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皓,你说为什么穆念慈到死记挂着杨康?”
这是我见过最锥心的质问。
张爱玲对胡兰成说过,因为了解,所以宽容,。因为爱过,所以慈悲。张爱玲爱上胡兰成这个十恶不赦的人,一样的不理智,我一早就觉得,他是穆念慈的小说的真实版,。所以,真的爱上一个人之后,及时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
周恒和那个胡兰成是何其的相似,当初的张爱玲无法容忍自己的丈夫用同一颗心去爱不同的女子,她千里寻夫,要胡兰成做出选择,但胡兰成竟不肯,只是说,“我待你,天上地下,无有得比较,若选择,不但与你是委屈,亦对不起小周。”
这话,同周恒说的,不都是一样!
什么狗屁的前生今世,老子就是不信,说出来也就偏偏当初那个无知纯良的林婉茹,而现在的林婉茹,两只眼睛仿佛两个空洞,灵魂,似乎早就没有了。
我嗓子发涩,不知道说什么去安慰,或者,现在没有一种语言能安慰这个失去爱子的母亲,我恨不能抓着周恒狠狠的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对他真心真意的女人。
我本以为这两人应该是我们班上最为幸福的一对,可究竟出了怎样的差错,才变成了一对怨侣。
林婉茹现在之于周恒,大概是带着恨的,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从她那空落的眼神当中,似乎什么都看不见。
林婉茹搅动着手中的咖啡,突然笑了起来,苍白得如同风中的飘絮:“楚皓,我没有想到,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竟然会遇上你,这辈子我有过你们这帮朋友,不亏。”
这话倒像是诀别了,我说什么也要打消林婉茹这个念头,连忙说道:“你说笑了,你什么时候想见我,一个电话足以,对了,还记得德军那个逗比么?”
林婉茹的笑容益发的灿烂,但这样的灿烂中,隐藏着一大片一大片空虚的白,“记得,那个小胖子是班上最有趣的人。”
我笑了笑:“多笑笑,就好,你从前在班上,总是那么开心的。”
“从前我有爱,现在没有了。”林婉茹的笑容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楚皓,你不懂,你没有尝过亲子离去的滋味。”
“这样值得么?”我心中慌乱,若林婉茹真打算了此残生,那如何是好。
“你不用这样。”林婉茹突然笑开了,眼底都是淡然和冷漠,仿佛已经看遍了万千春夏秋冬:“我要死,也会拉着李菲儿一起死,这是她欠我的,你问我爱他值不值得,可你却不知道,爱情就是不要问值得和不值得。”
林婉茹的表情中带着狠厉,我倒是放下心来,如果她不肯死,想复仇了再死,好歹有个缓冲期,若这事能和平的解决,至少不会染上鲜血。
我又和林婉茹聊了许多,这样的林婉茹我是不适应的,每说一句话仿佛心头在滴血,掩盖不住的悲戚和荒凉,同先前先前朝气勃发的模样截然不同,我无法忍受,每一次说话,都觉得倍感煎熬。
但这样的林婉茹,却是令人疼惜的。
末了,我们相互告别着离开,林婉茹在临走的时候,转过身来,对我说了一句:“楚皓,其实我很感激,今生今世,周恒能爱上李菲儿,他说的那些话,那便证明,我是对的。”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说完,便只身走进了阳光里,上午炽烈的阳光包裹住她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恍然觉得她就要消失在那片金光里。
她一直都没有回头。
看着她的背影,我才觉得,那个如同红莲一般骄傲的女子,回来了。
只不过,她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这场面我HOLD不住,就好比那日在冥界,我听不懂叔叔同蓝蓝姑娘所说的话一样。
我这个时候甚至想,如果叔叔这个时候在这里,该多好,说不定,他寥寥几句,就可以解开这些人的困惑和误会,王子和公主最后终于在一起,皆大欢喜。
“官人,这个女子,带着前世的记忆。”我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声音,好在这几日,长空总是不断的出现,我大约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倒也没当初那般惊吓。
不过,长空说的话,我如何能相信:“怎么可能?地府不是有什么孟婆汤的,喝下去,什么都不会记得。”
“孟婆汤有破解的办法。”长空淡淡的说道。
我惊了一跳,脑洞大开:“怎么,是不是少喝点,就没事了?”
“现在的孟婆汤包装跟王老吉的凉茶一样,而且孟婆汤这种东西,少喝和多喝是没有区别的,只要沾上,就会忘却前世今生。”长空最近跟着我看了不少现代的东西,说话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古韵,只不过,那句“官人”依旧改不掉。
长空说完,愣了愣,大概是在思考,跟着补充一句:“就好像刷机一样。”
好么,敢情最所以所有的人在死后要去地府,就是为了刷机重启。
这比喻倒是形象,可也令人哭笑不得。
“什么破解的方法?”我愣了愣。
“要么有地府的高层帮忙,所以可以不喝,还有就是参合一滴今生今世的悔恨泪水,便可以忘却前生过往,但据说有副作用。”长空淡淡的说道。
“啥副作用?”我很好奇。
“变成白痴。”
我:“……”
这尼玛哪里是副作用,这作用是过了头了。
“你说林婉茹有前生的记忆?”我愣了愣,将话题扯到这个上面来。
“没错。”长空道;“我能感觉到,而且她的最后一句话,应该说的是前生的事情,官人,回去了之后我们就打包行李和德军远离那个周恒吧。”
女生一般对周恒这样的人都有些反感,我倒是不以为然,我虽然同情林婉茹,但更想将他们的误会给解开,因为我不忍心林婉茹就这样纠结悲凉的过完自己的一生。
“我不是讨厌他。”长空知道我心中所想,淡淡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