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白童架起来,吃力的拖着他朝着门口走了过去,他同德军那死胖子不一样,德军是单纯的吨位上涨,但到底还是有知觉的,再加上那个时候我怒极攻心,算是发挥了人类不可能发挥出来的力量极限,才能将胖子从医院里面扛着出来。但是白童则不一样,他倒是不重,只是浑身僵硬得好像一块木头,无论怎么架着、拖着,都觉得吃力了许多。
我架着白童出了那生锈的铁门,在走了一段路程之后,我感觉到后面似乎一直有人盯着,一回头,就看见那黑伞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铁门的边上。
生锈的铁门哗哗作响——大门再度被关上,他就好像之前我们进去的时候一样,举着一把黑色的油纸伞,面无表情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长长的、眯起来的眼睛偶尔闪过一道流光,表明这还是个活物。
他见我回头,冲我咧嘴一笑,露出嘴里的血红色,雪白的牙齿缝里都是红色的,就好像刚刚喝过鲜血一样。这是他的脸上头一次出现表情,他好像很少笑似的,因为他不笑的时候脸上都是绷着的、光滑的,一旦咧口笑,脸上当初都是密密麻麻的皱纹,
我大脑轰鸣,头皮发麻,这鬼地方不能再呆下去了,连忙拖着白童就往外奔。
一直跑出那条青石小巷,在我被外头街道的阳光所照射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身上那股阴冷冰寒的感觉去了不少。
我拖着白童在路边的墙根处坐了下来,他一接触到外头的阳光,身上就开始不断的冒出黑色的烟,我一想到当初德军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就将白童扶着,靠着路边的墙根坐了下来,白童就那么直接躺在地上,被阳光所照射着,不少黑烟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所影响,连着我的身上也出现了不少黑烟。
我看了看白童,他的脸色已经渐渐的恢复了血色,看着似乎没什么危险,我点了一支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想着晒会太阳他自己就能缓过来,而当初的德军,是一定要在那个疯癫道士使出了某种手段之后,才醒过来。
我琢磨兴许是程度不一样的缘故,小屋内所散发出来的阴气虽然冰冷,但是绝对没有那玉佩所散发出来的寒气逼人,虽说现在的玉佩已经不散发出那种寒冷的气息——至少我是没有觉得,而德军这胖子却一直说这玉佩阴气逼人,当我感觉到从小屋内所散发出来的阴气的时候,我就觉得,这跟玉佩相比就是小儿科。
我这边属于偏远的地区,但是认得我的人倒是不少,我在这边小区的地下室住了很久,当我蹲在墙根抽烟的时候,不少人同我打着招呼,但是没有人去理会白童。
在这个扶个老人都会被讹的年头,谁特么的有心思去帮助一个陌生人,甚至还有认识的朋友提醒我要离摊倒在地上的白童远点。
白童脸色渐渐的恢复过来,我也就没那么担心,就在我一支烟快要抽完的时候,我的那个山寨的苹果手机,已经急促的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正是周灵,小妮子显得十分的兴奋,电话一接通之后张口就道:“楚皓楚皓,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不?”
这没头没脑的问的我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回了一句:“额……你说啥?”
小丫头在电话里深呼吸了一次,然后才说道:“我跟你说,就是你给我的那个蜡烛,里面真的有DNA,而且我已经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我一听,“蹭”的一声窜了起来,一脸震惊的说道:“什么?谁?”
周灵这算是被我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方俊,毕业于中央美院,他最著名的画作是《窗》,你不知道,美到了极致呢,他才32岁,已经举办了十次画展了,被誉为中国的梵高呢……”
“打住打住。”我一脸黑线:“俺们虽然读书少,但是也知道,中国的梵高,获得这样称号的可不止一人,而且大多数都是什么七旬的老太太啊,或者自闭儿童之类的天赋异禀的人,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知名的画家敢这么称呼自己的,哎,梵高就相当于绘画界的一座高峰啊,谁特么的这么不要脸,敢这么自称……”
“滚,少贫了。”周灵没好气的说出一个字,我能想象出这丫头暴跳如雷的模样,说实话,我就是一粗人,偏偏周灵还特别喜欢将那些艺术性的东西,在我面前诉说,这不等于对牛弹琴么?
见周灵似乎是生了气,我这才笑眯眯的说道:“就这些?有对方的照片和具体资料么?”
“咋地,这些还不够?你又不是警察你需要知道那么多么?我已经上报了。”周灵气鼓鼓的说道,就是为了报刚才我对她心中的艺术玷污的仇。
我了然:“那就没我事儿了呗,那好了,我先挂了。”
“哎哎哎……别……”周灵制止了我,急得不行:“你丫的被挂啊,我还有话没说呢。”
“你说。”
“那蜡烛的具体你得交代清楚啊我说,否则就抓你进审讯室严刑拷打。”周灵开了个玩笑,我能想象到她撅着嘴巴的样子。
“哟,满清十大酷刑啊,我可害怕。”我笑着说道,如今也就只和周灵这小丫头开开玩笑,才能驱散刚才一直盘踞在心头的那种恐惧了:“行了,我马上去你那,给你交代的清清楚楚。”
“恩,你赶紧来,我这里有一条消息你是十分感兴趣的。”周灵卖了个关子,却死活不肯说出是什么消息。
我唯独觉得奇怪的,就是这样一个与女校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何会被残忍的做成蜡烛,出现在一个自杀了的学生的手里。
并且做的那样的精致。
我逛过学校周围所有的精品店,卖这样香味蜡烛的店家倒是不少,可他们都没有人油蜡烛。
我跟周灵嬉闹了一会儿,小妮子说还有事就挂了电话,一挂上电话,我感觉到身上温暖了许多,一抬头,就看见白童已经起身,原地打坐,横着眼睛看着我。
我有些无语,揉了揉额头,看了白童一眼,说道:“你没事吧?”
白童摇了摇头,他的脸色苍白,连着嘴唇都干裂了起皮,并且泛着危险的白色,即便是打坐,看着也是摇摇欲坠,我看着他那个模样,顺手在边上的小摊买了一瓶水递给他,白童没有客气,打开瓶盖就灌了大半瓶。
“罗恺呢?”白童喝了大半瓶水,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直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