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中,什么都看不见,我却隐约的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他的那身骚包的白色西装,已经烧得如同一个鸡毛掸子一般,身上破破烂烂的好不狼狈,甚至左半边身子,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仿佛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我看着他那张坚毅的脸,心头像是有什么明了似的,转身过来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叔叔。”
这个时候的叔叔异常的温柔,他把我抱在怀里,将那些火焰都隔绝在外头,他的怀抱异常的温暖,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没事的,我在,没事的……”
然后便是眼前一片黑暗。
这种黑暗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久到我自己都已经快要忘记了这里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之前在堂屋里面发生的一切,不断的在我的脑中盘旋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每一声呼吸,我都一清二楚。
眼中渐渐地出现了亮光,那片亮光,先是只有拳头大小,过了一会儿,便渐渐的放大,如同脸盆大小,然后,渐渐的扩张了整个眼界,那白光先前是一片-乳-白,然后渐渐的透明,渐渐地,我便可以看清了眼前的事物。
不过也是一片白色。
那似乎是在医院。
我重重的喘息了几声,朝着四周打量着。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淡淡的声音从我身边传来,我朝着边上看了过去,还是那身白色的有些骚包的西装,从头到脚,这厮的身上似乎已经没有了昨日的伤痕,甚至,还戴着一个大墨镜。
那墨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尼玛在医院里面,这厮至于打扮成这副模样么,看着就叫人渗得慌。
“但是我现在不能同你多说,你也以后不要怪我,我是迫不得已。”叔叔淡淡的说着,他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支针管,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支针管直接扎在了我的胳膊上。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又再次的陷入了沉睡。
在沉睡之前,我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你的记忆,不会有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如若你不知道,或者更好。”
尼玛,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20岁那一整年的记忆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了,这货给我用了药。
我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药,但绝对不是凡品,一般的药物哪里会有这样的效果,也不由得对我叔叔之前所说的,他是国外的某所知名大学毕业的话,相信了几分。
但他绝对没有想过,他本来想消除我一天的记忆,却特么的消除了整整一年的,我所有的记忆,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那夜大火里面的,唯一一的几句话。
眼前一片黑暗,我却心乱如麻。
我不断的告诉自己,这里是幻境,这里的东西,都是假的,根本就不是我的记忆,但是我是骗不了自己的,我还是忍不住的想,这或许都是真的,我20岁,真的经历过这么一场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个声音在脑中响起:“你是怪物,你是没有人要的怪物,如果不是因为发现了你的古怪,为何人家会收留你?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如何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不是的,我是楚皓,我是长明楚家的孩子,即便我是被抱养的,可我依旧是长明楚家的孩子,我有一个爱我的父亲,一个疼我的爷爷,还有一个从幼年开始就没有见过的叔叔。
这些都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父慈子孝,兄弟友爱,绝对不会有如同梦境里面的场景。
但是,这都是蒙骗自己的话,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我如何能骗得了自己?
我的头很疼。
那种锥心的疼痛,仿佛要将我的脑袋给撑爆。
我的脑中不禁回忆起在幻境当中看到的所谓的“记忆”,那瓶淡红色的药剂,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想到从前的记忆,我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更疼了。
疼痛一重一重的袭来,像是海浪,一浪浪的打在我的心头,令人目不暇接的同时也难以招架,我感觉到自己周围渐渐地开始被黑暗所包围,什么都看不见,所有的黑暗如同粘稠的淤泥,它们拖着我的身体往下坠,仿佛要坠入地底,坠入到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去。
“楚皓!楚皓!”
耳边传来不知道是谁的呼喊,似乎很焦急,模模糊糊的听不见,那声音仿佛是从老远的地方传来,就好比此时我现在正在湖水当中,而那声音,则是在岸边传来,朦朦胧胧,且在这粘稠水中也扭曲了不少,我竟分不清,这究竟是在喊我,还是单纯的杂音。
“楚皓!你醒醒!再不醒哥几个就真的玩完儿了!”
声音越来越清晰,甚至,这一个声音里面还夹杂了不少其他的声音,杂乱无比。
此时的我仿佛在不知名的湖水当中,水里很浑浊,水中的水草拖着我的身子逐渐下沉,在听到这样的呼喊声的时候,我突然打起了精神,睁开眼睛朝着头顶望了过去,阳光透过水面歪歪扭扭的折射过来,朦朦胧胧的聚成一团看不清楚的白光,我朝着那团白光奋力的挥动着自己的手臂,企图上浮,历经万险,终于上浮出了水面。
那一刹那,眼里只剩下白色的光,那光芒笼罩住了整个脑袋,什么都分不清,可那一瞬间,身子,却轻了许多。
这团光芒里面,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挥舞着自己的手臂,他的身影就像是冬日里的毛玻璃,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是从那身影模糊的一大团,能够依稀的确定,这应该是德军的身影。
德军这孩子,不是因为看到了周恒的尸块在冰箱里面的惨状之后,有些受不了,从而冲出门外了么?为什么现在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难不成,我因为打开了一扇门,看到了幻觉,所以,现在我们所有人都呆在那个房间里?或者说,这会子已经是尘埃落定,雪岩一手搞定了所有的事情,我同德军在医院?
只不过,即便是在医院,为何这小子火急火燎的声音,就仿若一脚踏入了阎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