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怒涛咆哮,数丈高的巨浪起伏翻涌,天际间阴沉沉一片,云海重叠,有闪电交错,伴随着滂沱大雨。
一道流光自远处的天边穿梭过来,闯入了这番天地间。
“啧啧啧啧,今天这是选了个好日子出行啊,瞧这个云海雷现,海浪滔天的气象,在这东海中可是难得一见啊!”流光之中,一名白衫老者忽然赞叹道,一手抚着他的山羊须,顾盼之间,眸分阴阳,自有一股潇洒不羁的气态。
“哦,是么?方才出门时记得师傅你却还说着‘今日晴空万里,四海清净,甚是合适出行’呢,怎么到了这会儿,便成了这‘云海雷现,海浪滔天’了?”老者身后还跟着一名眉目清秀的少年,一手紧紧的拽着老者的白衫,嘴间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说道。
“这······”九空的老脸上露出几分赧颜,幸好徒弟在身后,看不见他的尴尬,他想了想,说,“这,是意外!徒弟呀,你要明白,这人呐,本事再大,也不是万能的,总归有个几处短板不足。就像师傅我,卜卦预测之事,就不是我擅长的了,所以这早前晴空朗朗,而后雨海翻腾,也是怪不得我!”
“哦,这样呀~圣人也如此?”刘小草半带揶揄的问道。
“对,圣人也如此!”九空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就像是事实本该就如他说的一样。
刘小草莞尔一笑,倒没再继续说下去,师傅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他都早已熟悉无比了,人老了脸皮没薄一点,反而还厚上几分。不知道别家的老头是怎么样的,反正他师傅也就这样,而且这与是不是圣人,还没一分半毛的关系!
随即,刘小草便移开了目光,看向这东海的景象,眼中,还带着几分讶异。风雨如注,厚重的云层中不时电蛇显现,巨浪如海中巨兽般咆哮翻腾,一层叠一层,似要将这片天地倾覆,浪涛冲击声震耳欲聋,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腾,又如同大厦将倾般滂湃汹涌。眼前的景象,自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心中却还有着一丝的震撼。
在海外灵岛中生活的十数年里,一年四季如春,即使偶有阴雨也是无声无息的细雨绵绵,与眼前的情景截然不同,强烈的视觉冲击充斥在眼前,简直就是天与地间的区别,难怪刘小草感觉到讶异。
“想当年,为师带你出海时也是这么一番情景,这还真是有缘了。当时你还是个婴儿,现在便长的这么大了,这十数年间,便如白马过隙呀。唉,老喽,老喽。”九空似是触景生情,没来由的就突生感叹,听得刘小草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奇怪。
刘小草道:“师傅呀,你老人家本来就很老,活了几百年了都,现在不就过了个十几年么,有什么好感叹的,莫不是岁数长了,脑袋儿也开始变糊涂不成?”
“呸,什么话呢,你师傅我清醒着呢,小孩子家家的,才十来多岁,懂个什么。”九空佯怒道。
“是是是,我还小,什么事都不懂。那师傅呀,我们这次为何要回那中州呢?”刘小草问道。
一说到正题,九空便正经了几分,一左一右黑白分明的阴阳瞳流露出淡淡的光辉,神异无比。他似有深意的说道:“有些事情,应该解决了,时间拖的太长,总归不好的。”
刘小草听不明白,奇怪道:“那些事情,是与师傅你有关系,还是与我有关?”
“有你也有我的,都有。”
“呃······有师傅的不奇怪,那为何有我的事情呢?”
九空突然转过头来看了刘小草一眼,笑道:“徒儿啊,你可还想知道你身世缘由么?”
刘小草一听,眼中精光大放:“想!”
······
九江郡,望夫城。
日过正午,望夫城中仍然是一派繁忙的景象。中州以外,海域围绕,但也有诸多岛屿林立。经过多年的繁衍生息,在各岛屿间也成立了众多小国,这些小国与中州霸主大汉帝国相互间往来密集,贸易频繁,海外奇珍自沿海流入中州,而自中州内陆十二郡间所出的特产,也自贸易所流出,这其中所生利润,实属令人眼红。而也使得越来越多商贾投身入其中,谋取暴利,这也令得中州诸多沿海城池日夜不息,往来人口稠密,商贾如云,港口上出入的大小船只更是数以百计。
望夫城港口码头上,正是一副热火朝天的繁荣景象,各色各样的海外来客来往,夹杂着许多各地的方言和服饰习气,异域文化与中州文化交混着。数千名身着白色马褂的劳工组成几条长蛇,不停的搬运船上与码头中的货物,中气十足的吆喝声更显得这里的气氛热烈无比。
一老一少师徒两身处在人流当中,向着码头外而去。
刘小草好奇的四处张望着,眼前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属于新鲜事物。自出生起便生活在海外灵岛的他并没有见过那数丈高的客船,也没有见过这些形形色色穿着打扮以及语言肤色都迥然不同的各色人种,即使是码头上一些用来存放货物的库房建筑,相比于灵岛上师傅亲手建起的茅草屋也是属于极为稀奇瞩目的。
这也难怪,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抱有极大的好奇心的。
“徒儿,这边走,快过来。”九空在前引着路儿,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之前御空飞行的风采气息,就如一个寻常的老头儿在人群中的作态,见缝插针,东挤西挤的,力气不够还愣是挤不出一条道儿。
“老东西,一大把年纪了挤这么凶作甚,也不怕你那把老骨头垮了么,格老子的!”有人出声怒骂。
“嘿,你这年轻人,说话也不积点口德,小心你生了娃儿都没**!”九空骂回去。
“你这老不死的玩意,你说什么!”
“啊呸,想打架不成?来啊,老夫当年打遍这望夫城西无敌手,人送外号‘镇关西’,也不知道你这后生出生了没有,我还怕你不成?”说着,九空就要气势汹汹的卷起衣袖,将老拳递出。
······
刘小草跟随在师傅身后,看着师傅的样子无言以对,无奈的拍了拍额头,有这样的师傅,也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忧愁。他环顾了四周一切的人、事、物,虽然从未见过,但是心中却生出了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令他不自觉的兴奋雀跃起来,他知道,那是一种回归故土的欣喜感。
中州啊,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