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时节,慎芮一边看着躺在摇篮里的二儿子弓祎,咿咿呀呀地自言自语,一边照着儿子的样子构思陶艺造型。屋外的阳光热辣辣的,屋子内却凉爽宜人。慎芮一身耦合色暗花纹绫,清爽简单的发髻上,一支珍珠步摇,不饰脂粉的脸,干净健康,时常笑眯眯的眼睛和俏皮灵动的粗眉毛,让人一看就心生愉悦。
弓楠急匆匆地从门外进来,看到慎芮闲适的样子,站住楞了楞,弯身逗弄了一会三个月的弓祎,平复下心中的激动,才说道:“芮儿,太子私蓄死士,贿买军中将领,策动官员逼宫,前几日被拿下了。”
“啊?真的?”慎芮惊中带喜,放下手中的鹅毛笔,走到弓楠面前,抱住他的脖子亲昵了一会,“终于可以放下一半的心了。只要能平安渡过这个案件的查证,以后就不用再提心吊胆的生活了。”
弓楠点点头,紧紧抱着慎芮,语声中略带哽咽,“是啊。我现在可以大胆地去活动一下了。办案的官员里,有不少是我们家的熟人。只要能让老四脱案,你自然就不会有事。”
慎芮的眼睛也亮闪闪的,“账册上,我自信他们查不出问题来。不知道弓柏有没有参与其他的事。”
“我要去一趟京城。你安心在家等着。有任何消息,我都会派人及时通知你的。”
慎芮点点头。
两人一起去准备行李时,绿水跑了进来,“二爷,奶奶,四爷带着一个姑娘到会客厅了。”
弓楠和慎芮惊讶地互相看看,扔下手上的物件就往会客厅急赶。
弓柏带着一个姑娘?这个时候回来?
弓柏确实黑瘦了不少,穿了一身破旧的深蓝色麻布外衫,脚上的布鞋露出了脚趾头,只有眼睛熠熠生辉,身上洒脱的气质倒是一点没变。客座上的姑娘,长得甜美可爱,也是一身布衣,因为是浅色的,脏污比较明显,两条长长的粗辫子盘在脖子上,一个头饰也没有。她的两只手臂搭在两边的扶手上,两腿一开一合地抖动着,随意、闲适且粗鲁。
弓柏看见弓楠、慎芮进来,站起身拱了拱手,“二哥,小嫂子。”
“比以前有礼多了。变化挺大呀。”慎芮嘲笑他。
弓柏挑挑眉毛,“我觉得自己一向有礼。”
“嗯,这句话倒像你说的。吓得我以为你神鬼附身了。”
弓楠看看一直坐着没动的姑娘,问弓柏,“这位姑娘是?”
“哎——问我自个。我是弓杉找来的,跟对面那人可没啥关系。”说完,翘起二郎腿,转向慎芮,问道:“听师娘说,你是她收的徒弟?”
“槐花?”慎芮惊喜地叫了一声。
“喊师姐。”
“好好好,槐花师姐。”慎芮高兴地坐到她旁边的椅子里,“经常听弓杉谈论你的事,我可羡慕你了。”
槐花呵呵笑起来。她的杏仁眼比慎芮还大,鹅蛋脸,嘴角一对小酒窝,白白的小虎牙,透着说不出的调皮可爱。她一拍慎芮的肩膀,歪头附在她耳边,小声问了一句,“你大学是学什么专业的?”
慎芮惊讶地瞪大眼睛,然后一阵狂喜,一把抱住槐花,啊啊大叫着,“会计,会计。”
槐花反手抱住慎芮,又摇又晃,哈哈笑着,“英语,英语。”
慎芮一听她的专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弓楠和弓柏惊恐地看着两个疯子发疯,连坐下都忘记了。
笑闹够了,槐花搂着慎芮的肩膀,道:“弓杉找到我后,让我带你去沐南国。我详细地问了你丈夫对你的态度和感情,觉得让你们多待一刻比较好。所以我去了京城,等着看局势发展。现在,带你走就合适了。”主要是我不想回沐南国啊,能推一会是一会。
“啊?为何现在就合适了?”
“你们家不是有人和太子搅一起吗?太子倒了,你们必然会跟着倒霉。据我所知,封建朝代里审理案件,就凭案犯的胡乱指认,就可以牵连无辜,根本不用找其他证据。比如,朱元璋时代的几个案件。”
“你还懂历史啊?”
“废话。中学里的历史,我还是学得很好的。”
“噢——”慎芮脸上终于有了担忧之色。
槐花拍拍她的肩膀,“别怕,尽管跟着我去吃香喝辣。现在,我被沐南国的人追得东躲西藏,早腻味了。正好,带着你回去,也算遂了她们的意。”
慎芮上下打量她几遍,“吃香喝辣?你平时,不洗衣服吗?”
“内衣洗干净就行了呗。东奔西走的,哪有功夫洗衣服?”
慎芮做了个呕吐的动作,“你是不是连澡都懒得洗?”
槐花闻闻自己的身上,“有味吗?我洗澡还是挺勤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