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翩然,春意缱绻。
甄暄懿错过了面圣的机会,陪着瑞公主玩耍了半日后随着领事宫人去了流光阁,入选的官家秀女自二面圣之后便被两人一分的住进了各个阁屋中。同甄暄懿共住一屋的是礼部尚书薛自义家的千金薛妙簪,为人温和有礼,相貌可人,学识更是渊博。
甄暄懿到流光阁时,天色有些暗,远远的流动着昏黄的云彩,低阳散着暖光穿过薄薄的云绣,美景宜人,像极了衣袖上霞光锦,明艳动人。
送走了领事宫人,甄暄懿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扬扬的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有趴在石桌上,浅花香漫融着深深睡意着实让她沉醉,她心中暗想:瑞公主这孩子虽长在皇家繁华地却不失那平常孩子家的天真烂漫,入宫前夜家父还在叮嘱自己“万事一个忍,且勿乱露锋芒,引火上身。”
如今想想,这深深宫闱也是有人情事故,无邪不拘的。
她笑了两声,倦意袭人。她趴在石桌上沉沉睡去,暖风一卷,一旁的桃花树吹落了几朵桃红,不偏不倚的落在手心里、青丝间。伊人桃花处,甚美。
“想必你便是于我同屋的那位甄妹妹了吧。”睡梦深处,一个闻之娇甜的声音将她唤醒。她睁开朦胧的睡眼,坐直了身子揉揉眼睛。定睛看去,那是在晚霞流光照耀下的女子,垂长至腰际的秀发,发髻上斜插着一支镂空海棠金簪,杏眼春浓,眉目间风华流转,唇似桃红,娇嫩欲滴。她定定的看着,这实是个美人,十足的美人。
“我刚泡了一壶茶,要尝尝么?”说着,面前的女子玉指青葱的拿起成色上好的玉竹茶壶手法熟练的倒了一杯冒着温气的香茶。
“喏,若不介意还请点评一番。”她浅笑着说着,端着茶杯推放到甄暄懿面前。
“多谢。”甄暄懿拿起茶杯,慢慢品茗。闭目回味一番后到:“着实是好茶,好似花间雨露又像叮咚泉水,喝起来入口一丝绵甜,余香仍在,实在是妙!”甄暄懿满口称赞,又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细细品味。“好茶!真是好茶!这位姐姐不仅是个美人还茶艺精湛真是难得!”
面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礼部尚书薛自义家的千金女儿薛妙簪,薛妙簪坐在她的对面,掩袖笑道:“不过是寻着些好东西煮了来,哪敢谈什么高深茶艺,妹妹这么说真是羞煞我了。”
二人谈笑风声,十分惬意。
“说起来,姐姐今日可是见着陛下了?”甄暄懿放下茶杯,缓缓问道。
薛妙簪点了点头,两颊在落了甄暄懿的话后微微有些红意。甄暄懿极是兴奋,忙坐到她身旁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
“那姐姐可看清陛下的长相了,第一次殿选隔着那么远,实难看清陛下的天容,着实可惜了些。姐姐不如同我说来听听?”
“陛下天容自是威严,我等又怎能有些俗词来形容。陛下的模样是我用言语不能形容的。”两颊红意越说越深,甄暄懿听后嘻笑着,逗趣着对她说着:“看来姐姐是爱慕上陛下了,我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何时才能一睹陛下真容。”
薛妙簪轻手握着甄暄懿的手,眼神温柔的说到:“别失落,妹妹姿色难沉,日后一定能够见到陛下的。”
“嘿嘿,那便呈姐姐吉言了。”
“你我姐妹相称,这份情谊自是难得,我名薛妙簪。家父在朝中任职礼部尚书。”
“妹妹甄暄懿,家父在朝中为吏部侍郎。”
“妹妹若是不嫌,往后闺中我便叫你懿儿可好?”
“恩,你我既然分住在一处便是缘分,日后在宫中也好有个照应。”
桃花树旁,美人谈笑。青丝锦缎,画意非常。
入夜,明月清辉,遍地银霜。
屋内的烛火爆了好几声,甄暄懿拿起签子挑了挑灯芯,又添了些油进去。烛火明晃,摇曳着浅纱倒影。“懿儿,早些歇息吧。”薛妙簪理好被褥,轻坐榻上玉指挽青丝的柔声道。
甄暄懿闻言轻轻点头以回应她,明目似水直直的看着烛火。
忽然间,别院笑媚声起,想必是今夜被陛下选中侍寝的秀女。甄暄懿点了一盏风灯推门出去瞧看,浓夜寂静,别院的笑声也是音落之后碎散在夜的风中。
借着月色,她看向不远处停着的车轿,昏暗之下实难看清那被描绘的华丽美好,只知道那装载着的乃是对于后宫女子所向往的深深眷恋和美好前程。
甄暄懿不由的垂下眼帘,心中暗想着如今未见陛下着实可惜,再见恐不知何时。这深深宫闱,莫不是真的要老死其中?!她沉默着叹了一口气,脚步轻缓的朝着屋中走去,耳畔仿佛听见那凤鸾春恩车碾过轻尘的柔声碎响,悦耳沉沉……
心中已是思绪万千,不得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