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有些阴,还下着毛毛细雨,打在脸上犹如狂风吹起的细沙,不疼,但却有些痒。
高扩坐在马车里,从五朝门往家走,马车晃晃悠悠,他的心也跟着晃晃悠悠的,眼前不断出现之前朝堂上的画面。
姜老王爷扯着他的衣领咆哮着的声音还在他的耳边嗡嗡作响;“我儿子现在还昏迷不醒,他要是有个一差二错,我就要你儿子的命,我儿子腿断了,他要是变成了个瘸子,我就要你儿子的一条腿,要不然就咱俩一命抵命,咱俩谁都别想活。”
他在老王爷面前毫无办法,幸亏这时皇上出面制止;“皇叔快住手,这是朝堂之上成何体统。”
皇上的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老王爷虽然还是愤愤不平但却不得不松开了手,然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眼神盯在他身上冷飕飕的,像有一把有一把钢刀刺进了他的身体,让他不寒而栗甚至还打了个寒战。
“请皇上为小儿做主,那可是你的本家弟弟,你可不能偏袒了那外姓人。”老王爷声如洪钟说出的话阵地有声。让高扩有些招架不住,幸好他早有准备,才能从容应对不失丞相的颜面。
“那是自然,皇叔请放心,朕一定让他们秉公而断,不过朕倒是想问问您二位可知道具体细则?”
“这,小儿还在昏迷,要等到小儿醒了才知道详情。”老王爷有些懵懂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高爱卿可知道细则?”皇上又问高扩。
“老夫也并不知晓。”高扩也确实不知,但是家丁打听的意思是普王爷调戏民女,高盛仗义直言才引起的争端。但是现在没有见到高盛,还不能断言谁是谁非,只能说不知。
“朕知道了,这件案子必须有专人来办,谁都不许插手此事,京兆府听旨,大理寺听旨。”
京兆府尹常宏和大理寺少卿董海赶紧上前领旨;“臣京兆府常宏在此。大理寺少卿在此。”
“京兆府这个案子交与你审理,大理寺少卿监审。朕命你二人秉公而断,不许偏袒任何一方,还皇叔和丞相一个公道。今日无事退朝。”皇上正襟危坐义正言辞。
高扩一听见散朝赶紧往外就走,他不想跟老王爷起冲突,他不是怕老王爷,就是觉得没必要硬碰硬让别人看笑话。以前老王爷年轻时,他二人都是在朝为官他们相处的也还不错,他跟老王爷一文一武执掌者大齐国,曾经令多少人羡慕他二人的同舟共济。现在老王爷虽然不掌权了,但是以前是武将也是骁勇的很,皇上这代喜文不喜武,所以老王爷早就上交了兵权闲置在家很久了。
今日若不是有事,那王爷连朝堂都懒得上的。老王爷人不错就是脾气暴躁蘸火就着,什么事也不能忍,这不一见儿子受了欺负就绷不住了,还闹到了朝堂上。还有老王爷也知道,京城里除了皇上恐怕没人敢惹高家,他怕官员不待见他这个闲置的人偏袒高家,所以他才上朝找皇上给做主来了。
都是被那小兔崽子给害的,高扩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若不是夫人平日里娇生惯养的高盛,他何至于会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真是惯子如杀子啊!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幸亏自己还生了一个好女儿,不然恐怕老王爷今日一定会指使京兆府要把他下大牢,幸亏皇上出面说情,今日总算虚惊一场。
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不知道庭审会怎样?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要秉公而断,这个话说出去恐怕没人敢徇私枉法了,这就要看他做的是不是在理了。
高扩一进府门暴风雨就刮满了高府,他赶紧吩咐管家赶紧把高盛和韩荣找回来,他要问话,他必须赶在京兆府抓到他们之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当高盛和韩荣双双跪在高扩面前的时候,他气的浑身发抖,冲着高盛就是一脚,高盛没有防备仰面朝天的躺倒在了地。这时,正好高夫人赶了过来,一见儿子被打,扑过去抱住儿子嚎啕大哭;“老爷,他是你的儿子,怎么可以如此对他啊!我知道,你是盼着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好把家产爵位都给那两个二房的儿子,你要是实在嫌弃我们娘俩马上就走,也好让你清净。”
高扩被气的直翻白眼;“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来,都是你惯的他无法无天,整天的到处惹事,也不学好,到现在你还有理了,你若是在胡搅蛮缠,那就真搬出去,跟这个家再无瓜葛,看谁供你们娘俩吃喝,保你儿子平安。”
夫人赶紧止住哭声,再也不敢言语。
高扩盯着他们看了看,又冲夫人道;“你还不起来,我有话要问他们,不然一会京兆府来人了,我们都不知道啥情况,还在那里瞎搀和。”
夫人赶紧起身坐到了高扩身边。高扩清了清嗓子道;“到底什么情况赶紧说。”
高盛没说话,韩荣赶紧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把夫人和少辛跟随的事情都没说,把新编好的话说了一遍。高扩听了紧缩的眉头舒展了不少;“如果是这样,倒是不怕他秉公而断,伤不伤他你们都在理。你们听着以后不管谁骂我都不许伸手动粗,为父不在乎那些嘴上功夫,我也少不了一块肉。”
高盛和韩荣连连答;“是。”高扩吩咐高盛和夫人退下,让韩荣起来站在一旁,他还有话说。
高扩盯着韩荣好一会才开口道;“荣儿,舅父平日对你怎样?”
韩荣赶紧回道;“舅父对我视如己出,荣儿不胜感激。”
“不胜感激么?你就是这么感激我的,我本想你与盛儿年纪相仿,虽然你叫他哥哥,但是他只比你大了七天,本不分大小,我让你陪盛儿读书,也是看你性子温和,多多少少能影响到盛儿,对他多多规劝,可是现在看来反而是你随了他的性子,也会动起手来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你俩拜那承恩观的老道长为师,学了几年三脚猫工夫居然可以惹是生非了,你这样让我怎么对你九泉下的母亲交代,你这是在陷我这个做舅父的不仁不义啊!”高扩说到伤情处甚至眼圈有些泛红。
韩荣赶紧跪倒往上磕头;“请舅父原谅都是荣儿的错,荣儿再也不敢了,都是荣儿没有看好表哥,荣儿甘愿受罚。”
高扩伸手相搀;“荣儿,舅父没有怎怪你的意思,你表哥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你也劝不了他,但是,什么事你劝不住也要跟舅父通报一声,你看这次就惹下大祸了吧!你可要知道,如果真的把人打死就是舅父也就不了你呀!荣儿,你今后对盛儿要多家规劝,劝不了你就禀报我,也好有个万全之策。”
荣儿知道了,我今后一定记下,凡事都通报给舅父。”韩荣有些羞愧难当,舅父说自己性格温和,言下之意不就是自己是个窝囊废么?本就寄人篱下,说是陪表哥读书,其实跟书童也差不了多少,自己只想着好好跟表哥相处就是,他的事自己管不了,尽量相瞒就是了,谁让这是高盛的家呢!而不是他韩荣的。
现在看来这种想法是错的,之前秦夫人也说,高盛有老爹庇护,他将来自己没真本事,还是在舅父的家赖以生存么?
从舅父房间出来,韩荣心头汹涌,自己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想想以后该怎么办了,总不能老在别人翅膀底下生活吧!也该自己考取个公明,也让舅父家人看看自己也并不是什么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