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楠冷眼看着封氏带来的一干仆从,还有大量的行李,思量着封氏的目的。
“芮儿,你刚怀身孕,不能累着,赶紧回去休息。”他的语气和神情表达的信息,完全是把封氏当成了洪水猛兽。
慎芮还没反应过来呢,弓楠已经上前抓住她的手,牵着往两人的卧房走去了。他眼里压根就没看到封氏。
慎芮完全不敢回头看。封氏首次来茶场,连屋门都还没进,弓楠就这样无视她。慎芮没办法站在封氏的立场来想这个问题,想了会发疯的。
封氏是怎么把自己安顿下来的,慎芮不知道;又是怎么把弓楠的无情消化下去的,她更加不清楚。以封氏往常的脾气,应该转身回去才对。
但封氏没有回去,也没有和弓楠闹腾。那她来这里,必有大‘追求’。
慎芮盘腿坐在卧房的床上,呆呆地看着弓楠走来走去。
“芮儿,你看封氏的目的是什么?”
“我咋知道。”
“会不会跟宫市使的账册有关系?不行,我得派人回去一趟。”弓楠自问自答完,急匆匆地就往外走,门口碰到绿水,郑重地吩咐她好好守着房门,弄得绿水以为慎芮又要逃跑呢。
第二天,封氏休息好了,不等慎芮去请安,大清早先来了弓楠和慎芮的住处。此时,弓楠正伺候慎芮洗漱呢。
两人边洗边泼水闹着玩。院子里、屋里,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所以封氏毫无阻挡地看到了两人嬉戏的画面:弓楠拿着帕子去擦慎芮的脸,慎芮则湿着手在弓楠脸上乱摸一气,两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封氏愣在当场。
弓楠两人感觉到有人来,一起看向屋门口,见封氏一张脸扭成一团,她身后的仆妇丫鬟则慌张地退出了屋门。
弓楠还没更换的中衣裤上,肚脐以下的位置,一个很明显的湿手印。封氏看到后,脸形更扭曲了。她能忍气吞声到这个地步,的确罕见。同时也说明,她不是不能忍,而是不愿忍。弓楠认识到这一点,心里更加反感于她。
慎芮老老实实行了个礼,眼望地面,说道:“姐姐早。”封氏‘唔’了一声,慢慢走到凳子前坐下。
弓楠把湿帕子扔进脸盆里,冷眼看了封氏一眼,说道:“平时也不是那藏着掖着的人,有什么话还是明说吧。你来这儿,到底何事?”
封氏不愿意当着弓楠的面说,因为知道他必定会阻止。在封氏的心里,还是认为慎芮是个女人,看问题没有那么深刻。“二爷,我只是想慎妹妹了。这么多年来,只有慎妹妹还把我看到眼里过。”说着,封氏扭头看向慎芮,红着眼圈苦笑一下,“其他人不是憎恶我、惧怕我,就是轻视、嘲笑我,只有慎妹妹不同。以前,她眼里常常露出可怜我的神色来,当然,也有厌恶。除了金嬷嬷,也就慎妹妹的眼神能让我略感安慰了。”
封氏说着这些话,竟被自己感动了,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慎芮则惊恐地看了她一眼,心想以前对她的恶作剧不会要报应回来了吧?
弓楠心头一软。首次看到封氏示弱,有别扭也有感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你能知道好歹,我很欣慰。以后对芮儿和婵儿好一点,必定是一家人。我今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合家不睦,根源就在你身上。如果你能改过,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弓楠的一番话,让封氏极其震惊。她抬起泪眼看向弓楠,满脸的惊讶,连弄花的妆容都顾不上了。慎芮斜眼看向弓楠,心里的别扭瞬间暴涨,暗自思量起新的逃跑方案来。
弓楠扔下两个各怀心思的女人,转身回内室换衣服去了。
封氏终于回过神后,对站着的慎芮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听说妹妹怀了身子?赶紧坐下说话。前三个月可不能累着。”
“谢谢姐姐。不过,听说前三个月若胎象不稳,说明胎儿不健壮,真有个意外什么的,未必是坏事。”
“让你坐,你就坐。”封氏听不得别人说一句有异议的话,不自觉地又开始不耐烦。当主子当习惯了,又不经常回京城见见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在听荷院里俨然就是个女王,养成的强横脾气哪里说改就能改?
而且,她心里始终认为慎芮是个地位低下的人,自己能和颜悦色地对她说话就是施恩了。她当感激涕零,然后点头顺从自己。
慎芮适应不了封氏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态度,心里反感到了极点,很想拍拍屁股就走。然后带着弓祺,找个深山老林或者海里的孤岛,离群索居去。只要这次能再离开弓楠,就决不会再让自己陷入这种可笑之极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