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身回去,阴阳玉还是温热的,一切都好像变得无比清晰起来,那一条似乎没有分叉路的青石小巷,在我转身的一瞬间,仿佛再度出现了不少分支,我感觉自己脑中一片清明,我朝着前方走去,直到看到我先前在墙壁上留下的记号,才停了下来,白童,就是在这附近的巷子里走丢的。
我走到那记号的边上,左右看了看,朝着一条离着最近,且同白童是一个方向的巷子走了进去。
阴阳玉越来越热,但却没有灼伤我的胸口,反而是如沐春风般的温暖,霎时间便包裹了我。
借着这股暖劲儿,我走在这青石小巷里,也便不怕了。
仿佛有了底气。
原以为阴阳玉不过是一块玉质上乘的暖玉,却没有想到这东西竟然会随着人的心情进行变化,就好像一块贴心的小棉袄,想到早些的时候我能够听到的那个美女的声音,而到了现在,却好像听不到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阴阳玉,恐怕是有些来头的。
即便我所听到的美女的声音,很有可能是我大脑的额前叶给我的幻觉。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在那岔道上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一间院子,高约一尺的门槛,鲜红如血的棺材。
此时的棺材静谧无声。
青石巷的光线暗了下来,我抬起头,太阳正好躲入了一片云彩当中。
我皱眉看了那棺材半晌,叹了口气,还是越不过心里这关,好奇心就好像是刚从土壤中长出来的嫩芽,从心底滋生,且快速的就蔓延全身,那好奇的触角,遍布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仿佛不冲上前打开那棺材,就无法停止一样。
我双手再度按住那棺材,使劲一推。
棺材盖并未钉上,只消轻轻一推,就已经被推开。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袭大红色的长裙,这裙裾上绣着的是精细的鸳鸯,那是大红色的嫁衣,刺目而鲜艳。
我陡然间想起了先前在我叔叔的院子当中所碰见的人,那个看不见,却能在玻璃的反光中所能看见的女子。
便是这么一身鲜红色的嫁衣。
我先前还吐槽这么一个红木棺材,又不是嫁娶所用的,却没有想到里面还真的躺着一个新娘子。
我刚刚温暖起来的身体,再度冰凉了起来。
我慢慢的朝上看去,生怕我所看到的,是那位有些恐怖的女人的脸,可我没想到,是一张妖艳白皙的脸。
脸上,还带着些许红润。
她的胸口缓慢的起伏着,似乎还在呼吸,只是睡着了一般。
我盯着那女人的脸,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看着看着,我便知道这是谁了。
这是白童。
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粉底,如果不是认真观察,仔细观看,还真难从这厚厚的粉底当中,看出白童的影子。
化妆者还真是高超,愣是把这一冷面面瘫,化成了冷艳美女。
我连忙捉着白童一阵猛摇,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他都无动于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双手发软,嗓子都有些嘶哑的时候,白童才幽幽的醒了过来。
他的脸上都是疑惑,从棺材里面坐了起来。
棺材发出吱呀的声音,仿佛摇摇欲坠。
我后退一步,白童却挣扎着仿佛要从棺材里面出来。
而这个时候,只听得“duang”的一声,棺材掉在了地上,地上的灰尘扬起足有三尺高,白童在里面一个劲的咳嗽。
要不是我退的快,恐怕这棺材就得砸我脚上了。
我看着棺材两头已经碎裂得不成样子的长凳,想着许是这长凳放在这里的时日已久,被虫蛀了不少,若非白童在里面摇摇晃晃,恐怕还不会这么早的就碎裂,连着人和棺材一同摔在地上。
白童咳了半天,待那边上的灰尘落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才凑了过去。
“咳咳咳……这是什么地方?”白童白着一张粉脸,张口就道。
如今灰尘落尽,白童那副冷艳美女的模样早就不在,一脑袋的灰尘不说,头上原本的假发也掉落下来,露出一个小平头,脸上也沾染了些许的灰尘。最毁形象的,便是原本穿在他身上妩媚至极的那套大红嫁衣。
这红嫁衣在白童躺在棺材里面的时候还好,如今待白童坐着的时候,这么魁梧的身材挤在这狭小的裙裾里,我第一反应竟然是火腿肠。
这紧绷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
我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白童,这白童自己仿佛也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低头朝着自己的胸口看去。
不大的院落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连着边上房子顶上的灰尘,都跟着被震落了不少。
白童黑着脸脱了那嫁衣,胡乱的抹了把脸,其过程间是一句话都没说,我站在旁边看着,偶尔帮把手,也是一句话都没说,我怕我一开口,白童那杀人的眼神就丢过来。
白童在整理衣裳的时候,周围又想起了那童谣的声音。
白童脸色微变,却依然没有开口。
由远及近的童谣声,伴着银铃般的笑声,仿佛这一切都近在咫尺,这些唱着童谣的孩子,就在身边。
白童胡乱的收拾好自己,大喝一声:“哪来的妖孽竟然敢在这样的青天白日里出现,找死!”
说着,便双手掐诀,也不知道他嘟囔了什么,就跟疯了似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
白童每挥舞一次手臂,口中喃喃有词的声音便大了一些,这动作在我看来是丝毫的威力都没有,感觉这厮好像是突然发疯了一般,他挥舞着手臂的时候,让我想起了《哈利波特》的拍摄现场,电影中气势恢宏的斗法场面,到了拍摄现场看……其实就是一群神经病。
但是白童在挥舞手臂或者喃喃有词的时候,是没有任何华丽的场面出现的,除了所带出的劲风扫起了灰尘,导致满院尘土飞扬之外,我还真倒是没看见什么其他的。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白童开始有动作的时候,本来仿若近在咫尺的童谣声音,竟然开始渐渐地减弱。
白童挥舞了一阵手臂,这个时候那童谣的声音已经非常小了,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是根本就听不到的。白童见此,冷哼一声,伸出右手,在空中急速的翻转着。
如果仔细看,就能看见,白童并不是毫无意识的胡乱挥舞,从他挥舞的轨迹上来看,他似乎在写字。
写完,他断喝一声:“急急如律令敕!”
登时,周边就没了声音。
阳光重新洒在我俩的身上。
我感觉如同醍醐灌顶,仿佛整个人都清晰了起来,我和白童互相看着没说话,直到外头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偶尔,还伴随着女孩子们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