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一抖,到了最后怎么还是落到了这赵大人手中?是我太大意了!
“不许过来,谁都不许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他!”赵大人明显已经失控,那把长刀在我脖颈之间晃来晃去我几乎已经闻到了血腥味,只要他用的力道再大一些或许我就死在这里了!
“放开她!”福全距离我有十几米远,我们中间又隔了有几百人,那些人叫嚷着要圣公进城,要杀了朝廷狗官,却在福全这一喊之下全都住了口,齐齐的向我这边看来。
“都不许动,不然、不然……”那大人拿着刀左右看看,只见那些官兵他曾经的属下们也都放下武器纷纷投降,他一个人成了一座孤岛,唯一的筹码就是我,可显然不太够用。
方教主下了马,一步一步向这边走过来,很慢,也很坚定,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直到和福全站在一起的时候才停下。
“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我可就不客气了!”赵大人抖得犹如筛糠,手上的力道加大,另一只手也攥在了我的脖子上,“就是死我也要个垫背的!”
“她若死了我就将你凌迟!”方教主一开口那赵大人攥的我几乎窒息的手立刻松了下来,只是抖得更厉害,“你、你想怎么样?”
方教主一笑,双手抱胸毫不在意的说道:“不想怎样,你放了她,我放你走,怎样?”
“哼!我才不信你们这些反贼,一群反贼有何信誉可言?”一手死死拉住我另一只拿刀的手指着方教主他们说道。
方教主耸肩,“既然不信我们那你就在这里站着好了,对了,陈建和赵约已经死了,现在怕是没人能帮的上你,乖乖听我的话说不定还有条生路。”方教主伸出食指在赵大人面前摇了摇。
想来这赵大人也知道他如今大势已去,只求能留下一条性命,“你们,你们给我备一匹马等到出了杭州我就把她放下,不然我就和她同归于尽!”
“你若在半路对她不利怎么办?”福全如洪钟一般大喊,他远没有方教主的镇定,冷汗自他额头上流出,青筋暴起,眼如铜铃。关心则乱,是这样么?
赵大人被福全问住,他似乎也觉得他自己并不可信,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我跟你走,你放了她。我不会武,也不是他们的人更不想杀你,怎么样?”福全戒备的看着赵大人,手攥的吱吱的响。
“你?”赵大人一怔,“我怎么相信……”
“就按你说的,给你一匹马,你走吧。”方教主打断赵大人的话,淡淡的笑着,就好像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顺便帮我告诉你主子,不出三月我必打上京城!”
“不行!”福全怒视方教主,大吼道。
赵大人不会答应福全,福全现在青筋暴起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他对赵大人没有恶意,连我都觉得我一没事他就会一刀砍了赵大人;反过来方教主既然放了赵大人走,我想他总还是不想让我死的,他这么做应该有他的把握,至少他的样子看起来太过于轻松了,我望向方教主那双漆黑的看不见底眼睛,他不着痕迹的向我点头。
“福全,我不会有事的,按方教主说的做吧。”话说出来我才知道自己都得这么厉害,是啊,刀架在脖子上我又怎么能不怕呢?
福全看了看方教主,眼中闪现出一丝不甘,又看向我目光里充满疑问,我向他点头,示意我不会有事,福全迟疑了一阵,而后猛的侧过身让出路来,目光却仍旧死死的盯在我身上。
“圣公,不能让他们走啊!”方教主身后一个五十几岁的小老头阻止道,“不杀赵霆不足以平民愤!”
“是啊,不将赵霆的首级挂在城墙上不足以祭奠死去的兄弟们!”又有人接话。
赵霆抖得更厉害,我能清晰的听到他呼吸的声音,他很害怕,害怕的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我看向方教主,别的人我都不认识,或许他们也只以为我是个普通民妇,可他方十三不同,他也正在看着我,那眼中却流转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我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拿不准他会不会不顾我的死活?
“住口!我们是义军,捉不住赵霆是我们无能,哪有用一个弱女子的命去换的道理?”方教主将那二人喝住,又吩咐手下牵来一匹马,赵大人将我向前一推,喝道:“上去!”我不会骑马,费力的爬上去,而后赵大人也上来,一挥马鞭,那马就向前飞奔开来。
我和那赵大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冲了出去,出了城门将近百米,将那一群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许是赵大人觉得有我在马跑得太慢也许是他觉得已经安全,赵大人将我猛的向下一推,推下了马。
从马背上摔下来可不是好玩的,尤其是飞驰的马,我在地上滚了几圈才渐渐停下,全身摔得很痛,我抬头,看见的却是一匹白马,那上面的人身着白色铠甲手拿长枪,和我的狼狈比起来当真是威风凛凛。
我被方教主拉上了他的马,前面赵大人跑的并不算远,用方教主的千里马要不了多久就能追上,可方教主似乎也没有要追的意思,只是和我一起慢慢的向城门口走去。
“辛苦你了。”方教主轻声在我耳边说道,这声音,竟然也是很熟悉的,曾经在我被小凤戳穿在我以为程家再也容不下我的时候我是多么感激这个声音。
“是啊,我的确累了。”我的声音虽不再颤抖却仍旧很低沉,“一个女人还是应该有个家,有个男人安稳的过日子的。”
方教主在我背后轻笑,却没有再说话。
杭州城门口,原本的旗帜已经被换下,新的大旗甚至有几个写的是方字,这杭州城就这么换了主人。
城门处有的人欢呼有的人逃窜,只有一个人一动不动的的站在城门处望向远方,那就是福全。
我下了马,站在福全身边,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我们回家吧。”我轻轻叹息着说道,经过了那么多,是该回家了啊。
方教主就在我们对面,他身后有个身着淡黄色衣衫的女子和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缓缓地走过来,“夫君,我们也该进城了。”那个女人淡淡的笑、柔柔的说道,说完一手挽住方教主的臂膀一手轻抚着孩子,向我这边淡淡的笑笑,“这位夫人没事吧?”
是啊,方教主早就娶妻了,我也早就嫁人了,我们都有彼此的家,有彼此不同的生活,怎么就搅在了一块儿的呢?现在该是各归各位的时候了。
我挽过福全,就好像刚回来的时候,这个男人虽然很脏很丑很不堪,几乎没有什么优点,可这天下,只有他是我的男人。
三天,三天里杭州城整个变了样子,官吏自不用说早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从前的富商巨贾也几乎都被抄了家,那些财产分给了平民百姓,百姓们乐的合不上嘴,方教主的威望在百姓们心中也越来越高。
小冰和叶儿晓晓再没有了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那样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活下来。
三天里我哪也没去,只在之前福全和福元住的小院子里养伤,当然还问了问牧先生的事,原来他当时确实想要回契丹,可是思前想后想了一天一夜还是……还是放不下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大宋,当然,按着他的话,也放不下我,我从来都不知道我有什么吸引他的,对他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或者举动,若说有也只能算是个知己好友吧,可他竟然为了我留下,还冒死相救。
他当时为了躲避那些寻找他的人才进了沁云轩,而后看到那首落星掩月曲就一时技痒,心想寻找他的人一定以为他不会引人注意,他就偏偏去揭了沁云轩的断纹古琴,谁想却在弹奏落星掩月曲弹到一半正弹不下去时看到了我,心里震惊之下竟然将整首曲子弹完,更加差异的我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沁云轩掌柜的,所以牧先生才打定主意留下来。
这其中难免带了几分巧合,也算是有缘吧。我心里感叹着,嘴上却什么都没有说,对于牧先生的恩情我是不知道要怎么来还了。
说道沁云轩,泰和楼、沁云轩、镂玉阁三个铺子并没有被查抄,但也没有再开张,只是一直那么放着,如今方教主他们来了,我这‘掌柜的’自然可以卸任,就连济世医馆因为我们几人都受了伤加上这几天杭州城混乱也没有开张。
我与福全商量着不如回去宋家镇吧,这杭州城是是非之地,在我记忆里这里要不了多久还会回到大宋的手中,到时难免又是一番征战。
辰儿、小清他们听了也都高兴,他们最怀念的还是在家时的日子,那时虽然过得不容易,可到底还是一家人都在的。
三天后我拿了当初放在福元这里的九万两银票来了方教主的府第,本来有十万两,可当时怕官府在我家搜不到银子起疑心,就留了近一万两在家,后来也都被搜走了。
方教主现在住的地方就是当初那个赵霆赵大人的府邸,花厅里几个丫头沏了上好的茶递到我面前,等了两刻钟,方才见到方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