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就来,买什么葡萄呀,都是亲戚,又不是什么客人,真是的……这多少钱一斤啊?”姐姐帮着老爸把葡萄搬上楼,一面问着妈妈。
“还好还好,就60一斤。”听到老妈这话我暗自翻了个白眼,不说她当时被杀猪时的反应,明明55一斤买来的硬要说原价。
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回送我的手表明明是一万台币,偏偏误导我以为是一万人民币,害我差点供起来,这辈子还没带过这么贵的手表呢。
真不知道这些大人是怎么想的。
“60一斤啊,毛贵的勒,上海也没到这个价……”
不说她们怎么寒暄了,我抱起还不会说话的侄女儿逗弄起来,说来也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她偏偏跟我特别亲,难道说,血缘这种东西冥冥之中真的有感应?
看着她可爱的容颜我突然想起另一张正太脸……
皮皮……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了。
在姐姐家吃了晚饭后爸爸就准备去找宾馆了。
“我都整理好房间了,这个时候很难找到宾馆哪……”姐姐打开了早就整理好的房门,床很大,挤一挤确实够我们睡了。
“不了……”老爸笑着说道,不过口气很坚决。
我立马就能知道爸爸的意思,姐姐客气是她的态度,我们却不能就这样顺势留下来,不说咱们本身就是麻烦了姐姐找关系找专家,光说住在她家就很麻烦了,大夏天的,晚上又要洗澡,而且还不知道我这次要在上海待几天……
我瞄了眼妈妈,看她一脸的意动……她一定觉得可以省住宿费。
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在没有预定的情况下,在上海确实很难找到合适的宾馆,无一例外都已经满房了,唉,果然是魔都啊,人流量太大了,生活节奏快得不得了,要不是终于有一家宾馆说只有今晚有一间标准房,我都以为得住在姐姐家了。
我们离开姐姐家的时候刚好赶上下班高潮,我不禁深深汗颜,我都吃了个肚儿圆了,这些都市精英才刚刚离开工作岗位。
“早知道迟一点出来啦,还可以跟天天玩一会儿。”我嘟嘟囔囔的,向前看去一片红红的车尾灯,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唉,这不是没想到上海下班高峰期这么迟么。”妈妈精神奄奄的,口气一点都不温柔,我扁扁嘴不说话了。
“你妈妈累了一天了,让她睡一会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宾馆。”爸爸打开车窗,夹着香烟的手垂在窗外,滴滴叭叭的喇叭声顿时哄地一下涌进了车厢。
我也降下车窗朝外看去,那些被堵在路上的司机要么一副习惯了的淡定表情,一脸不耐烦地操着一口上海话打着电话一边按着喇叭,形形色色,各种各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宾馆,我也累得不行,左下腹又开始隐隐作痛,想到平常医生常常嘱咐让我不能累着得好好歇着的话,可这次是为了来看上海的专家不得不累,我不禁有些无语。
看病难啊!小老百姓看病难啊,特别是我这样需要休息的小老百姓看病真难!
“两个人的身份证不行吗?”妈妈犯愁地看了眼爸爸。
“这是酒店的规定,不要让我们难做啊,你们没住过酒店吗?”漂亮了的前台小姐微微笑着,脸上带着隐晦的鄙视。
我皱了皱眉,因为明天一早姐姐要帮我去医院挂号,身份证刚才就给她了,倒是忘了这一遭。
“可是……”妈妈还想让她通融通融,就被爸爸打断。
“算了,我回去拿一下吧,你跟小依在这里等我。”爸爸说着就往停车场走去。
妈妈想了想跟了上去,一边嘱咐我好好待着:“你爸爸记不住路,我跟他一块儿回去,你坐那儿的沙发上去,别老站着,累。”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我早就累死了!
幸好还有手机,我窝在沙发打发时间。
刚坐下呢,一个人影挡住了我头顶的光:“卢穹依?”
我抬头一看,脑子里使劲地过滤了一遍我认识的人才犹豫地喊出了声:“许彬?”虽然我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是我知道一定很扭曲。
不知道在学生时代是不是每个班级都有一个被大家排斥的人,无关男女,可能是因为穷,可能是因为丑,也可能是毫无缘由的,成绩差,体育差,同学欺负他,老师讨厌他,在班里跟个透明人似的。
许彬就是我们班的那个透明人。
这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一屁股坐在我身边,沙发一下陷了过去,我连忙坐直身子拉开了距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怎么在这儿啊?“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根问我:”要不要?“
我还沉浸在“许彬怎么变成这样了“的问题中,看到赶紧摇摇头,我是真的觉得这东西有害健康,而且味道还这么差,何苦啊……
“嗤。“他嗤笑一声,自己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才说道:”不介意吧。“他抬了抬夹烟的手。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抽都抽了还问我介不介意,虚伪。
我摇摇头,一手抵在鼻子底下,压制住咳嗽声。
要是他刚刚不那么嗤笑一声,我或许还会大大咧咧地说介意,可关键是他刚刚那声笑是那么的讽刺,摆着一副高姿态,我弄不清他什么态度,这都几年没见了,初中毕业后就没见过他了,听说高中读了一年就不读了,跑出去打工了,没想到来了上海,并且看上去好像混得还不错。
“你怎么在这?”他又问了。
“住宿呗。”这不废话么,在宾馆能干嘛啊,“你怎么也在这。”
“我?”他翘起二郎腿,伸手捋了一下头发,露出了手腕上的金表,笑道:“我是这里的大堂经理啊,你在哪儿上大学呢?”
“南京。”我含糊地回了他,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下,几年不见,连脸都变了么,我心里暗暗纳闷。
“南京,呵,几本啊?”他转过脸来。
“三本咯。”我笑着说道,这好像是每个人都爱问的问题。
“呵呵,三本,”他的口气让我有点恼火,“我女朋友是复旦的,怎么样,不错吧。”他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看。
是个长发美女,长得的确不错,我耐着性子照例夸了夸。
谁知他一转话题问我:“有没有觉得我有什么不同么?”
我摇摇头,别说他那时被大家排斥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注意过他,即使注意过都五年没见了我也记不清他原来是什么样了,我只是觉得他变好看了,到底哪变了我也说不上来。
“我整过容了。”他淡淡地说道,声音突然变得阴冷:“你们这种肤浅的女人就喜欢看皮囊,看钱,见我有钱了就赶着抢着上我的床。”
我愣愣地看着他,心里一惊,这人心理别不是出问题了吧,自我感觉也太好了,不会是初中的心理阴影吧。
“怎么?卢穹依,你现在有男朋友了么?“他转过脸看我,”想你也没男朋友吧,也没个戒指什么的,当我女朋友吧,每个月给你两千块钱花,怎么样,我这样的男朋友不错吧。“
我忍住呕吐的欲望,不再看那张假脸自我陶醉的模样,一想到这人在这里当大堂经理,真想夺门而出啊,关键是出了这门,也不知道还有哪个宾馆还有房了。
“我有男朋友了啊,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我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远离垃圾。
“唉,那真是可惜了,女朋友不就是用来换的。”他用根本无所谓的语气说着相反的话,一边站起来:“那你怎么还不上楼啊。”
“我身份证忘带了,我爸妈去拿了。”他一走,我顿时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起来。
“这算什么事儿,我帮你说一声就行了。“他大步地朝前台走去,朝那个漂亮的前台MM说了几句,朝我做了个搞定的手势便离开了。
说真的,刚刚领教了他的自恋后,我是万分不想接受他的好意的,后来一想这人也许只是为了一雪前耻罢了,在我面前展示一下他现在的能力有多大罢了,不受白不受。
现在爸爸妈妈出去也才没多久,我赶紧让他们回来。
唉,这天可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