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转了晴,日头洋洋几日都是晴好的。澄澄如一汪碧水之中一丝云彩也无。
甄暄懿独自一人坐在廊下,看玉池中游鱼嬉闹,鱼尾浮翩翩,很是快活。
午时,柳月从内务府取了一只锦盒回来,拿到廊下方呈给甄暄懿瞧,锦盒中放置这一块云纹如意双莲佩,玉身通体白如截脂,触手温润,纹路精致,极为细腻。
甄暄懿赞道:“这样好的玉。”
柳月扬眉一笑道:“可不是,这可是太后专门赐给主子的,太后还说玉能养人,人可养玉。这云纹如意双莲佩说是有除热,安神,利血脉,明耳目长之功效。太后叫主子好生配着。”
甄暄懿端详着锦盒中的宝贝,疑惑道:“给我的?平白给我这样好的东西,太后可还有什么话?”
柳月摇了摇头道:“太后没什么吩咐的了,倒是长公主殿下叫奴婢给主子带话,说明儿个皇上在玉芙台设了宴,叫主子好生准备着。”
“长公主?!”甄暄懿现在听到这个人,背后便一阵发凉。想到那夜长公主豪言长抒,不惧谋反之罪,欲拉拢她成为自己的手中棋,不由心头一紧。
心里琢磨了一番后神情自镇道:“我知道了。”
玉芙台建在了琼星湖上,台下涟涟金波荡漾,娇燕婉转,湖中红莲千朵,倚着荷叶娉婷而立,湖底沉满了琉璃碎瓦,日头晴好时湖中便如墨空的星子一般耀眼,配着满湖的红莲显得更加生动。
玉芙台上四面轻纱垂落,正前摆了长桌于皇上及太后,各种嫔妃皆按位份次下。半柱香的功夫,约莫着人都到齐了,掌事的月宫人袖手轻轻一挥,丝竹管弦之声便从湖心处传来。
甄暄懿微微抬头一瞧,原来司乐宫人们都泛舟在琼星湖上,这样一来乐声临着湖水幽幽,听起来更是婉转清澈。
这时一位衣着锦绣,粉黛浓丽的女子缓缓起身,后妃们便都有了动静,纷纷依着她的动作站起来。那领头的女子容颜姣好,眉眼之中多是含情凝睇,再看去,桃腮玉容,皓齿清眸,一番尽显柔情卓态。甄暄懿不禁感叹道:这张脸真真是绝色,不枉那句:“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那女子眉眼巧笑,身态盈盈,端端的看着座上的皇上同太后道:“臣妾携众姐妹给皇上,太后请安。愿皇上龙体康健,万岁万福。愿太后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皇上未曾说什么,只见太后面含笑意,抬了抬手:“好,好。都坐吧。”
甄暄懿抬眼看着上座的人。
原来,那就是当今的皇帝——琅烨。
她细细看去,那双眸子中沉浸的除了凌厉便再没有过多的神情。除此,甄暄懿脑海中一时词尽,实在想不到什么可以描绘他的词。
他是帝王,是凌驾于众生之巅的王者,生来便有着俾睨众生的傲然冷漠与霸气。
甄暄懿看着他有些出神,待回过神来发现她与他的目光相撞在一起。顿时双颊灼烫,面扑桃红,甄暄懿下意识的躲开了他的目光,自顾自饮了一盏华娇醉,强压镇定。
薛妙簪坐在她旁边,瞧着她有些不对劲,担心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脸怎的这样红?”
甄暄懿笑了笑:“没事,许是喝了些酒,有些上头。”薛妙簪听了这才放下心来:“不曾想你竟这般不胜酒力。那便少喝些。”甄暄懿点了点头。
此时,宫人传了话进来,原是宜德长公主来了。众人纷纷起身,见宜德长公主神采奕奕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容颜俊朗的男子。
“我来迟了,皇上可不会要怪罪我吧。”宜德长公主捂袖笑道。
“你若是再来的晚些,不等朕说什么恐怕母后就要第一个重罚你了。”琅烨说道
“那可真是罪过罪过,所以啊我特地带了宝贝前来赔罪。枫兰,呈上来。”
枫兰?!多熟悉的名字啊,那夜晚风缱绻,那日白梨满院,他就站在梨树下,不动声色便已然惊艳住了时光。
眼眶有些灼热,不曾想在这里还能与他相遇。只是如今的身份却将二人硬生生的隔的好远。枫兰察觉到了某人的视线,眼神微转,朝甄暄懿淡淡一笑。
“我啊可是寻便了这天下间有名的绣娘,接连数月才赶出来这件雀金裘,就是春日里带出去也不会觉得热。”说着宜德长公主将雀金裘展开来看,一时惊住了所有人,这件雀金裘用片金线和朱红、水粉、宝蓝、浅蓝、月白、明黄、墨绿、果绿、中绿、蓝绿、浅绛、白等十二种彩绒纬丝与孔雀线合织而成。阳光之下莹莹闪烁,灿如云霞,雍容华贵。当真是一件宝贝。
太后细细看着雀金裘上的丝丝纹路,不由赞叹道:“当真是个好东西,难为你这么有心。这罪责便免了吧。哈哈。”
说话间,宜德长公主已入座席间,眼神忽的飘到甄暄懿那里,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