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言正着急着,原本是想进屋侍候小姐梳洗的,但敲了半响门也没有一丝回应,显然是没有人在。轻缓地推开门,床榻上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旁边的一套衣裙原封不动的放置在床上。果真不在,这可怎生是好,小姐是她带来的,却是凭空不见了。她的心里有苦难言,一方面是担心夫人的问责,一方面是真心担心那小姐的安危。
雪漾回到丞相夫人为她准备的未绪阁,远远地便见昨日带她来的丫鬟绿言在门口来回的地徘徊,显然是在焦急地等候她,这个丫鬟,倒也有人情味。
绿言听到身后清飘的脚步声,方才回神
“小姐,您这是去哪了?”眼里更是有着不自觉的关怀,显然是当成了自家的小姐。她原本是丞相府那位千金小姐的丫鬟,初来乍到时,就她容貌最为平凡,也因此是最无恙的人,她看到凡是貌美的当丫鬟的女子被她如何的凌辱。而其中一个叫小柔的丫鬟,长得水灵柔弱,她从小姐眼里看到的阴狠让她不寒而栗。没一阵子,那个丫鬟居然从小姐屋里出来。“好你个贱人,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打我,给我压出去,你们应该知道如何做的,哈哈。”她听到那个妖媚的顾飞艳是笑得如何的猖狂,如何可恨。而她想不到的是,顾飞艳居然是要让其他的男人凌辱于小柔,而小柔为了不被侮辱,最终选择撞墙而死。她,势要守护自己的忠贞,这个女子,长相柔弱却又一颗刚烈的心。
那个小姐,如此残忍可怕让她实在喜爱不起来。眼前这个小姐,冷冷清清,但却于前面那位大相径庭,另人打心眼里喜欢。
“没有,只是随处走走。”淡淡的声音里有一丝柔和。随即入得未绪阁。
绿言见得她要进入浴室,连忙准备好热汤,站在一旁。
雪漾见了,也知道这是古代公子小姐的待遇,她这是要侍候她洗浴呢。
“不用侍候了。”雪漾向绿言示意。
绿言微微诧异,一般小姐洗浴,丫鬟都要在一旁侍候的,一直以来便从未变过,这个小姐看起来也不是一般的人,竟是不用人伺候,难道是嫌弃她?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面前的小姐状似不经意的皱眉“与任何无关,这是我的选择,也是隐私的必要。”
“是,绿言退下了。”心里却是震惊,这样的小姐,这样的言语,她,真是她见过的最奇特的人,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是什么样的家庭培养出小姐这般的人儿。
确定无人后,雪漾方缓缓褪尽身上的衣物,在朦胧的升起的热气里,玉白的肌肤更是与月可争,似玉兰花般散发着淡淡的光华,更似乎是浸在牛乳里雪白。
缓慢将头和身子沉入水里,半响后,又抬起头,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映着在水中,便如透明一般,凝脂的肤色,灼灼其华。
梳洗罢,屏风上显然是绿言那个丫鬟准备好的一袭白裙竟然也还有白色的纱巾,她倒也是细心。心念微动,奇异般的,那白璧无瑕的脸上又多出了那两道疤痕,狰狞地遮住了所有的美丽。雪漾用手抚上脸颊上那片凹凸不平,遂着上白色衣裙,带上面纱,移开遮掩的屏风,踏出房门。
绿言看着那走出来的着白衣的人儿微怔,竟然觉得面前的人是要羽化登仙,她脚下踩着的不是路,而是云霞。
迫使自己回过神来,她竟然不知不觉间看得入神了。
忙上前准备为雪漾梳头。
却只见雪漾的头发湿漉漉的,这可如何是好,只见面前人儿秀发披散,湿漉漉的正滴着水,显然是她之前浸泡在水里的缘故。盘发也不甚合适,可是容易引起头痛。可若是夫人见了,定会以为她待客不周,可是会责怪她的,夫人虽然素来待人还算好,但她也能看得出夫人对待小姐的不同,更是因为她是救了小主子的人,也正是要小姐照顾着。眼里更是闪过莫名的惊恐。
雪漾看着绿言犹疑不决的样子,也了然这古代的丫鬟是如何的卑微,恐怕都是为了迫不得已的生计才卖身如贵族家庭,而且是签了卖身契约的,也便是订了这个人的一生,主子出嫁,丫鬟便是要陪嫁,而凄惨的是,丫鬟还要陪葬的。这也算是好的待遇。若是丫鬟违背主子的命令或另其不顺心,更是会被剥掉她在那里的丫鬟地位,被贬到最下层,做最低贱的女妓,任男人践踏。但是这个绿言,待她的那股真诚她一眼便能看出。眼里有些不可名状的东西。
绿言只见面前的小姐径自拿起之前她备好的多出的帕子,轻柔的擦着那一头乌发,心里有些莫名的感动。
看着已经差不多干的长发,才停下手,
“绿言”雪漾轻语。
绿言明了,引领者雪漾来到梳妆镜前,已经有她之前备好的化妆之物,绿言先是轻柔的梳理着头发,乌黑的发闪着亮丽的光泽,在她的拨弄下变得更加齐顺,琢磨着弄个什么发髻好呢,巧手一弄,只见发髻半挽半垂,颇为简雅,抬手准备拿起饰物为雪漾簪上。
雪漾看着面前那一大堆头饰之物,皱眉
“将我那个簪子拿来,”绿言只见玉白的簪子一端一同样玉白的梨花轻巧的开在那头,晶莹玉澈,清冷自如,好美的簪子,就如同面前的小姐清冷淡雅。
雪漾接过簪,长若羽扇的睫毛微微颤动,在她的玉白手心里,这个簪子似乎散发着莹润的光华,为什么对这个簪子,她有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它一直都是跟随着她的,抚过簪身,轻轻簪入如云的发髻,发端的梨花坠子散发着清冷的光芒。她似乎又看到那个女子,不过这次。她身着羽衣,站在盛放的梨花下,如云的发端玉色的坠子随风摇摆。
“小姐,小姐。。。”方见绿言拿着画眉的笔。
“漾,我给你画眉好吗?”那个他轻柔如是的望进她冰蓝的眼。
“不需要,你知道我从来不喜化妆的,若是你愿意,可能有很多人愿意等你为她们画眉,你是知道的。”她虽然有高贵的身份,却是生活在暗处的人,而他,不同,他那般清雅的人,应该是站在阳光下,与一个同样在阳光下行走的女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垂下的羽睫遮住她眼里流淌的忧伤。
“漾,能让我为她画眉的人,只能是你,只是你。”那一刻,他望着她的眼里竟然几许愤怒,几许悲凉,几许无奈。
“小姐,要画眉吗?”绿言轻语。
摆摆手,无需画眉。
云清,我只愿你为我画眉,只有你令我心悦然。然,为何你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