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聊了些别的,都是林枫和李生虎在说,司徒雪天在一旁拆拆台,楚渊偶尔也插上两句嘴。
“陛下!”乘风捏着一封信,急匆匆的跑进来,脸色十分不好的单膝跪在楚渊旁边。
楚渊点头让他起来,乘风一向都是面无表情的,不像破浪整天笑嘻嘻,特别活泼,这会儿乘风脸色有异,所以在坐的几位都警惕起来,别不是出什么事了才好。
乘风站起来后把手中的信交给楚渊,自己退到一边,楚渊凝重的打开信,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他放下信,看了眼司徒雪天,后者立马问:“陛下,这封信莫不是与臣有关?”
与司徒雪天有关,林枫和李生虎同时向他看去,楚渊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就将信给司徒雪天看。
信是秋霁言写的,离这封信寄出已经快有一个月了,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告诉楚渊连云城去世了,林羽祈进入他的陵墓里给他陪葬。楚渊对于连云城的感情不是特别深,所以看到信后难过是有的,但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司徒雪天就不一样了,他是由连云城养大,倾囊相授。
司徒雪天一目了然的看完信,然后手握的死死的,将信纸都抓破了,他头低着,头发倾斜下来将他的脸颊覆盖住,林枫和李生虎还搞不清楚状况,现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好过问,只好眼巴巴的看着。
“司徒,节哀。”楚渊轻轻开口打破这个诡异的气氛,司徒雪天才抬起头来,表情无悲无喜,他起身向楚渊作了作揖,“陛下,臣身体不适,请陛下准许臣回去休息。”
楚渊点头,没有说话,司徒雪天道了谢,有些颓废的走出去了,林枫和李生虎两人等着司徒雪天走远后,林枫才敢问:“陛下,这是怎么了?”
楚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淡淡道:“司徒的师傅,不久前去世了。”
“那封信就是?”李生虎难得聪明一回。
楚渊点头,没有再说话。对于司徒雪天的师傅几人是认识的,连云城,鹤发童颜号称“天山老人”,以前在小春城没少和楚怀空一起犯傻,对司徒雪天特别好,好到他们以为司徒雪天就是他的亲儿子,明明他们出征前还听说这人去游山玩水了,怎么突然说没就没了?
一时间沉静下来,楚渊还在给自己倒酒喝,林枫和李生虎则是想不通,这好好的人没病没灾的怎么就去了?
司徒雪天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关好门后将自己扔在床上,手中还捏着那封信,刚刚还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下一秒就被这个消息将那点喜悦碎的干干净净。
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连云城活不了多久的,他想着等他们凯旋而归,就把连云城留在他的丞相府,哪怕是最后的时光,他也要为连云城尽一份孝,可是还没等他回去,人就没了。
司徒雪天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刚爬坐起来就听到敲门声。
“谁?”
楚渊在门外,拎了两壶酒,道:“司徒,陪朕喝一杯!”
司徒雪天这才起来开门,楚渊拎着酒进门,司徒雪天随他后关上门。
“微臣参见……”司徒雪天想要跪下,却被楚渊扶着手臂带起来,“不必多礼,坐吧!”
“谢陛下!”
楚渊将酒放到桌上,自己也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司徒雪天坐在他的对面。
“来,陪朕喝一杯!”
楚渊将酒打开,瞬间酒香四溢,楚渊拿起桌上的茶杯代替酒杯,倒了一杯推给司徒雪天。
“谢陛下!”
两人没有说话,就这样一杯一杯将酒灌下肚去,直到一壶见底,楚渊去拿第二壶,司徒雪天有些醉了,他酒量本来就不怎么样,当然比不得千杯不倒的楚渊。
微醺的司徒雪天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撑着脑袋,缓缓道:“陛下安慰人的方式, 还真是与众不同”
楚渊没有说话,只是端着酒杯喝酒。
司徒雪天也不管他,自顾自的道:“陛下可否听臣说几句?”
“你说!”
司徒雪天喝了口酒,道:“微臣本就是乞儿,走投无路去偷人家东西,被抓住后打了半死,丢到山里,记得那天雪特别大,师傅捡了微臣回去,待微臣很好,那个时候师傅也没有这般孩子气……”
司徒雪天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楚渊只是在一旁安静的听。对于连云城,楚渊是没有太深的感情,说他凉薄也好,重活一世,他所有的热切,所有的感情,全部给了秋霁言,连云城待他也好,知道自己是他外甥后,也是十分疼自己,可是相处的时间太短。
司徒雪天没有消沉太久,酒醒的第二天他就指挥着大军训练,分析作战计划,现在可不是悲哀的时候,死的人好好安眠,活着的人自然要好好活着。
寰宇三年正月初四,楚渊等人出征已经快一年之久,蘅钺大军一直和他们在平州死磕,寰宇三年正月初一,李生虎带兵应战负伤而归,楚渊下令挂起免战牌,这一挂就挂了三天。
“嘶……哎哟,军医你轻点儿!”李生虎痛的嗷嗷叫,肩膀出的箭上过了三天稍微好转,每次上药却疼的他只抽冷气。
林枫在一旁说着风凉话,“哎哟喂,我说李哥,这小小的皮外伤你怎么叫的杀猪一样?”
李生虎忍住暴打他一顿的冲动,咬牙切齿道:“等着把小林,风水轮流转,下一次就到你了!”
林枫笑的小人得志,“恐怕要让李哥失望了!”
寰宇三年正月初五,楚渊让人撤下免战牌,带兵应战。
将军交战平州城外,楚渊一身戎装,立与马上。
楚渊夹紧马腹,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后面的士兵随后喊着冲了上来,蘅钺的大将不甘示弱的与楚渊战在一起,蘅钺的大将显然不是楚渊对手,十几个汇合下来,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楚渊趁着机会直接将对方打落马被,楚渊调转马的缰绳,马蹄高高抬起,重重的踩在蘅钺大将的身上。
蘅钺领将阵亡,蘅钺大军开始混乱,楚渊带兵直接将剩下的如同散沙的蘅钺大军逼退数百里。
此时的长安皇宫凤鸾殿内乱成一团,宫女进进出出,房间里还传来压抑不住的呼痛声。
“娘娘,用力,深呼吸,用力……”
林莲站在门外急的团团转,楚怀空也在一旁东西都不吃了,盯着门看。
顾时殷因为陪着云彩来,所在现在和君飞扬“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站在凤鸾殿的大厅等着。
“这怎么还没生出来?都快一天了!”楚怀空再也按耐不住,就想要往房间里冲,林莲眼疾手快的把人拉住,几个宫女也赶紧上来拉人。
“王爷,使不得,使不得!”林莲嘴里着急的劝道。
“怎么使不得?本王的皇嫂已经疼了一晚上了!”楚怀空急的眼睛都红了,还抓着林莲继续说:“你说你们怎么这么没用呢?就不能让本王的皇嫂少疼些了?皇兄也真是的,这个时候还没回来,你们那蘅芜和天钺是不是找死啊?
楚怀空还在抓着林莲巴拉巴拉说个没完,这人的话唠程度无人能及,林莲只能仍由他烦着,免得他又想着往产房里冲。
产房内,浓重的血腥味合着其他不明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
秋霁言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身体像裂开一样,疼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云彩紧紧握住她的手,不停道:“加油,娘娘。加油!等着陛下回来,就可以抱小皇子了!加油!”
渊哥?
秋霁言大脑一片混沌,只听的见云彩说着陛下,陛下就是她的渊哥,等渊哥回来,就能抱孩子了?她和渊哥的孩子?
接生婆还在努力着喊,“娘娘加油!奴婢看到小皇子的头了!”
云彩不停给她擦汗,嘴里说着,“加油,看到头了,小皇子要出来了!”
秋霁言此时疼的脸色苍白,浑身像过了水一样湿漉漉的,额前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颊上。
“啊啊啊—
突然,秋霁言眼睛睁大,抓紧云彩的手和被单,随着秋霁言的叫声,婴儿的啼哭声也跟着响起。
“生了,生了!恭喜娘娘,生了个小皇子!”接生婆抱着刚刚生下来的孩子,欣喜道。
秋霁言只觉得浑身力气被抽干一样,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云彩大惊失色,立马吼道:“快传御医!娘娘见红了!”
宫女跌跌撞撞跑出去,林莲等人在外面听到云彩的喊叫,楚怀空不明白什么是见红,刚才还开心的自己终于有了侄儿,一听到云彩这样叫后,有宫女急急忙忙跑出来,林莲直接跌坐在地上,也知道见红肯定是不好了,抬脚准备进去,又让人拦住,说是怕把寒气过给皇后娘娘和小皇子,楚怀空只能忍着,跑回去扶林莲。
大殿内的顾时殷等人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往后殿去,楚怀空还扶着站不稳的林莲,楚君走过去问:“四皇兄,皇嫂怎么样了?”
楚怀空还顾不得和楚君闹别扭了,“听见钟儿说见红了。”
楚君大惊失色,“什么!御医呢?”
楚怀空不解,“去请了,见红是什么?”
这一问,把楚君问到了,他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说,楚怀空本来就对楚君不满,看他这幅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你也不知道?”
君飞扬清咳一声,道:“我去看看御医来了没有。”
云彩握住秋霁言的手,感觉她的手温度越来越凉,“御医怎么还不来!”
别有事,求你别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