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顺元首官邸的会客室里,袁世凯不停的摩挲着脑门上刚窜出来头发茬子,时不时的向门口观望一眼,此番召见,让他焦急中又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不断的猜测着赵承业的用意,总觉得这就是要启用自己的迹象。
早前台湾临时政府成立之初,他便敏锐的觉得这是自己上位的机会,赵承业的夹带中就那么几号人,或许行军打仗能人不少,可能管制一方,运筹帷幄的地方大员,除了他袁慰亭那是一个都没。
唐绍仪长袖善舞,胸有韬略那是不假,可勾连地方,协调交涉甚至威逼压迫却不是他的强项!这台湾说不得就是崛起上位的好机会!可是赵承业在以英法为首的压力下,明显退缩,使得台湾转个大圈又回到了清朝手中。
当初他为此事还曾有过担心,生怕年轻气盛,又携着大败倭人气势的赵承业,做出不理智的对抗,使得五色旗这个冉冉而起的新兴势力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还好赵承业没有犯浑,理智的应对了过去,处理得滴水不漏,还为此争得千万两银子的利益,让袁世凯暗自称赞之余,更是觉得选择正确。
何况满清与五色旗之间,在年初结束纷争,赵承业获得巨大战争红利后,孰强孰弱已经是一目了然,从龙元勋的机会近在眼前,钻营奋进的袁世凯打死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打定主意不在跟随那群残兵败将回北洋,要死心塌地的在五色旗谋求发展,混出名堂。
北洋暮气已重,强撑大局的李中堂古稀年老,若驾鹤西去,看似强大的北洋,指不定就会土崩瓦解,烟消云散。再说,北洋就算挺过这道坎,那也轮不到他袁慰亭上位!即便上位,凭借在甲午中输得底掉的北洋,敢与赵承业争锋么?敢逆而抗争么?
良禽择木而栖,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为家族计,为个人计,袁世凯情愿待在旅顺苦熬资历与机会,也不愿意回北洋,等待那未知的命运!可是通过张佩纶自效到如今,他依旧无所事事,整日价游荡。表面看起来乐呵呵,笑眯眯,心中亦有些焦急,辽东不断的来人,不断的发展,热火朝天,而他似乎成为了无人问津的角色。
好不容易逮着唐绍仪来旅顺,袁世凯赶忙屁颠颠的拜访,希望昔日的下属能递上两句好话,好歹弄份差事傍身。面对恩主,唐绍仪自然没口子答应,况且辽东缺人得厉害,袁世凯的能力也算出类拔萃。
眼巴巴的等到晚间,唐绍仪才带来消息,说赵元首早有打算,让其勿要忧虑操切。弄得袁世凯纳闷半天,晚饭也没心思吃,闷在屋中发呆,总觉得赵承业对他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提防,情愿养着他这么一闲人虚耗口粮,亦不愿启用任事。
唐绍仪见他苦闷,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模样,一时开解不得,只好将政务上的琐事摆谈出来,希望分散袁世凯的注意力。谈到人力短缺的问题时,袁世凯就已经醒过神来,心中忽地有了个绝妙的主意,张嘴就想讲出,可转瞬又住口不言,这谋策若是通过唐绍仪,只怕功劳也得分去大半,何况这计策简直就是为自己定身打造,他人完全不得力!
想及此处,心中按捺不住,只想让唐绍仪走人,可他终究城府深重,面上依旧阴郁,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唐绍仪扯着闲篇。正在此时,李妍过来通知,说赵承业有事召见。
天赐的良机,正盘算着如何拜见赵承业的袁世凯赶忙收拾妥贴,辞别唐绍仪,强忍着兴奋,在宽大的会客室中安静的等待即将到来的会面。
“慰亭,可让你好等!”赵承业神清气爽的走进来,笑得如沐春风:“在浴池里泡得舒服,却是忘了时间。”
“大帅,虽说辽东百事待兴,可您也得忙闲适中,注意身体,只怪袁某资材平庸,不能替大帅解忧,惭愧至极。”袁世凯恭谦起身,言辞恳切,却暗中将唐绍仪为其谋职一事点明,省得赵承业心中猜疑,也显得光明磊落。至于藏得更深的含义,相信以赵承业的城府,也自然会明白指的是何事。
赵承业微微一笑,果不其然的摆摆手,不以为意的拍拍袁世凯的肩膀,坐在椅子上,安慰道:“慰亭,这段时间的确冷落你了,不过待我从天津回来,便有大事相托。”
袁世凯心中狂喜,面上却是平淡的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并没有贸然的答话,表决心,经过几个月的接触,和七扭八拐的探询,袁大头对赵承业的性格也算是摸了个七八分,知道他是个不喜下属开黄腔,乱承诺,说话做事直来直去,不拐弯抹角。
见袁世凯的神态,赵承业满意的点点头,摸出烟盒,散了支给袁世凯:“慰亭,李熙即将回朝鲜,我需要你去平安道坐镇,彻底的掌握朝鲜政局,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器械、经费、人员,但有所需,我自无不可,陆军那边也会配合你的行动,此事你只对我负责,无需向任何人请示!当然,军队调动除外!”
说得虽然含糊,但袁世凯却喜翻了心,这尼玛完全就是大权在握,放任一方的局面,可比当年那不伦不类的“总理交涉通商事宜大臣”展布起来也要更加得心应手,朝鲜之事,无非掌握政治民生,顺便给小日本添堵,为高丽人民反抗日本侵略者的革命事业增光添彩。况且这种事儿,他做起来也是熟门熟路,若不是当年清廷顾虑甚多,掣肘甚重,他只怕早将整个朝鲜弄得铁桶也似,那轮得到小日本后来的粉墨登场。
他一边衡量,一边思索,嘴上也没有停歇:“大帅,此事做得!职部担保李熙不敢生二心,亦担保搅得小日本天翻地覆!”这会儿可不是谦逊辞让的时刻,千载难逢的机遇必须豪壮的应承下来,不论成败先博个勇于任事的考评在说。
“如此便好!”袁世凯满口答应,早在赵承业意料之中,这位爷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上位么?正好利用这个心态,为朝鲜之事尽心尽力,至于将来,给个闲职养老也算对得起这位鼎鼎有名的历史枭雄了。
“职部听闻辽东人力枯竭,这会儿灵光一现,倒是有个粗略的主意。”袁世凯有心表现,赶忙将之前心中的想法抛出:“此去朝鲜,职部还可提供数十万劳力,以供大帅驱使。”
“嗯?”赵承业略微一呆,没曾想到袁世凯突然会将话题转到此节上,琢磨着道:“慰亭的意思是,驱朝鲜之民,以充辽东?”
袁世凯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像足了后世的砖家叫兽:“韩人卑贱,万可不可使之为民,兼且朝鲜贫瘠,大半韩人贫困潦倒,只要供得饭食,便是用作苦力,只怕也会蜂拥而至,如此一来,不但人尽其用,连工钱上亦要节省不少。”
“言之有理。”赵承业赞赏的肯定道:“既如此,慰亭可先往义州,在平安道发布告示,速速招募。”说到这里,赵大元首脑中突然涌现出黑心煤老板的形象,赶紧摇头甩出,提起笔就在稿签纸上唰唰唰的写着手令,准备让钟定国大力配合,若是招募不理想,出动军队抓也得抓来。在他心中,高丽棒子的确也没什么好印象,是个自卑自大自负于一体的奇葩劣等民族!
二人又一阵商谈,对朝鲜知之甚深的袁世凯很是显露了一番洋务、军事、政治才华,让赵承业赞叹的同时,又不得不有些担心,远在安东的钟定国会不会压制不住?但转念想道在贫瘠的朝鲜,又没有直属的军队,这样的环境,若袁大头都能崛起,自己这个元首不干也罢!
袁世凯心满意足,踌踌满志的离开,之前的担忧忐忑完全不翼而飞,似乎富贵荣华,新朝元勋的美梦就在前方不远处,招手即至。
在浴室中修养良久的闵妃也带着高潮的余韵,挪动着透支空乏的身体,一步三摇的晃回了住处,之前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幕不断的盘旋在脑海中,自己堂堂藩国王妃竟然就这么被宗主国的皇帝睡了?这算是宠幸还是凌辱?
“怎么如此之久?”李熙见到闵妃,停止胡乱的踱步,也没心思细看自己婆娘的神色,焦急的道:“那赵官家有何事?”
闵妃并未回答,只是冷冷的端坐到椅子上,望了眼胆小怕事的李熙,又望了眼一旁眯眼养神的大院君,脑子里满满的全是龙精虎猛的赵承业和那强壮有力的冲刺。
“赵官家已应允让王上不日回国。”闵妃收拾心情,正了正神色,平缓的道。
李熙闻言,以手加额道:“天可怜见,终于可离开此地,孤王实在一刻也不想多待。”
“赵官家没有别的示下?”大院君可不像他那窝囊无用的儿子,睁开眼,抚须而问。
“堈儿、坧儿尚需留在旅顺,赵官家的意思是要让他们参军历练。”闵妃想了想,又道:“臣妾暂时亦不想回国。”
赵承业放李熙回国,自然不可能半点掌握也无,李堈、李坧留在旅顺,名为历练,实为质子,这也算题中应有之意。李熙包括大院君对于这点倒不觉奇怪,在权位面前,子嗣算个屁,只要能回国,掌着王位,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爱妃因何又要留在旅顺?”李熙放下心中巨石,浑身轻松,坐到旁边,不解的问道。大院君端坐在对面,仔细的盯着闵妃,他对这个心思深重的儿媳戒心甚重。按理说,眷念权势的闵妃此时也应回国争权夺利才是,为何会突然决定留在旅顺,莫不是在谋划着什么?
昏暗的灯光下,闵妃神色如常,瞧不出丝毫的破绽,大院君只仿佛觉得闵妃的眼角眉梢似乎还荡漾着欢好过后的春情,难道……,这荒唐的念头刚一浮起,便被按下,闵妃容貌虽美,可毕竟已年过四十,年轻英挺的前宋赵官家怎么也不可能和她有了宫闱私情吧。
“留在旅顺,自然是为了朝鲜,这前宋赵官家对咱们可没安什么好心。”闵妃莫名的叹了口气,萧瑟中带着无助,更带着一丝的迷茫。
与此同时,在元首官邸那空荡荡的会客室里,赵承业双手环胸,也苦涩的叹了口气,MB,老子的口味何时变得这么重?就这么送了顶大大的绿帽子给李熙?就这么荒唐的把闵妃给睡了?这尼玛就是饥不择食吧?
PS:网络抽疯,现在才好,急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