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纷飞,硝烟弥漫,满城狼藉。
空气中飘荡着令人不安的焦糊味,夹杂着冲天的血腥气,闻之作呕。
入城的主干道上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摇摇欲坠的挂在战马上,他努力想要撑起身体,却有些力不从心。有些百姓从门缝悄悄往外看着,看见这个士兵的模样,城内一片骚乱。
“快,快逃……驸马战死,我们全军覆没了!!”这一声凄厉的高喝,在寂静的街道中如同惊雷炸响,城中忽然一丝杂音也没有了,整个城市陷入恐慌。那一声大喝仿佛还在城市上空回荡,一道真正的闷雷从城门方向传来。
漆着红漆的城门此刻已经面目全非,伴随着它轰然倒下,城外的敌军如潮水般涌进来,城内的百姓好像才堪堪反应过来,尖叫四起,整个城北混乱起来。人们疯狂的逃窜,试图寻找可以躲避的安全之所。
看着一支支铁骑如同奔雷般闯入城,步兵分散至各个街巷,举起手中带血的钢刀,许多来不及逃开的人们眼中露出深刻的恐惧与绝望。
一息,两息……五息过去了,预期中的血溅三尺没有出现,历来敌国破城时所应该有的大屠杀也没有出现,除了最开始杀了几个过度紧张而疯狂袭击敌军的人以作威慑,其余的步兵全都自发的遍布各个街巷守卫,那一支支庞大的骑兵甚至没有多看那些商铺一眼,马蹄在青石路上飞溅,挟着雷霆之势朝城北的某处而去。
震天的马蹄声远去,只留一句严厉的宣告:“将军有令,破城后围困舜英公主府,城中戒严三日,不得放走一人,如有违者,杀!”
公主府
这里是王府的后花园,院里花香四溢,满园的梅香醉人,伴随着悠扬的琴声,驱散开人们心中的寒冷。
抚琴的是位美丽的女人,素日里她不喜奢华,皆是素衣淡容。今天却浓妆艳抹了番,烟眉秋目,凝脂猩唇,一扫憔悴。一身玫瑰色银鹊穿花裙,外边搭了件水红色菱缎背心,两只金蝶耳坠挂在脸颊边灿烂耀目,唯有簪在髻边的白色茉莉,星星点点的透露出那一份清雅。
楚军闯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忍不住屏住呼吸,侧耳聆听这冬日里凄美的琴声。
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小雪。
晶莹璀璨的雪花在玉石阁台上飞舞,旋转着,轻笑着在抚琴女人的衣襟、袖袍间,跳跃出最幸福而又最凄凉的笑颜。
雪花在女子身旁,竟似是有生命的,柔柔依恋,闪亮跳跃在她的眉梢、唇角盈雪缭绕间。
仿佛是天地间最耀眼的一道光芒。
耀眼的绝美的光芒。
琴声铮铮,忽而清澈透明,酣畅淋漓。
清越如泉水。
忽而古朴浑厚,淡泊高远,婉转幽深。
浑厚似松涛。
琴声中又似有一股幽怨,一股惊艳,一股尘世间至沉至痛的恨意,一股红尘中最爱最怜的欣喜。
一曲终了,众人似乎还沉浸在那股萧索凄美的意境中,直到冷风掠过,刻骨的冷意将众人纷纷惊醒,领头的副将微微凝重的望着那在雪地中端坐的女子。
他沉默了一下,首先开口道:“久闻卫国的舜英公主琴艺超绝,堪称当世第一,能得公主殿下相赠一曲,苏某三生有幸。”
那女子听罢,面上露出一抹笑容:“多谢赞誉。”
苏择顿了一下,道:“我国陛下听闻公主膝下有一郡主,容貌无双,不知可否请她出来一见?”
女子垂下眸,玉手轻抚琴沿,良久才道:“我死后,希望这把琴能归还清道宗。”
苏择心中暗叹,面上却是不显,大手一挥,将女子团团围了起来。
“如殿下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