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乎乎的站在屋内,看着这群人嬉笑声音不断,却丝毫感觉不出一点点的喜庆,这些人,就好像……就好像……在那些专门卖冥钱的店子里面,所摆放的纸人。
没错,就是纸人的感觉。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我步履沉重,却有着蓬勃的好奇心,我想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请新娘子上轿。”一个脸上涂着大红色的腮红的老妈子,尖着嗓子吼了一句。
人群沸腾了。
妈蛋,你们的新娘子还在这,你们哪里来的新娘子?
我正想着,就看见那些老妈子簇拥着一个穿着大红色嫁衣的女子走了出来,这个女子在走路的时候十分的奇怪,对了,就好像那些外头的宾客一样,走路是十分僵硬的,仿佛一个机器人一样。
我跟着人群走了出去。
抬着轿子的八个人已经在外面等好,却没有见到来接新娘子的新郎,古代的结婚礼仪我不是很了解,总是用现代的礼仪去衡量,不过想想,之前那些人说,这个女子嫁的人是什么王爷,自然不会纡尊降贵出来接亲的吧?
一群人僵硬着身体朝着外头走了出去,然而,当我看到外头那个“豪华”的轿子的时候,则彻底傻了。
这轿子,只有半米高。
这还不说,轿子的门,小的就跟个猫洞一般,而且这根本就不是古代那种实打实的木头所做成的,而是用纸做成的,白色的纸做成的。
在看到那轿子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根本不是人坐的轿子,能坐上这轿子的,只有……鬼。
被一群老妈子架着的新娘子,像个僵硬的僵尸一样走近了那轿子,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谁叫了一声:“看,那个人才是新娘子。”
我一愣,所有人都朝着我的方向看了过来。
这些人都没有眼球,白着的眼眶看着很可怕。
没有人出声,但是也没有反对的声音。
我有些害怕。
突然,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怒吼,所有人,包括那个新娘子,都朝着我的方向冲了过来。
我拔腿就跑。
妈蛋,这帮人不是有自己的新娘子么,追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是疯了不成?
再说了,我这人高马大的,怎么可能挤进那瘦小的轿子里面去?一屁股坐扁倒是挺有可能的。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我都拿出了吃奶的劲在跑了,他们还是一个接一个的跟上来,难不成这些人还真的是纸做的不成?所以身子轻盈,跑的飞快?
“抓住她!”
“她是新娘子!如果她跑了,王爷会迁怒我们的,我们都会完蛋!”
“不准跑!”
后面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浪接一浪。
我听到这话,跑的速度更快了。
我慌不择路,只要看见是街道就一头冲上去,渐渐的,跑到了城门,后面的人一看见我跑到了城门,一个个急的哇哇大叫。
我快要到达城门的时候,却有一列列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拦住了我的去路。
他们的手上都有长矛做武器,前后夹击,我顿时急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被人一拉,拐了个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那个人,正是之前在病房里面碰上的小男孩。
那男孩还穿着之前的校服,别看他个头不大,却跑的奇快,而且每次都走那种意想不到的地方,狭窄的小巷子,或者带着我钻狗洞,当我身心疲惫的跟着他跑了一段路之后,惊喜的发现后面的人已经被甩了个干净。
我在进入到这里之前,就听说12床出事了,十有八九就是眼前这个小男孩,也就是说,这个男孩,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现在,在我面前的是鬼魂。
“叔叔你快逃吧,他们会抓住你的。”小男孩带我跑了一段路,到了一个巷子里面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道。
我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的脸,那是一张惨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的脸,眼眶深陷,并且带着深深的黑眼圈。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蹲下身子看着他:“你也要跟我回去。”
“不,”男孩摇了摇头,脸上泛着一丝苦楚:“我属于这里,我只能呆在这里。”
我疑惑的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幽都。”男孩淡淡的说道。
我还想问什么,此时男孩的脸上却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推搡着我说道:“你快走,快走,顺着这条巷子一直跑下去,不要停,到了有花有河的地方,有人在那里接你。”
男孩催促着将我推开,而我,也隐隐约约的听到身后传来的那些追逐的人的声音。
他们在靠近。
男孩冲我点点头,没有出声,口形比划了一个:“快走。”
我咬了咬牙,朝着他所说的那条巷子冲了进去。
而那男孩,却执着的站在我身后,我能够听见身后的怒吼声。
期间我回了头,见男孩被身边的一个老婆婆给拉到了一旁,而那个老婆婆,正是我在病床里面所看见的那个。
她带着男孩,冲我笑了笑,点点头,而那个小男孩,冲我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我咬牙朝着前方跑了出去。
一路上畅通无阻,我竟然就这么直接跑出了那座城市的外头。
这城市的外头,是一片荒凉,外头有护城河,但是没有看到花朵。
天空是灰色的,看不见太阳,周围一片漆黑,能见度很低,隐隐约约的,连什么都看不见。
周围,很冷。
至少穿着这样的红色嫁衣,冷得要命。
我拼命的跑着,一刻都不敢停。
渐渐地,那河流的边上,开始有一种大约是红色的花朵。
一簇簇,一片片,成群结队。
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
这样火红色的花朵,我从未见过。
远处,有两个身影,其中一个,很是熟悉。
我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跟前,才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白童。
而站在他身旁的那个邋遢的男人,也并不是很陌生。
他穿着一件长风衣,头发凌乱的散开,满脸胡渣,甚至在这样能见度比较黑的黑夜里,这厮还带着一副墨镜。
这是我叔叔。
仅看到了那墨镜下面的半张脸,我就能够这样肯定。
在那个邋遢的小院子里,仅有一面之缘的,我的叔叔。
也是白童的师父。
在我靠近,邋遢的叔叔上下打量了我一遍之后,说道:“可以啊,火腿肠啊。”
我嘴角抽搐的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红色嫁衣,他说的没错,这紧绷的肚子,的确是火腿肠。
连一向不怎么喜形于色的白童也嘴角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