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楼从来都不知道师父的房间里会有这样一个密道,师父在里面藏了什么?
看着面前黑漆漆的洞口,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口舌发干,他有些打退堂鼓了。
如果进去之后所看到的一切都证实了段小姐之前所说的那番话,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如果真是一场早已策划好的阴谋......
杨小楼不敢再往下想了,他呆呆地盯着密道,段小姐刚好把手电筒照了进去,密道向前两三步的距离出现了一排向下的石阶,再往里就看不清了。
或许是段小姐误会了,这个密道早就存在于这里,或许连师父也不知道吧。
段小姐用手遮住鼻子,门开之后当中窜出一阵灰尘,很是呛人,说明这里已经有些年头没有打开了。
“走吧,进去看看”,说着弯了腰走了进去。
杨小楼很害怕,他见过死人,遭遇过血尸,因为师父在所以从没怕过,但这个密道似乎有着无穷的力量,让他有一种从心里升腾而起的恐惧。
段小姐见他没有跟上,转回头道:“来吧,否则尽管我说的再多你都不会相信我。”
杨小楼深深地吸了口,迈开了步子,他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黏黏的,衣服全贴皮肤上,很不好受。
洞口很小,他只有半蹲着才能进入密道,段小姐已经上了台阶,唯一的光亮只有她手中的手电筒,踏上台阶后他终于可以挺直身子,这里有一股味道,一股腐烂的味道,只是这股味道不同于一般的腐烂味,极度呛鼻,不知是什么东西传出来的。
台阶小的很,只容得下半只鞋的大小,杨小楼走得极为小心,这要是滚下去,伤了自己不说还连带上段小姐可就大大不妙了。
越往里走,那股味道越加浓烈,熏得他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对了,这股味道......杨小楼记得有一次和师父出外替人办丧时的情景,死者刚成婚不久,丈夫外出被歹人害死,她一时想不通,三番两次的自杀,前几次都被家人救了回来,久而久之脑袋许是受了刺激,开始变得疯疯癫癫,三天两头往外跑,家人起初还担心她在外出事,后来实在管不过来,也就没怎么管了。
再到后来,家里人到菜园子里浇水,菜园子荒废了许久,长久没有人来,那人一进去,就闻到一股臭味,找来找去始终找不到是从哪儿发出的,心想许是死老鼠,拿了桶去井里打水。
那口井是那种深挖下地的深水井,站在地面上往下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打水得在桶上系根绳子吊下去,等桶接触到水面了,手腕一抖,灌满了水再提上来,说来容易,却也需要些许技巧。
那人水桶甩下去,只觉臭味从井内迸发而出,直往他脸面上喷,差点让他把吃下去的午饭全吐了出来。
心里有些奇怪,这井水还能变臭了?
离井口远远的,将水桶提了上来,出奇的重,提上来一看,吓晕了,水桶里多了一颗在水里起起伏伏的人头,上面的皮都泡烂发白了,头骨一块块裸露在外的。
当时正是杨小楼和师父一起把井里的尸体捞了出来,那个刚成婚不久的女孩,家人没有注意,她便在那口深井里起起伏伏的泡了数十天。
那股臭味确实和这个密道里的味道差不多,但这里的味道比起那口深井不知要浓郁上多少,难道说,密道里有尸体?并且还不止一具?
段小姐往前走了一段,没见杨小楼跟上,转过头不知他在想什么,催了一声。
杨小楼晃过神,急忙跟上,却不想脚下一不留神滑了一下,整个人往前跌去,石阶的坡度本就陡,他便如同一颗球似的滚了下去。
段小姐听到背后声响,转回头刚好听到杨小楼大叫“让开让开”,可石阶狭窄得就只容得下一人,她想让也没地方可让。
惊呼才到嗓子眼,就被他连带着撞倒了。
杨小楼没来得及多想,紧紧抱住了她,将她的头压在怀里,心里懊恼无比,这要是让她受了伤可怎么办才好。
石阶很长,杨小楼直撞得头昏脑胀,身体几乎散了架,也不知道滚了多久,终于到尽头了。
尽头是一间屋子,和师父的卧室差不多大小,当中放满杂物,他们俩滚到平地了也没能停下,直到撞上墙壁才停了下来,那墙壁想来也并不牢靠,杨小楼的背撞上去,直接给撞凹了进去。
杨小楼直撞得头破血流,还以为这次恐怕命不久矣,想不到只伤了点皮外,他赶忙去看段小姐的伤势,却见她满脸通红,以为她受了重伤,忍住全身疼痛问道:“你......你没事吧?”
段小姐睁开眼睛,推开了他,站起身道:“没事......谢谢你”,转过头不愿再去看他。
杨小楼抓了抓头,好在他身子骨硬朗,否则这回可真是大事不妙,站起身,段小姐正举着手电筒照在四周墙壁上。
他们所在的这间地下室不知存在了多久,墙壁上密密麻麻画着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佛像,弹琵琶、飞天的女人,壁画不知用了什么颜料,虽然上面蒙了层灰,但在手电筒的光亮下仍旧鲜艳无比。
杨小楼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盯着那些画,画中人似乎活了过来,也正看着自己,数百双眼睛就这样盯着他。
只是,这个地下室当中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画?
段小姐看着墙壁上的画像,问道:“你见过这些画作么?”
这些画作和马家祠堂下面地宫墙壁上的壁画是一样的,只不过当时杨小楼身受虫蛊晕了过去,并没有看到。
他摇了摇头,“从没见过这么稀奇古怪的画。”
“这些画出自西北敦煌,那里许多石窟当中都是这样的画作”,段小姐转回头指着杨小楼身后的角落接道:“你在看看那里。”
又是敦煌?
他没来得及多想,顺着段小姐的手指转过身去,在手电筒的光亮下他看到了一口黑色棺材。
那口棺材就这样摆在这个地下室的角落当中,似乎被黑暗笼罩了起来,这里的光线本就暗,如果没有手电筒的照射,极难发觉。
只不过令他想不通的是,这里怎么会有一口棺材?而这口棺材又是谁的?
那股极其恶心的臭味似乎就是从当中发出来的。
杨小楼不解的将头转朝段小姐,难道这就是她之前怀疑师父说的那番话的证据?
段小姐抿了抿嘴,走上前将手电筒交到杨小楼手里,接着走到棺材面前,将棺材盖用力一推,传来一声细响,掀起了其中一角,铺天盖地的臭味此刻好像洪水一般从那一角的缝隙当中涌出。
她把脸别了过去,叫杨小楼过来看看。
杨小楼捏着鼻子走到段小姐身边,见她再一用力,棺材盖又被打开了许多,举着手电往里一照......
顿时,浑身的血液都在剧烈翻滚,腿上一软瘫倒在地,眼前一片黑暗。
躺在棺材里的不是其他任何人,而是自己的师父——杨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