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天蒙蒙亮,就直奔秦家角门,范管家站在角门口,手里拿了个帕子包,看到玉离,范管家冲她行了个礼;“三夫人,这是范某孝敬给三夫人的一点意思,请三夫人笑纳。”
玉离看了看他手里的包袱,眼圈不觉湿润,但并没有接。玉离仰天一声长叹,想自己不到三十岁的人生,居然如此波折,想想自己被霸占了房产骗来到秦府,现在又做错了事被赶出门,真是一言难尽,回头望一眼自己住过的地方,恐怕这一生再不会回到这里了,自己十岁被家人卖入青楼,后遇秦庄主出火坑,本该安逸的生活,是自己不顾身份有了非分之想,后来又不安分守己才有这样的结果。
人啊!真不该太贪心,也不该强求,也不该奢望。既然已经既定事实,就该守住当前。安稳余生。何必自己落得个无家可归的地步,悔之晚矣。玉离顺着秦府的大门望出去一望无际的大千世界,不知哪块是自己的站脚之地?哪里能是自己的容身之所?身体一阵阵发冷,感觉前途一片渺茫。
玉离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秦府,范管家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打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转回了内宅。
主仆二人顺着大路疾步向前,无心看那山花烂漫,无心看那草木茂盛,无心看那俊山美景,只顾着飞奔向前。希望上苍眷顾她,能让她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走了大概中午时分,才到了WP县城,秦家庄离WP县也就三十多里路,主仆刚开始走的挺快,可走着走着,玉离的脚就磨出了泡,小芳搀扶着她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走走停停足足走了一上午才到了WP县城,玉离看看身上仅有的几样首饰和百十两银子,跟小芳就找了家小点的客栈住了下来。
玉离累的浑身都撒架子了,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滩泥,也顾不得讲究了,把玉琴给的包袱往炕上一扔,身子往炕上一扑,就倒了上去,头刚一挨包袱,自己就像被针扎一样弹了起来。把在地上伺候她的小芳吓了一跳。
小芳“姐姐,你怎么了?”小芳颤声问?玉离一把抓过包袱,甩手扔了出去,小芳一躲,包袱摔在了北墙上,发出格楞楞声响.
小芳惊讶的盯着玉离:“姐姐你?怎么了?”小芳眼泪瞬时流了下来,虽然觉得委屈,但还是走过去检包袱。包袱经过摔打已经开了,里边的东西撒落了一地,小芳一样样拾起来,当捡到最后,居然有个小包袱鼓鼓囊囊的还很沉,而且拿起来还很硌手。
小芳眼睛发亮,急忙拿给玉离:“姐姐你看?”玉离也很吃惊,伸手打开小包袱,两个人都呆住了,里边有两根金条,还有五百两银票,还有点散碎银子。拢在一起一看,足足有五十两,里边还有一封信,玉离猜开一看,上边有几行字。洋洋洒洒写的很有风骨,玉离在勾兰虽然做粗使丫头,但琴棋书画还是学过一些,也认得些字。之间上边写着;‘用这些钱以备急用,或盘个小买卖,望珍重。落款玉琴。’
玉离看着这个纸条呆呆愣了半天,一眼看到小芳正盯着自己看,两个人你看我我看看你,忽然抱在一起呜呜痛哭失声。这包东西真是救命的钱啊!怪不得一路上觉得这个包袱特别重呢?当时心情沉到谷底,根本就没多想。原来是藏着如此宝贝。
小芳擦擦眼泪哽咽着道:“这二夫人心地也太善良了。真是个好人。”
玉离也跟着点头:“是啊!姐姐救了我的命。有了这包东西,咱们姐妹俩就有活路。不然咱们只能去尼姑庵安身了。看来上天还很眷顾你我,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小芳拿起一件衣服,仔细一看,吃惊非小;“姐姐你看着衣服,那是我们姐妹能穿的呀?”
玉离接过衣服看了看,脸色变了变,突然眼睛一亮;“妹妹,就按这衣服的意思办。”
少辛十七岁这年,秦家已经是相当丰足,商铺,关内,京城一共就有五六十号,再加上跟别人合伙的还有十来号,秦家已经是誉满朝廷的一等商甲了。
少辛这些年经过夫人的调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然刚过十六岁,已经显现出一等一的没人气质,秀外慧中知书达理,往那一站真是亭亭玉立,肤如凝脂,眼似黑曜石一般,让人看了过目难忘。
少辛每每看到夫人手臂上一条似鱼型疤痕,就会伤心的双眼含泪;“娘亲,都怪辛儿让娘亲受苦了,娘亲老了,辛儿一定好好孝敬娘亲。”每到这时夫人脸上都会有复杂的微笑。
少辛有时也很顽皮,夫人就会含笑带怒;“都是大姑娘了,要有大人的样子,可不敢在由着性子来,传出去多让人笑话。”
这时少辛反而更是抿着嘴唇偷笑;“娘亲,辛儿是您女儿么,跟娘亲亲近也是自然啊!”然后就会突然抱住夫人,趁着夫人不注意,在夫人的脸上突然来上一口,然后飞身而去。
夫人抚摸着被少辛亲过的地方,摇摇头,哎声叹息;“哎!这孩子,心里一直还是这么小。看来是被自己宠坏了。”
少辛十七岁这年秋,秦家铺面的的账目出了些问题,很多商铺资金周转不灵,账上的银子都有很大的亏空,货物到了,没有给对方结账,这边卖出的货物的银子不翼而飞,亏空越来越大,有几个客商连名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说再不还钱就把振方告到官府里去。他为了这事去内室来找夫人商议对策,想让夫人拿出家里的余钱堵上亏空。
夫人正在跟少辛玩歘嘎拉哈,看到振方进来就问他什么事?
振方把事情的原委一说。夫人起身走到他跟前,看了看振方,叹了口气;“账房是谁?”
振方战战兢兢;“是,还是秦中。”
夫人死盯着他,一巴掌扇了过去;“你这个混账,你害死秦家了。”
原来五年前,夫人赶走玉离后,就让振方辞了秦中,振方很是纳闷,问夫人为什么?夫人说这是老爷的意思,振方很不以为然,这几年生意做大了,心也跟着狂傲了,以为夫人是看秦中不顺眼,也是跟自己过不去,故意想辞掉秦中给自己好看,回去就跟老岳父商议,他岳父早就看不惯夫人把持家里的财政大权,其实也看出秦中不地道,不过他想借着秦中,打击夫人,没成想没把夫人打击了,自己却先被秦中快要搞垮了。
人就是如此,借力打力之事,操之好了。打到别人。操之不好,只能把自己打倒。振方现在就是没借到力,反而被力给伤了。
夫人扇了他一耳光还不解气,怒目瞪着他;“你这个奴才,居然敢不听我的话,还期满我,你以为你是谁,你要是能摆平就一直不说是吧?到那时,恐怕我们秦家就不是勤俭的秦家了,就是秦中的秦家了,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你想找死是吧!你想找死,你自己死啊!不要拉上全家拉上你大哥,拉上少辛。”少辛却坐在炕上吓呆了。
“你就知道少辛,那还能知道我们哥俩,你只对少辛好,关心我们也是假的。”振方被她骂的脸上挂不住就回了几句。
夫人反手又是一下;“你胡说什么,我是因为你爹临死之时托付于我,我才帮你们秦家掌管家事,你吃的哪门子干醋?我没孩子,少辛也并非我亲生,而且少辛还是个女孩,我掌管这这份家业都是为了谁?你难道还不清楚么?你心里是真傻还是装傻。你到给我说说,我守着这份家业到底为了谁?你给我说清楚。”
振方被夫人的气势吓的哑口无言,他从没看到夫人这雷厉风行的一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儿错了,都是儿的错,儿真的错了,请娘不要生气。”
振方被夫人骂的狗写喷头,无力辩驳,因为这次的事太大了,他自己无论如何也捂不住了。
少辛看二哥挨打,自己在一旁偷偷的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