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南京大学,312研究生教室,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三尺讲台上,带着黑色老花镜的教授微微皱眉,面容带了些不悦,放下手中话筒,走向门口。
门一开,首先进入视线的是一位寸头中年男人,国字脸,衣着透着干练,他身后跟着一名,貌赛都教授的俊秀小青年。咋一看,两人脸上透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细一瞧,中年男人的眼中闪着精光。
“不知两位有何事?”
老教授一眼便瞧出中年男人不一般,心头的不快稍稍淡化了些,询问的语气缓和不少。
中年男人扫视了一遍教室内的学生,拿出证件递给老教授。
“陈教授,您好!非常抱歉,打扰您的上课时间,我是同安市刑警大队队长肖成军,他叫施杰,现在情况特殊,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好家伙,果然不简单。
老教授姓陈,研二考古系的副教授,细细看了看警官证,心中泛起波澜。
“走吧!去我办公室。”
“不用如此麻烦,在走廊说便行。”
陈教授深深的看了眼肖成军,率先走向走廊一边。
半个小时后,陈教授回到312教师,脸上浮现出惋惜之色。
“秦安阳,出来一下。”
教室倒数第四排,一名身穿格子衬衣的青年,猛然抬起头,阳光的脸庞瞬间懵逼了。
“安阳,愣着干嘛,陈教授叫你。”同桌提醒道。
“哦!”秦安阳缓缓站起来,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
陈教授无奈的拍了拍秦安阳的肩膀,叹息道:“安阳,今后有什么困难记得来找明叔。”
秦安阳停下脚步,还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至于陈教授,本名陈明,现今五十岁,三十年前与秦安阳的父亲秦川是同校,同修考古学,秦川是陈明的师弟,一直以来两人都有联系,尤其是秦安阳到南京读书之后,两家来往更为密切。
如今陈教授这番说辞,让秦安阳心底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去吧!”
秦安阳来到门口上下打量了一番肖成军与施杰,开口道:“两位找我?”
肖成军与施杰四目一触,点了点头。
“不错,我们今日专程来找你,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你还是跟我们去招待所吧。”
结合陈教授的态度,以及第一印象,秦安阳此时对两人的来历已经猜的十之八九。
不久,三人来到南大附近的一家如意旅店,208号房。
进入房间,三人围坐在小型茶桌旁。
肖成军咳嗽两声,一脸严肃,道:“秦安阳,二十一岁,陕西省安阳市秦家领人,父亲西安大学考古系教授,母亲安阳市一中历史教师。2011年陕西省文科状元······”
肖成军一口气将秦安阳五岁偷鸡十六岁偷看隔壁老秦家女儿洗澡等事无拘大小统统报了一遍,谁曾想秦安阳面色冷静,并未对肖成军所说的东西感到惊讶。
“两位警察同志,城墙转拐有意思吗,有什么事敞开了讲,别跟闺中女子一般扭扭捏捏。”
秦安阳言语中略带嘲讽之意,肖成军尴尬的笑了两声。
“好!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来自同安市刑警支队,我是肖成军。”
“施杰!”
施杰面无表情,惜字如金。
“既然你知道我们的身份,那么接下来我说的事情希望你能冷静,同时配合我们做一些了解。”
并未超出预料,秦安阳点了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
“喜欢看新闻吗?”
肖成军话题一转,秦安阳甩了他一记白眼。
“最近在河南与山西交界处一个叫白石村的地方发现了一座汉代古墓,据开挖的考古人员透露,墓主是东汉时期汉景帝曾孙广川王刘去。”
“变态盗墓王刘去?”
秦安阳表情微变,眉毛拧成了一股绳。
不可能呀,刘去是在罢黜去上庸的路上自杀的,离现今的白石村有好几百里呢。
肖成军观察到秦安阳的表情,心知有戏,继续下料。
“对!经过内部消息,我们已经证实。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而是此次凭空失踪了两名考古人员。”
“切,其中肯定有我家那老东西,对吧。”
肖成军一提及广川王刘去,秦安阳便猜到父亲秦川必定参与了此次考古挖掘,可要说秦川无故失踪,他压根儿不信,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事。
“不错,失踪两人分别是你父亲和你父亲的助手,同时古墓出土的一份保存完整的帛书也丢失了。结合其他考古人员调查询问,以及你父亲考古期间的种种怪异行为,我们初步判定,带走帛书的是你的父亲。”
肖成军对嫌疑人秦川一家做过详细调查,深知秦安阳对他的父亲非常敬重,可是见面的情况并非如此。
秦安阳毫不在意肖成军的神情。
“肖警官,实话跟您说吧,近两年,我家那老东西通过考古界和社会上的一些朋友在寻找汉朝时期的王族墓葬,至于为什么,我不清楚。”
肖成军注视着秦安阳,见他眼神清澈真诚,不似瞎编。
这时,表情僵冷说话极少的施杰,从随身携带的小挎包取出几张照片,摆放在茶桌面。
“有认识的吗?”
亲安阳这才发现施杰说话声如同破旧发动机一般沙哑,显然他一直以来很少说话。当他视线回到施杰手中的照片时,眼前一亮。
咦!那不是老东西口中的‘蔡和尚’吗?难道老东西的失踪与他有关?
秦安阳一眼带过,不动声色的摇头,对于‘蔡和尚’只字未提。
肖成军不死心,看着三张照片,道:“据调查显示,你父亲在这次考古发掘工作期间,与这三人有过不短时间的联系,左边照片中的人名叫刘炜,以前盗过墓贩过国宝,没少蹲大牢,三年前出狱后人老实了不少。你父亲失踪后,他也人间蒸发了。”
秦安阳将刘炜这个名字暗自记在了心里。
肖成军指着中间照片,继续说道:“这个人名叫蔡轮,在陕西的古玩界名声很旺,在京城夫子庙也有一定名头,你父亲经常去他的古玩斋,帮他鉴定出土的物件,两人关系不一般嘛。难道你在家没有见过他?”
“老东西从来不带外人回秦家岭。”
秦安阳立马否定,一脸愤慨。
“肖警官您有所不知,我家那老东西的一年365天中有300多天在外瞎晃悠,每次回秦家岭,不超出三天,准脚底抹油,上不孝父母下不育子女,忒不是东西。”
秦家岭是个什么地方?秦安阳的家乡,穷山恶水出刁民的民寨,排挤外来人的小村庄。
以前有个外来人到秦家岭行骗被父老乡邻揍的半死,报警后,警察“火速”在秦家领走访了一遍,结果永远是三个字——不知道。所以肖成军去了也问不出子丑寅卯。
秦安阳吃定这一点,才拿‘蔡和尚’当路人。
可是狐狸还是老来精,肖成军突然抬起头,眯着眼,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秦安阳。
“果然是个天才,差点让你给钻了空子,这蔡轮你一定见过,而且不止一次吧。”
秦安阳暗自一惊,随即释然,道:“真不愧为刑警,佩服!”
回想刚才一幕,秦安阳刚才见到刘炜照片时,整个人木然,再到蔡轮照片,秦安阳立马否认,紧接着找了一个肖成军无法证实的理由,前后行为言语一对比,破绽百出。也就不难判断秦安阳所说的是真是假。
再看秦安阳蠢萌的眼神,干净阳光的脸庞,肖成军脸上一阵火辣,先入为主的观念差点让他小溪沟里翻船。
既然事情说开了,秦安阳也不再遮掩。
“肖警官,蔡轮我是见过几次不假,可他们的事,老东西从来不让我过问。不过,上个月老东西给电话时还说,让我有急事的时候可以到西安古玩城的聚宝斋找他帮忙。“
肖成军表情无奈,道:“小子,你的话,我可以信吗?”
“信三分,记三分,去三分,至于剩下那一分,看天意吧。”
秦安阳一脸神秘莫测,肖成军苦笑不堪,除了暗骂秦安阳小狐狸,也真是没招了。
“这位呢?”
肖成军看向施杰,道:“你问他吧,那是他二叔。”
“你二叔?”
施杰双眼冒冷气,道:“施壬。”
“施壬?真没见过。”
“那好!从现在起我一直跟着你,直到找到我二叔为止。”
秦安阳很不爽施杰那种通知没商量的语气。
“一边滚犊子去。”
肖成军一见两人气氛不对,立马圆场道:“年轻人嘛,有什么好商量,别这么大火气,伤身体。”
施杰冷声道:“说条件。”
秦安阳暗笑的看着肖成军,“今天就给你个面子,首先,他必须听从我的安排,叫他逮鸡不能追狗;其次,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当然一些特殊场所没有我的昭令不得入内;第三,向上级汇报有关我的一切信息之前,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怎么样,就三个条件。”
秦安阳摆出一副卖菜架势,价就这样你爱买不买。
肖成军一旁细细观察,心里总有一种被下了套的感觉,却又无法证明。
“好。”
施杰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秦安阳会心一笑,眼底一缕猾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