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走的极快,不一会儿就把身后追着的秋霁言甩的不见踪影。
他现在的心情特别的乱,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娘是某个不知名的宫女,恰好被泽帝临幸有了他,所以泽帝才一直不喜欢自己,可是今天有人告诉他,他的娘是那个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清妃,那个皇室的耻辱,他怎能不恨,他不相信他娘会背叛泽帝。楚渊一拍手边桌子,桌子“咔嚓”一声裂开了条缝隙。
秋霁言推门进去的时候,楚渊背对着们不知道在干什么,直到秋霁言关上门走到他面前楚渊也没有发现,秋霁言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伸手去握了握楚渊握紧的手掌,楚渊的手顿了顿,然后紧紧的回握住她。
秋霁言刚想说些安慰的话,就听见楚渊平静道:“我曾经很敬爱他。”
秋霁言知道楚渊口中的“他”是谁,只是双手都握住楚渊回握住他的那只手,紧紧的,用力的,无声告诉楚渊她在,她一直都在。
“小的时候,他每次都会抱着楚君跟楚则说话,我曾经也很奢望他能抱抱我,即使在宫里头我并不受宠,也经常让宫女太监欺负……”秋霁言只是听着楚渊平静的说,她觉得楚渊要是在这样压制下去,他自己会疯掉,“我十三岁那一年,他听了皇后父亲的进言把我送去军营,你或许不知道,在楚国每次征兵,皇室必须出一个人,他舍不得楚则,楚君,怀空,楚晟还小,二皇子又战死沙场,所以就把我送了进去,记得清楚,先锋官看到我的时候,惊讶十三岁的孩子怎么瘦小的跟八九岁一样……”楚渊眼睛看着前方,似乎是回到了很久以前。
“很长一段时间,我在军营里处处受人排挤,那个时候我在许淮营里遇到了我师傅,师傅见我可怜,让我每天深夜就去军营不远处的小树林找他,他教我枪法。十七岁带兵出征,大获全胜,我也就在那个时候见到许淮,许淮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我曾经也想保家卫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楚渊说着,转过头去看秋霁言,用空的那只手抚摸着她的脸颊,“阿言,其实我接到圣旨要我娶你的那刻,我曾想过让乘风和破浪去苗疆杀了你。”
秋霁言没想到他曾经如此排斥自己,只是睁得一双杏核眼不知道说什么,楚渊被她这傻样逗笑了,理了理她的鬓发,柔声道:“不过还好我没那么做,不然我死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他前世确实有刺杀秋霁言的念头,不过被他自大的自信心和尊严压了下来。
秋霁言起身,走到他面前,把他的头和肩膀抱进怀里,“当初阿娘也不允许我嫁给你,她还想让阿爹跟皇上说我已经许了人家。”
楚渊伸手抱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怀里,嗅着独属于秋霁言的白梅冷香,“为什么要嫁过来?”
“我不是说过吗?我想嫁给你,从十四岁起就想嫁给你,哪怕你不喜欢我,我还是想嫁给你,让你记得有我秋霁言这个人,就足够了。”秋霁言其实是和特别固执的人,认定的事情就从来不会改变,哪怕粉身碎骨也绝对不会后悔,这个楚渊知道的最清楚。
他听着秋霁言清脆的嗓音说着话,“渊哥,不要再沉迷过去,过去的都过去了,跌倒了,谁都可以哭,但是哭过之后,还是得继续爬起来上路。”
秋霁言弯下腰,捧着楚渊的脸,认真道:“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还有顾二傻他们……唔……”
楚渊突然笑了一下,伸出手按着秋霁言的后脑勺往下一按,衔住那两片说话的唇,轻轻吮吻,秋霁言惊的瞪大眼睛,看着楚渊含着笑意的眼和睫毛,感慨她的渊哥长得真是人神共愤,突然觉得唇上一痛,楚渊放开她的唇,牵着几缕银丝,楚渊用拇指按着被他吻的有些红肿的唇瓣来回摩擦,声音沙哑低沉,“这么不专心,在想什么?”
秋霁言被这一举动弄的俏脸一红,开口说话,“我在安慰你,你认真一点好不好?”
楚渊低敛的眼眸,看着自己的拇指差点被她含到嘴里,眼中深沉的情感快要压制不住,想想已经快有半年了吧?
楚渊凑到她耳边叼着她小巧的耳垂,轻声道:“那么,再多安慰我一点……”
“什么?……啊!”秋霁言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楚渊打横抱起,“大白天的,你羞不羞!”
楚渊难得露出那么深的笑意,“怎么会羞?我们是夫妻,这样不是正常的吗?”
正常你大爷!
秋霁言被他气的只想骂娘,说好的伤心难过需要安慰呢?他哪里伤心难过了?
秋霁言胡思乱想之际,楚渊已经把她压到床上,手也开始不老实。
看着秋霁言羞红了脸的模样,楚渊笑的像是偷腥的猫,不着急,他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
白壁关失守的消息传到长安城,传到楚则的耳里。
“哗啦……”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楚则气急败坏的扔了手边的奏折,伺候的宫女太监被吓的跪了一地,楚则烦躁的看着跪了一地不停含着,让他息怒的众人,吼了一句,“滚,全都给朕滚!”
众人战战兢兢的很快消失,生怕再慢一点小命不保。
楚渊现在可谓是来势汹汹,楚国一大半的兵力被泽帝派去平叛,然而那个平叛的镇远将军却带着百万雄师归顺了楚渊,现在又丢了白壁关,蘅芜那边被自己搞砸了,一想到蘅芜的使者竟然调戏怀有身孕的王月儿,楚则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楚则发泄完,颓废的跌坐在地上,恨恨的扒拉着自己的头发,难道真的要把这皇位拱手让给楚渊?
今年或许真的没法太平的过完年了。
攻下白壁关后,楚渊就下令休整,过完年再说,这让楚则松了口气。
因为白壁关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就算是元宵,街上也冷冷清清的,秋霁言央着林枫给她做了个灯笼,她便欢天喜地的提着灯笼让楚渊给她提字。
“渊哥,你说写什么好?”秋霁言围着楚渊,楚渊拿着灯笼一时间也想不起要写什么好,看了看秋霁言一脸着急和外面的天色,倏忽起身,拉着她道:“阿言,随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你还没有提字呢!”秋霁言嘟囔的不依不饶,楚渊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秋霁言就任由楚渊拉着她走出房门,走到街上,街上这时候有了些人,全都好奇的打量着她和楚渊。楚渊毫不在意别人的眼神,众目睽睽之下搂着她的腰一运气便到了白壁关最大酒楼的屋顶。
“哇……”
围观的群众不明所以,都惊讶的看着屋顶的两个人。
“渊哥你干什么?到屋顶来干什么?你……”
“嘭……”
天空中出现一道剧烈响声,紧接着响声越来越多,秋霁言抬头看去,天上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烟花,五颜六色的光把黑压压的天空照亮,满天满天的烟花在她眼前开放,犹如那年长安红线牵缘那一晚。
白壁关的百姓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烟花惊动了,全都纷纷跑来,想知道这是谁在放,场面这么浩大,白壁关上方的整片天空都在不间断的开着烟花,一朵消逝,一朵接着来。一时间,原本空荡荡的街道,顿时热闹起来,有的小伙子接着这场烟花跟心爱的姑娘表白。
秋霁言还沉浸在满天开放的烟花里,楚渊自她身后搂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问:“喜欢吗?”
秋霁言回头去看他,他俊郎的面容在烟花的光线里有些诡异,“你弄的?”
“嗯,送你的。”
秋霁言听他这话,心里甜滋滋的,“喜欢,很喜欢!”
楚渊搂紧了她,在她耳边许下承诺,“待我君临天下,定送你一场盛世烟花。”
哪天秋霁言拉住楚渊逛到很晚才回去,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秋霁言染上风寒病倒了。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场风寒前前后后折腾了她半个多月才见好转,楚渊心疼的不得了,看的好不容易长回来的一点点肉,一下子就没了还瘦了很多,郁闷的不行。
“阿言,喝药了。”
楚渊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走到床边,秋霁言闻到那股药的味道,批死都不肯从被窝里出来。
楚渊还在耐心的哄着,“阿言乖,把药喝了才好的快,不然你又要难受了。”
“我不要,你每天都这么说,喝了那么久我的病早就好了!”被子传来秋霁言咬牙切齿的抗议。
楚渊挑了挑剑眉,故作惋惜道:“我还想说,阿言要是乖乖喝药,我就带你去找云彩,既然阿言不肯,那么……”
“肯肯肯!”秋霁言“嚯”的一下从被子你爬出来,伸手去端楚渊手里的碗,楚渊怕她把药撒了汤着自己,小心翼翼的扶着碗,秋霁言双手捧着碗,看了看楚渊,“真的我喝了碗,你就带我去吗?”
“一定带你去!”
秋霁言一副壮士断腕的悲怆,闭着眼一口气灌下了药汁,苦的她眼泪都出来了。楚渊忙在她嘴里塞了颗霜糖,秋霁言含着糖道:“可以去了吧?我在屋里闷了半个月,要长草了!”
楚渊看着她可怜兮兮的表情,揉了揉她的头,道:“好,我去给你拿衣服。”
这人真是越来越孩子气了,不过算了,谁让自己真的栽但她手上了。