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窗日落渐黄昏,一转眼已是铜月初升,月光穿透苍葱树影间的繁茂,寒辉散散,投落一地寂寥。
踏碎这一地霜华的是一双并蒂赤金莲嵌珠的金鞋,裙边掺以金线的大幅芍药在月光的倾泻间娇艳绽放。
这是公主府的一方庭院,满树的西府海棠娇如彤云,揽过月色摇曳一地灿烂。
“如你所料,甄暄懿她今日果然来了。你让本宫说的话,本宫也都尽数说与她了。你说,她日后会为本宫所用吗?”说话的正是宜德,一双狭长的凤目高挑斜上,冷艳的看着海棠枝上的那轮悬月。
宜德身后立的是枫兰,他很淡漠的回笑着说道:“公主大可不必担心,此人虽是我们在此批秀女中选出来的,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故臣以私下数次试探过她了。依臣之见,不出一日,她自会给公主一个满意的答复。”枫兰低着头,墨夜遮着的他的脸庞,看不清神色。
“你做事我一向都是放心的,上次本宫将甄暄懿带回来设宴摆局,你同本宫演的那出戏配合的很好。想来如今甄暄懿是极信任你呢。”说话间宜德转过身来,修长的手指搭在枫兰手上,精致妆容之下晕起淡淡的红云。
“枫兰”她轻声唤道,酥软的音色飘飘然的传入枫兰耳中,他端端的一礼道:“臣在。”
“枫兰”
“臣在”
“枫兰”
“……我在”
宜德在一遍一遍的轻声呼唤下似是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复倚身缓缓地靠在枫兰怀里,像是娇羞的姑娘靠在中意的情郎怀里,感受着天滋雨露般的浓情蜜意。只可惜宜德的情郎早在七年前便大病而去。眼前这个人只是长夜漫漫里承载着儿女间热情欲望的一丝温存而已。
“若本宫日后红颜迟暮,恐有了得巧的人你就便不再要我这身子了罢。”说着,宜德一丝一丝用指尖撩拨着枫兰,逐渐地勾出一团火来。
“枫兰此生只公主一人就好,旁的都不过是浮云,皆比不上公主的一分一毫。”
“是吗?那你证明给我看。嗯?”
枫兰闷哼一声,身下这团火被撩拨的越燃越烈,双目迷离说不尽的情欲使然。怀中的人柔情百态,风姿约绰的像是灵动在暖风中一株含苞待放的春花,娇艳明媚的不可方物。
重重的喘息间,枫兰一打横抱起宜德,宜德顺势勾住他的脖子魅惑一笑,华美的裙摆一步一摇曳的拖进了房内。
夜风静谧,宜德同枫兰走后,庭院中错落的一角闪出一丝异动,转眼间一个黑影便消失在泠泠月色之中。
清冷的月色引人凄凉,崇明宫一如昨日通明如白昼,甄暄懿独做廊下,回想着早晨宜德在耳边说的话。
话中的意思很直白,简单概括四字明了“献媚博宠”,只是这样做的用意何在,甄暄懿思寻一番便也清楚了大概。既然都需要对方,那互相利用谋取个人的利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后宫纷争如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薛容华之死便是最好的例子也是最深刻的警醒,她怎么也忘不了薛容华死时的模样。
如此想来,现下唯有长公主的这条路可走了。纵使前方迷雾重重,也要为自己谋划出一条明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