,等罗瑞雪的伤好了,正好滕燕赐也可以休沐了。
大约过了五六天,滕燕赐终于安排好了事务,抽出了四天时间休沐,下人们早就准备好了。
老夫人是不跟着去的,毕竟年纪大了,禁不住一天一夜的颠簸,滕芳清自然说要留在府里陪着老夫人。
纪氏就准备带着罗瑞雪、年盈盈一起去。
因为路上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一大早众人就起身了,天方蒙蒙亮。
春禾和碧盏也很兴奋,她们都是伺候姑娘的小丫头,从没出过京城,也是头一次,手脚利索的伺候着罗瑞雪起身。
自从上次和滕燕赐圆房之后,滕燕赐突然忙了起来,因着要抽出四天时间,需要把这段时间的事务提早做出来,有时候忙的夜里头直接住在军机处,仿佛罗瑞雪还没过门之前的样子。
昨儿个晚上滕王爷也没有回来,直到罗瑞雪起身,还是没看到他。
春禾不禁担心的说道:“王爷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急事儿,这会子都没回来,夫人那边儿已经在催了。”
罗瑞雪说道:“没关系,王爷回不来就回不来了,毕竟让王爷抽出四天时间,也太勉强了。”
碧盏笑道:“少奶奶就是贤惠,夫人那边儿可是一直不高兴呢!”
春禾说道:“是呢,少奶奶一会子好好儿的哄哄夫人。”
罗瑞雪说道:“嗯,我心里有数儿。”
两个丫头给罗瑞雪打扮的素雅一些,毕竟要长途跋涉,虽然是坐马车去,但是也不能太繁琐了,不然不舒坦。
等两个丫头扶着罗瑞雪到门口的时候,马车已经在外面等了,纪氏坐在马车里,让人把车帘子撩着,探头张望,定然是在看滕燕赐怎么还不回来。
年盈盈站在马车下,旁边跟着低头顺眼的雨霖儿。
年盈盈见罗瑞雪出来,赶紧迎上去,说道:“嫂子,您可来了。”
雨霖儿站在一边儿,罗瑞雪一抬眼,看的可真切,雨霖儿的腕子上好几道伤痕,被衣袖半遮半掩着,再加上她柳眉频频微蹙,显得格外可怜。
罗瑞雪上了车,纪氏说道:“真是,赐儿还没回来,要等到几时?”
正说话间,一阵马蹄声匆匆而至,众人探头一看,竟然是郎缨骑马而来。
郎缨到了跟前,翻身下马,说道:“夫人,少奶奶,王爷让卑职带口信回来,王爷说军务缠身,需要耽搁半日,请夫人和少奶奶先行一步,稍后催马赶上。”
纪氏当即不高兴了,罗瑞雪赶紧温和的说道:“这样也好,母亲,毕竟这路上,咱们几个也能说说体己的话儿,王爷在的话,也怪不方便的,等会子王爷不还会追上来么。”
纪氏听她这么说,说道:“还是瑞雪懂事儿。”
她说着,对外面道:“行了,启程罢。”
外面跟着车队的丫鬟婆子还有小厮应了一声,骑奴就将马车赶了起来。
马车很豪华,里面铺设着软毡子,桌案香炉小柜子一应俱全,纪氏罗瑞雪和年盈盈三个人坐在里面儿,并没有让丫头们跟着。
年盈盈笑眯眯的说道:“夫人,我听说那个寺庙虽然清净,但是非常灵验,年家有个族姐,一直没能替家里开枝散叶,去庙里拜了拜,求了个上上签呢!结果就成了!回去没两天,竟然真的就有喜脉了,当真厉害的紧呢!”
“阿弥陀佛。”
纪氏双手合十念了一声,笑道:“果真如此,那就太好了!”
罗瑞雪心想着,原来是去庙里求子,怪不得突然要去郊区转转。
年盈盈又说道:“夫人不知道罢,我还听说了,离这个庙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山头儿,那里有个石头,也非常灵验,曾经有个得道高僧路过仙山,坐在这块石头上休息,没成想睡着了,竟然梦到了西天佛祖,最后修成了正果,所以这块石头也跟着灵验起来。”
纪氏说道:“那也要去拜拜这块灵石才行。”
年盈盈顺着说道:“是呢,不过那山陡峭,夫人还是别去了,若是实在想去,我扶着嫂子上山便是了。”
纪氏说道:“盈盈有心了,就这样罢。”
天色昏黄,太阳西沉,马上就要天黑的时候,终于到了山脚下,年盈盈扶着罗瑞雪就下了车。
纪氏说道:“天真么黑,多撑几个灯去,别摔了。”
年盈盈笑着说道:“放心罢夫人,就是摔了我,也不叫嫂子摔了。”
她说着,殷勤的扶着罗瑞雪,走得飞快,就往山里头走,后面儿春禾和碧盏都跟不上。
直嚷着:“表小姐!少奶奶,慢一些!”
年盈盈却不管,拉住罗瑞雪就走,越走越快,几乎变成了跑,罗瑞雪这副身子骨十分娇气,年盈盈却是乡下长大的,虽然是小姐,却连个丫头都不如,没少做粗活儿,自然手劲儿大。
罗瑞雪暗觉不妙,使劲挣了一下,竟没有挣脱。
这个时候年盈盈已经把丫头们都甩掉了,突然脸色阴沉下来,剔红的灯笼光芒映照着年盈盈阴森的笑容,她仗着罗瑞雪眼睛看不见。
突然大喊一声:“啊呀,嫂子,小心脚下!”
罗瑞雪刚要回头,年盈盈已经一把狠狠推过去,眼前是一个断坡,罗瑞雪被一推,嗓子里闷哼了一声,猛地身子一扎,立时就滚下了断坡。
年盈盈看着罗瑞雪滚下去,兴奋的不行,却装模作样的大叫:“嫂子!救命啊!嫂子摔下去了!救命啊!”
罗瑞雪耳边是嗖嗖的风声,身子不受控制的顺着断坡滚下去,浑身被土坡上的石子石块硌得生疼,“嘭”的一声,有什么砸中了额角,眼前顿时一黑,一下子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